红绡纱帐灯烛摇曳,杯中酒,眸中泪,诉不尽往事情殇。
凤九娘凤目圆睁,眸光闪闪,眉心微蹙,似被人揭了老底,抓住了小辫子似的敢怒而不敢言,但,更多的是一份惊讶与不解,
“你是谁?”眼前这个男人,除了眉间的淡定与眸底的沉稳,也就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要知道,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可是还没有出生,他怎么会知道的?
即墨羽微微垂了垂眼帘,
“我本不想以此要挟,可是,非常时刻得使用非常手段。”
凤九娘讶异地看了好片刻,继而冷笑道,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呵,真是可笑,你尽管去告知天下好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也不想用此趁人之危,不过我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你若敢动芸嫣,就是与全天下为敌,你知道芸嫣对我的重要,难道别人就不知道吗?还有瑞王,芸嫣对他来说就是命,我想,玉石俱焚,渔死网破的买卖你是不会做的吧。”即墨羽甚少与这样的女人打交道。
不得不说,跟这样的女人打交道真心很累。
要费不少口舌。
凤九娘扬了扬唇角,挑了挑眉心,
“没想到你一个毛头小子居然知道这么多。”
像凤九娘这种历经世事,九死一生的女人,能活下来真的需要很强的毅力,所以要比一般人更加爱惜自己的命。怎么会轻易让自己送掉性命呢?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即墨羽再次问道。
凤九娘星眸微转,
“你呢?”她微微试探道。
“既然我来见你,就一定要见到芸嫣,还要将她安全地带离。”即墨羽定定道。
“呵,我倒是想,可是你心里一定比我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处境,若是你能答应我的条件,并保证我的安全,我就带你去见那丫头。”凤九娘依旧是扬了扬唇角。
“若是我告诉你,我只能达到你的一个要求呢?”即墨羽冷冷道。
“哦?哪个?”
“实话告诉你吧,那两样宝贝根本就不在我手上,但是只要你带我去见芸嫣,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凤九娘一听,双眉微挑,眼帘轻垂,
“那走吧”……
御史府邸。
方林书本以为上次狱中之事已然过去,可是当沐天成亲自来到府上时,他才知道这件事似乎才刚刚开始。
闻听沐相国来拜访时,他忙整好衣冠迎了出去。
“相国大人。”来到前堂,只见沐天成微微踱步于堂中,他轻声唤了一句。
沐天成蓦然转身,
“方御史。”
方林书忙躬身施礼,
“沐相国请上座。”
沐天成扬了扬唇角,
“上次大内天牢之事让方御史受惊了。”
“是卑职疏忽,还要多谢沐相国从中斡旋,”他心里头明白,沐天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管是正事上还是私底下,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也无什么交集。但他不知道他此次来找他到底是所谓何事?又或者他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关进大牢里,飞天虎他们兄弟又是生是死,或者是去了哪里?而最后自己又为何被莫名其妙地放了出来。
“呵呵,方御史心里头明白就好,我想方御史心里明白,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吧。”
“卑职不明白,还请沐相国明示。”……
是夜,城门紧闭。
整个陵都城逐渐归于平静。
守城的将士轮了一班又一班,个个鹰目圆睁,不敢有所怠慢。
但是却偏偏有那种技高人胆大的厉害人物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
离城墙不远处的屋顶上稳稳地立着两个身影,衣袂在夜风里翻飞着。
“能行吗?”即墨羽淡淡地问了一句。
“呵呵,我会轻功的时候,你估计还没出生吧。”凤九娘扬了扬唇角,说着俩纵身一跃,像长了翅膀一样,迎风而去。
即墨羽忙紧跟过去,待城楼上的守城将士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稳狠地落在了城墙上的阴影处,待那些守城的将士转移了注意力时,两人又忙徐徐飞下城楼,往城外而去。
城外的十里长亭内,凤九娘早已经让人备了两匹快马。
两马骑上快马,乘风而去。
看着那些腾起的尘烟,吕岩扬了扬唇角。
这个女人,倒是想老牛吃嫩草了。不过,那嫩草未必原意让她吃。
即墨羽跟凤九娘知道,他们的身后一直有人跟踪,所以并没有去那深山老林,而是一直骑着马绕来绕去,走纡回绕路。
“你到底想干什么?”眼看着天就快亮了,而那些跟踪他们的人也不见了人影,可是那凤九娘却一点儿也没有要带他去见芸嫣的意思。
“甩掉他们呀。”凤九娘故作糊涂道。
“他们早就被我们甩掉了。”即墨羽微怒。
凤九娘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就跟我走吧。”……
晨曦微露,红枫染霜。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凤九娘还没有来。她不知道她还要关她多久。
白芸嫣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心中满是焦灼。
“这是什么地方?”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左右,两人终是停在了一个山洞前。即墨羽讶异地看着凤九娘,“芸嫣在里面?‘
凤九娘唇角一斜,
“你去看看不就得了。”
即墨羽眉心微蹙,犹豫了片刻,便径直走了进去。
看着即墨羽那义无返顾的身影,凤九娘扬了扬唇角:哼,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不从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从我。
山洞里黑乎乎的,除了一些燃烧的篝火留下的痕迹,再就是一些动物的白骨,根本就不像是有人住过的地方,而且,而且她么可能把芸嫣关在这里?把芸嫣关在这里,要么逃了,要么被野兽吃了,那她岂不是得不尝失?
