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集团安全屋。
昔日精致的安全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幢破旧的别墅,几个月前的那场大战,给一整座建筑物都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痕迹。
邱剑歌曾经战斗的二楼走廊,地面已经变为看上去有些杂乱的灰色,紧急修复的人在完全粉碎的地面上以钢筋铺设了简易骨架,再浇上品质最好的速干水泥,就形成了现在这样外表难看,但很实用的模样。墙壁上,一楼的大厅内,那些被战斗波及的地方,已经全部撤下了装饰性的器物,换上了完全使用的仪器与工具。此刻安全屋的内部,看上去就是一个散发着现代重金属风格的盒子,笼罩着一股干练与沉重的气息。
最重要的指挥室依旧是在老地方,三楼的正中央,遍布裂缝的四面墙壁中间,所有的屏幕都在正常地工作,分别显示着每一个洛氏集团能够控制的摄像头拍摄的图像。
“‘另一边’有消息传过来吗?”站在屏幕正前方的,正是依旧面色苍白的鬼王。虽然身体虚弱,身边散发出的威严却丝毫未减,身边的部下们也都习以为常地遵循着他绝对不会出错的指令。一台电脑前,端坐着的程序员立刻回答道:“没有,通信正常,确认没有。”
“继续工作。”鬼王步子较以往稍微慢了一些,但还是尽力维持着优雅的动作:“下午三时,记得向我报告!”
“明白了。”刚才回答的程序员点点头,马上又转回去,开始在电脑屏幕上敲打着字符。鬼王并未再说什么,他对这些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老员工有着绝对的信心,不管是忠诚度也好,工作能力也好,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伙伴。现在,对于鬼王来说,最重要的是身体的恢复。
说来奇怪,在安全屋大战之后,实际上安全屋内已经没有战斗力较强的战士了,但是,洛氏集团的敌人却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而是出乎意料地将洛氏集团放置不管,再也没有组织任何的进攻行动。这一点,大大出乎了鬼王的意料。
鬼王是在昏迷了三天之后才醒来,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安全屋还在否,结果得到了敌人撤离的消息,差点开心得伤口崩裂。确实,这一次的对手太过强大,以至于鬼王有一段时间都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不过,该履行的责任一样不少,全部落到了鬼王的肩头,也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向好的方面转变。除了一点,最关键的一点。
鬼王走过略显颓唐的走廊,一脚踹开因为变形而不能锁上的房门,坐在了自己房间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摸了摸裤袋里的烟盒,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烟盒抽了出来,从中勾出一支烟,叼在了嘴唇中。然而,他却没有急着点燃,而是将双手放在脑后,做了一个头枕,将双眼放在了天花板上,暂时陷入了沉思。
墨轩。这个最关键的人,现在完全失去了联系。
洛秉和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洛氏集团托付给了墨轩这个尚且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然而,在安全屋面临最大危机的那一天,这个年轻人却并未留在安全屋内,而是因为一个有些古怪的理由,先一步动身前往了普东。
然而,墨轩那边显然也遭遇了对手的截杀,并且从此下落不明。在敌人撤退后,鬼王特意派出了最精锐的手下去寻找墨轩以及墨轩带去的两个战士,然而……完全无法找到他们的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最差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成为了鬼王心头压着的一块巨石。
但是,相当奇怪的是,对墨轩极其器重的洛秉和,却并未对墨轩的失踪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安全屋一战后,隐藏了自己的洛秉和很快与鬼王取得了联系,当鬼王将墨轩失踪的消息忐忑不安地说出来后,洛秉和并未作任何询问,像是根本不关心墨轩这个临时董事。鬼王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有浪费时间多问,除了每隔一段时间的定时联络,鬼王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安全屋的重建与集团的再建设上,对墨轩的搜索已经完全交给了几个得力的手下。
鬼王终于拿出打火机,将嘴中的烟点燃,慢慢地,微微地吸了一口。除了墨轩的事情,这段时间摆渡人世界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是值得载入史册的大事。天罗的群雄大会,艾央的出现,以及之后风头正盛的“绝”突然沦为弱势的被围剿的一方——摆渡人世界如同厌烦了平静的沉睡,越来越多地露出了自己活泼好动的一面。幸运的是,在这些大风大浪到来之前,洛氏集团就因为元气大伤,淡出了大部分人的视野,在这无人问津的一隅中,获得了悄悄愈合伤口的机会。
按照鬼王自己的想法,现如今正是反戈一击的绝佳机会。“绝”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已经元气大伤,大部分的势力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成为了任人宰割的肥羊。现在,许多摆渡人世界的中小组织也趁着这次机会,聪明地开始掠夺那些“绝”的势力,趁火打劫大发洋财。目前的形式一片大好,“绝”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巨人,虽然洛氏集团此时也是外强中干,但比起那些乌合之众,鬼王觉得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洛秉和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即便鬼王再三给出了建议,洛秉和还是没有丝毫的回应。可以确认的是,洛秉和确实没有丝毫反击的意愿。
难道还怕“绝”反咬一口不成!鬼王觉得很是憋屈,但是没有办法,此刻洛秉和的决断自然有他的道理。跟随他多年,洛秉和的每一次决定,几乎都是正确的。鬼王没有做出决断的智慧,他只会在认定的方向上一路狂奔罢了。有些烦心地掸一掸烟灰,鬼王长吁一口气,觉得精神压力这么大,对自己的身体是否太不友好。
结果这么一想,房间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这部电话是连接着特别线路的内部电话,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打进来,因而鬼王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提起了话筒。
“喂?”在冲过去的时候鬼王就已经反应过来,现在打进电话的只会是洛氏集团的高层,但是洛秉和现在为了保密,是不会用电话与鬼王联系的。所以……
“鬼王吗?听声音应该是了。”话筒里是一个熟悉的女声,“现在,马上到满觉陇的天净寺来,这是洛秉和的意思。”
“什么?”鬼王还没反应过来,电话的另一头就传来“啪嗒”一声,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