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应松话声末落,情况已经有了变化!原来马峤左手一剑,撩开丁小主的右手长剑之后,丁小主欺到右边,他的长佩剑也随着交回右手,手腕一沉,朝下削出。“当”!又是一声金铁交鸣。
丁小主闪电般刺来的一剑,又被封出门外。但她确也了得,身子一个轻旋,已经转到了马峤的正面,右手长剑,往后一缩再发,划起一圈银虹,横斩右腰。马峤似是有意卖弄,右手长剑再交左手,封挡丁小主刺向左肩的长剑,然后再把长剑交到右手,挡开了横斩右腰的一剑。这一手,说来容易,实则必须拿捏得准,更必须快过丁小主,才能把握对方两剑,化解开去,但听‘叮’、‘锵’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叮’是马峤右手剑尖,顶住丁小主直刺而来的剑尖。‘锵’是马峤左手沉腕一剑,剑脊拍在丁小主横斩而来的剑叶之上。
两声清响乍起,丁小主双剑受震,身不由已的后退了一步,突然收剑后退了五尺,目视着马峤,冷冷说地道:“你果然高明的很。”
马峤道:“丁小主子过讲了。”丁小主道:“那你为什么只守不攻?”
马峤道:“小主子剑法神速,在下能封挡得住,已是不错,哪还有还手的机会?”
丁小主笑了,笑得很甜,说道:“原来你也会谦虚。”忽然笑容一敛,冷冷说道:“咱们既然动上了手,就得分出个高低,你小心了。”
喝声出口,人已直欺过来,双剑齐扬,一片寒芒,飞洒而至。这回她双剑环飞,左刺右削,右斩左撩,着着抢攻,一剑快过一剑,迅捷凌厉,一口气攻了三十六剑。
马峤并未和她抢攻,右手长剑交到左手,一路反手剑,使得意在剑先,虚虚实实,每一剑都未用尽,暗藏变化,守中有攻,攻中有守,用得精妙绝伦,更因他反手使剑,越发教丁小主越看不出他攻守来路。两人打到急处,但见青光缭绕银练盘空、剑光互缠,倏合倏分,剑风激荡,声如裂帛,哪里还分得清敌我人影?这样又过了四五十招,尤自未分胜负!丁小主一张粉脸,杀得通红,剑法骤然一变,身如穿花蝴蝶,穿来穿去,翩翩飞舞,双手双剑,也越发迅捷,直如闪电惊霆,诡异多变,乘隙即入!马峤稍为缓得一缓,丁小主乘势刷的一剑,把他青衫衣袖刺穿。马峤这一惊非同小可,同时也领教了丁小主快捷无伦、诡异多变的剑法,果然厉害。
“自己若要胜她,非得施展出绝学不可。”
心念闪电一转,口中忽然长啸一声,身随剑发,但见一道青朦朦的剑光,矢矫如宝,腾空而起。
丁小主没想到马峤正在激战中的人,会忽然腾空飞起,口中轻哼一声,双足一点,双剑一划,身如飞凤,相继翩然凌空飞起!马峤使的是一记“飞鹰踏空”,人到三丈高空,已经回过头来,振腕发剑,一道剑光,刹那间爆散开来,化作一蓬剑雨,寒芒流动,飞洒而下。
丁小主追纵而起,正好遇上马峤迎头发剑,她身在半空之中,不慌不忙,双剑划动,一个人宛如一只白凤,两柄银剑就像两只银色翅膀,翩翩飞舞。一个矫若游龙,一个翩若飞凤。双方剑势,同样快若掣电,但听半空中登时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叮”剑鸣。
童应松一张清瘦的脸上,看得耸然变色,万分诧异地道:“奇怪!她使的怎会是这种剑法?”
童应松眼看丁小主居然能够接得下这种同门武功,自然也变了脸色。
童应松一手摸着苍须,点点头,自语道:“老朽早有怀疑,这丫头果然是佞党的走狗啊!”