难道……他被骗了。
待即墨羽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洞外传来凤九娘嚣张的狂笑,以及厚重的石门下落的声音。待他奔袭过去的时个,石门已经死死地将洞口给封上。
即墨羽不由悔恨不已,他已经很小心地在防这个女人了,可终究还是防不胜防。
殊不知他与易卿辞一样,再谨慎再小心,再聪明再机智,一旦成了当局者,便会迷了心智。
若不是因为他太迫切地想要见到白芸嫣了,又怎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又怎会轻信凤九娘这种女人?
可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好好想想办法该怎么出去才是正道。
看着被封紧的石门,凤九娘奸邪地笑了笑:再有棱角的人,在这里关上几天,也会变得服服贴贴,小子,等着好好地侍候你的凤九姐姐吧。
离开石洞后,凤九娘便前往老林去了。
“阁主。”守在门外的人问候了了一句。
屋内的白芸嫣忙起身,趴在门上倾听着:凤九娘回来了。
不由惊喜万分。
片刻,便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呵呵,怎么样?”转眼间,门口一片白光中立着一个身影,凤九娘双手负于身后扭着腰肢缓缓走了进来。
门外立马就有人将门紧紧地关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样一直关着我算什么?”白芸嫣不无愤怒道。
凤九娘依不痛不痒地撇了撇嘴角,
“我就是要这么关着你怎么了?”
“你好歹也是江湖武林知名人士,怎么就说话不算话呢,我不指望你放我出去,可你总得让我见见月娘吧。”若是自己会武功,一定狠狠地跟她打一架。
这婆娘,真是又歹又滑。
“呵,呵呵,那就得看老娘心情了。”
“你……”白芸嫣气得鼻子都快冒烟儿了。
老天啊老天,既让我重生,为何不给我点儿特殊本领事呢?没有七十二般变化,也来个三十六般变化,手指一点,把这婆娘变成一块儿牛屎,看她还嚣张!
“哼,”凤九娘冷哼一声,“老娘没功夫跟你耍嘴皮子了。”说罢便夺门而去。
徒留一阵冷风回旋在门口。
就这样,是昼也长来夜也长,长到漫无边际,长得昏天黑地。
苍天啊大地啊,还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
一天又不知不觉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走,黑夜,又张狂地咧开了它的大嘴。
“你……”
正当白芸嫣无聊寂寞到死时,忽然屋外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好像话没说完似的,就被人打断。
她忙悄悄地猫到门口贴在门上细细地听着屋外的动静。
可脚还没站踏实,门便霍地一下被人推开,连带着她也被撞了个四仰八叉。
白芸嫣正准备跳起来破口大骂,定一睛看,居然是个男人。
“你是谁?”她立马将要吐出来的脏话咽进了肚子里。
那人咧嘴一笑,
“来救你走的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从未见过这个人,这个人为什么要救她?这点儿是非意识她还是有的。
“我是奉了一个人的命令来救姑娘。”那人说话很稳,虽然声音不错,可是那语调里却透着不靠谱。
奉命而来?奉谁的命?卿辞还是即墨大哥……白芸嫣有些疑惑。
她抬眸看了看那个人,昏黄的灯光下,国字脸,细长眼,阔嘴薄唇,鼻梁挺直,长相还算是周正,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他扬着的唇角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那咱们赶紧还走吧,还愣着干嘛。”不管他是敌是友,总比关在这里的好。
等出去以后再想办法脱身。
“呵呵,姑娘果然爽快有胆量。”说罢,那人便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白芸嫣看了看那人,便径直走了出去。
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她感到无比的自由与新鲜,再一看,那些守在门口女人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这凤九娘一向狡猾谨慎,而且把她关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还能找到她,足以说明此人是个厉害角色。若然是个厉害角色,是卿辞的手下,或才是即墨大哥的朋友,她没道理不认识。
不过,有这么一个人整整那婆娘,也算是给她出了一口气,还管什么是敌是友呢。
那人带着她七绕八拐,走到了林子深处的一片小空地上。
有两匹马拴在树下。
“我们现在去哪儿?”上马前,白芸嫣不由问了一句。
“回陵都城。”
白芸嫣听罢,便转身欲上马,谁知脚还没踏上马镫,便被人从身后劈了一掌在后脑勺。
扑通一声,白芸嫣应声倒地。
那人眯眼一笑,轻轻拍了拍手,便从林子里走出来两个人,将白芸嫣套进了麻袋里架在了马上。
那人上了马,将白芸嫣护在身前,飞奔着出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