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熙站在远处,远远的望了一眼城门楼,看城门口聚集了好多百姓,议论纷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快步的走上去,却看见城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是自己的画像,原来自己皇帝通告缉拿自己。
伤感至极,曾何几时?自己是身份尊贵的南楚王世子,今日却要变成罪犯,行如蛇鼠见不得光,躲躲藏藏!
突然耳边传来了百姓的愤愤不平声,和对皇帝的怒骂声,只听一路人甲怒吼道
“皇帝也太不仁了吧?且不说南楚王战功赫赫,就我们的世子,文武双全,才智过人,如果不是他的富泽,能把绿藤精打败,还蜀雁国太平吗?”
“是啊,这分明是卸磨杀驴,太不是东西了吧,蜀雁国没有了小福星,还能平安顺意吗?”又一人愤愤不平,怒吼道。
“乡亲们,我们这告示给它撕烂了,叫皇帝知道,民心所向,他要是再坑害南楚王府,我们就反了!”
一年轻的男子,一身白色布衣,在人群中大声吼叫着,首当其冲上去就要撕告示,他身后的百姓也跟着上前。
城门楼的侍卫慌忙上前用长矛抵挡,只是并没有动手伤及民众,楚寒熙被百姓挤成了肉饼,努力的压低了斗笠,使劲往外挤去。
脱离了旋涡,转身一看,眼前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侍卫抵挡民众的愤怒,瞬间就把告示撕了个粉碎。
他想开口制止却又不敢,不让喧闹估计眼前的告示,就是他的下场,又不能以真面目面对百姓,看见蜀雁国的百姓为了自己,甘心冒欺君之罪,不怕身首异处,心中悲痛羞愧不已,趁乱窜进了城门,快步离去!
起哄撕烂告示的男子,看见楚寒熙的身影,已经顺利闪进了城门,冷哼了一声,消失在人群中,百姓闹腾了一番,也都悉数离去,城门楼又恢复了平静。
楚寒熙刚进城,就听见有人在吟诗,着急赶路本也无心过问,脚下急步匆匆,不料却撞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模样俊俏,布衣长衫。
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摇摇晃晃,从他身边经过,停下了脚步,那首诗再一次在他耳边响起,这一次楚寒熙仔细的听着,顿感作诗之人,不像是饮酒一时兴起,随口沾来之作,倒像是一首邀约故人相会的藏头诗!
只听他单手摇晃道:明月何时上西楼,举杯相邀在黉夜。
良辰美景奈何天?最是人间多情郎!
楚寒熙才华横溢,怎会不明白这诗中的深情厚谊?这作诗的男子,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帮他?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计划和目的?
这明月何时上西楼,是将他比作明月,而这西楼就是京城十里亭外的西燕塔,至于何时去?便是在亥时,举杯相邀在黉夜,亥时正是夜深人静之夕,故称之人定,又叫黉夜。
余下两句那就不用费脑多想了,一听便知,是在感叹惋惜,有情人难圆心中夙愿,苦情难相见,相思锁眉头!
等他缓过神来,环视四周,那人已无踪可寻。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刚到辰时,不如先回王府一趟,想必南楚王府已是今非昔比,处处受人监视,想回王府还得费一番周折。
皇宫里为了长公主的大婚,怡和殿的姑姑侍女们,忙得脚丫子朝上,蓝铃整日精神恍惚,茶饭不思,不言不语,不是坐在秋千加上发呆,就是在寝殿嗜睡,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也日渐消瘦!
这日皇后的身子稍好些,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了怡和殿,见整个寝宫挂满了大红绸缎,喜气洋洋,满地都是百宝箱。
侍女姑姑正拿着凤冠霞帔,想要给蓝铃公主试穿,却苦恼她一直这么嗜睡着,站在床边忧心忡忡!见皇后进来了,慌忙跪下叩拜。
“申姑姑,公主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这么消瘦?”皇后一连受挫,病了两个多月,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不见自己的女儿了。
看她睡梦中都这般眉头紧锁,心痛至极,颤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凄凉的眼泪滑落了脸颊!
“皇后娘娘恕罪,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公主,太医说公主的心已经死了,没有了求生的意念,自从皇上下旨和亲,公主整日精神恍惚,茶饭不思,不是发呆就是嗜睡,奴婢也好难过,可是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她?我可怜的公主!”
申姑姑哭诉道,是她将公主从小一手带大,虽尊卑有别,可是在她心里,早已把公主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也倾注了她全部的爱,看见公主这样,她的心也是如同刀割般疼痛!
“心病还要心要医,铃儿,母后知道你心里苦,可惜寒熙他与你无缘,难道这一辈子为了他,你都要这样度日吗?你还有母后,还有皇兄,难道你都不顾念骨肉亲情了吗?”