马峤、丁小主在半空中互击一剑,双双泻落地面。丁小主脚步方一点地,没等马峤站稳,立时一声娇叱,剑发如风,直欺过来。马峤不禁心头火发,双足一顿,再次凌空扑起,这回他只跃起一丈来高,避开水轻盈欺来的剑势,立即扑击而下。丁小主双剑落空,身形离地平飞出去。
马峤居高临下,长剑一挥,朝她身后追击过去。丁小主飞到一丈来远,霍然一个转身,双剑交叉,一下架住了马峤飞刺过来的长剑。马峤剑先人后,追击而来,一下被丁小主双剑架住,心头一怒,身子犹未落地,功运右臂,长剑往下一沉。
丁小主因马峤身在空中,就被自己架住长剑,她只要在马峤身子要落未落之际,抽出一支长剑,立可得手。纵然不能制马峤于死地,也可削他双足,或是刺中小腹,至少也得在他大腿上扎上一剑。哼!那时看你还能和我动手不?就在她心头暗喜得计,陡觉马峤剑势往下一沉,重逾千斤,直向自己双剑上压下,双臂几乎支持不住,哪里还抽得出剑来?她一张粉脸已经由青而红,额上也见了汗水,双手握着交叉的双剑,更是起了轻微的颤抖,渐渐有下沉之势!但这一剑,只要承接不下来,她可能就会被劈成两片。
就在此时,她突觉千钧压力,忽然消失,马峤借着长剑在水轻盈双剑上一点之势,一个筋斗,翻了出去。显然是他剑下留了情。丁小主气得几乎要哭出来,她自幼练剑,自诩可以傲视武林,自以为可以无敌于天下,但今天两次都受挫在马峤的手下。她银牙暗咬,蓦地一言不发,飞身直上,身形离地平飞,双剑幻起一片剑花,朝马峤急攻过去。这回,丁小主犯了姑娘家的小性子,狠扑猛攻,恨不得将马峤刺上几个窟窿。
马峤同样展开剑法,把一柄长佩剑,使得矫若游龙,全身青光绦绕,剑气嘶嘶。两人再度动手,各自使出压箱子的本领来,比方才更为惊险凌厉。但见三口长剑互相纠缠,忽而化作两道精练,刺空直上;忽而化作两片轻云,贴地平铺:忽而如弯飞凤舞,翱翔天空;忽而如翩翩蝴蝶,追逐于花丛之间。
不出一会儿,两人已出到百招以外。马峤对这九招剑法,渐渐的已由生疏变得纯熟起来。激战之中,但听“锵”的一声大震,剑光乍敛,两条人影倏地分开!丁小主秀发披乱,粉脸铁青,朝地下瞥了一眼,忽然双剑一收,口中低喝一声:“走!”
一语不发转身就走。地下,遗留着一缕乌黑的青丝,敢情是方才这一剑被马峤削下来的,难怪她脸色那么难看,要率人退走了。
童应松冷冷地说道:“小主子就这样想走了吗?”丁小主已经是转过身去的人,倏地驻足,回头道:“你们要待如何?”
童应松呵呵一笑道:“丁小主身为除佞门小主子,似乎不应该一走了之吧?”
丁小主满脸怒容,柳眉一扬,冷笑道:“我要走便走,你们能把我留下来吗?”童应松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冷声道:“今日之局,咱们留不下你,就得把自己留下。”
丁小主道:“很好!”另一个声音道:“你不用问我是谁!你有你的事去,不必逞一时的意气,快些走吧!”
丁小主看了童应松几眼,收起剑,转身就走。站在她两旁的八名青衣少女,十二名青衣汉子一齐跟着徐徐退去。
童应松因那发语的苍老声音,只是忍不住也仰首向天问道:“你是?”那声音笑道:“童老伯何须多问,你们也该走了!”
说出最后一字,声音已愈去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