皇后颤抖发白的嘴唇,发出了凄凉的嘶喊声。看着一动不动的蓝铃,忍不住的发狂,扯住女儿那瘦弱的身板,不停的摇晃着。
“皇后,皇后您要保重凤体!”皇后身边的姑姑,哭喊着拉着皇后,见她情绪失控,怕她的身体受不住。
“不要吵了,让我安静的睡会儿!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睡会儿!”蓝铃不耐烦的挥手,喃喃自语道,紧接着又沉沉的睡去,干裂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沙哑的声音叫人心碎。
“铃儿,母后要你活下去,你听见没有!”皇后苦苦的哀嚎着,强撑着一口气,坐在蓝铃的床前,握着她冰凉的手,一直等着她醒过来。
几乎是一天过去了,蓝铃就这样不吃不喝的睡着,酉时侍女小声的询问皇后,是否传膳?或是回坤宁宫用膳,皇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呆呆的坐着。
“皇后,你身体欠安,还是早点回寝殿吧,奴婢守着公主就好!”申姑姑上前哽咽的说道,想要扶起皇后,见她似乎是晃动了一下,就倒在了申姑姑的怀里,不省人事了。
在侍女们吓得六神无主,急忙叫来御医救治,并叫人去东宫知会太子,尽管是人仰马翻,而那床上沉沉睡着的蓝铃,仿佛与世隔绝,毫无知情!
御书房中皇帝批阅着奏折,御膳房前来传膳,陈公公摆好了饭菜,毕恭毕敬的上御前说道“万岁爷,该用膳了!”
“嗯!”皇帝合上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到了桌边,陈路小心的伺候着,看着皇帝今天的脸色似乎还可以。
便小声道“万岁爷,奴才听闻今天皇后娘娘在怡和殿晕倒了,似乎情况不太好,蓝铃公主精神恍惚,经常嗜睡,万岁爷用完膳,要不要去看一下?”
“那就去一趟皇后那吧,公主那叫御医上点心就好!公主和亲的事宜可都安排妥当了,八月初一,马上就到了,两国联姻是大事,可不要让北疆小瞧了我蜀雁国!”
皇帝停下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冷漠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心中对蓝铃焉能没有丝毫的愧疚,只可惜造化弄人。
“万岁爷,万岁爷!”陈路见皇帝沉思不语,小声的呼唤着,皇帝缓过神来,刚要摆驾坤宁宫,却听內侍来报,说是瑜王求见。
皇帝心里很是诧异,自从宸妃死了之后,瑜王便不再惦记储君之位,整日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寝宫,谁也不见,今日突然见驾,是有所求吧?
“儿臣叩见父皇,儿臣有一事想请父皇恩准!”瑜王跪在皇帝的面前,开门见山的说道。
“何事?”皇帝声音冰凉的像一场寒雨,让瑜王的决心更加的坚定,对这富丽堂皇的皇宫无一丝的留恋。
“儿臣想请父皇将右丞相的千金,何倩儿,赐婚与儿臣,婚后请父皇准许我出宫当个闲王!与王妃一同游历天下,不问朝政!”
瑜王一脸坚定的说道,陈路吃惊的望着皇帝,只见皇帝冰冷的脸庞突然抽动了一下。
冷漠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瑜王说道“皇儿,你这是何意?爱慕佳人,朕一道圣旨,赐婚与你便是,为何要离宫游历?”
“父皇,儿臣只想用一辈子的时间,陪心爱的女人,一起游遍我蜀雁国的大好江山,看尽世间的繁华!”
瑜王看着皇帝笑着说到,一脸的向往!那笑容印在了皇帝的心头,就在那一瞬间,让他感受到了亲情的美好!
“想不到朕的皇儿,还是个情种,也罢!朕念你母妃不在了,靖王也离去了,朕就随了你的心愿!也算是慰藉你母妃的在天之灵!”皇帝起身扶起瑜王,不温不火的说道。
随即命陈路文墨伺候,立即下旨,成全瑜王的请求!大婚是定在和公主和亲同一天。
“儿臣多谢父皇成全!”瑜王一脸兴奋得走出御书房,抬头看着朗朗乾坤,突然间觉得这皇宫就像是牢笼,而自己就像是那金丝笼里的鸟儿,被囚禁了很久。
所幸的是他马上就可以飞走了,不知觉的心里想起了太子殿下,还有蓝铃长公主,比起他们至少自己是幸运的。
如今没有了皇位的斗争,有得就只有兄弟骨肉之情,想着大婚之后,也许这皇宫里就再也没有什么瑜王?
公主和亲之后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寻思着临走前,去东宫看一眼太子,再去怡和殿看一下蓝铃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