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惊魂

我拉着她倒退几步，闪进一棵大树后面，这里是一个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可以看到陈尧博和医院里面的情况。

陈尧博紧贴着医院的围栏站着，身影落在树的投影里面，他一直望着医院里面，而医院里面，类似一个后花园，绿草如茵，里面有一座假山，假山后面有一间白色小屋，里面透着光，他盯着的就是这里。

“真奇怪，他到这里干什么？这又是什么地方？”我与小如都摸不着头脑。

“反正他不动，我们也不动，等！”小如道。

我想打电话通知魏伟和白至柔，但又怕他们到来会惊动陈尧博，只好打消这念头。

这一等，一直等了两小时，陈尧博不时在那边走动几下，但一直还盯着医院里面。

这可把我和小如累坏了，因为怕被发现，我们两人不敢象他那样走动，只能不时在树上靠一下，或是在地面蹲一下，幸好还可以低声聊天，精神还算放松。

这时候，街道上和医院里都静得很，除了不时有车开过外，没看到有人。

陈尧博终于有行动了，正确地说，应该是医院里面出现了异动，令他也随之行动了！

那是医院的东侧后半部分，从灯光来看，可能是住院大楼或是康复楼一带，而里面，种着不少树木，有一座假山和一间白色小房间，我顺着陈尧博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在靠近假山的一棵树上，发生了比较明显的晃动。

“那树上藏着人！”小如低声说。

我眼力比不上她，正要问人在哪，却见树上忽然狂的一晃，“扑”的跳下一个黑影！这“扑”的声音，当时是听不到的，只是心里的感受。

“莫非这人一直躲在树上？”我正这样想的时候，小如又说：“这人是徐之！”

徐之？！

我见到从树上跳下的人，半蹲在假山侧的鹅卵石小路，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才轻轻地猫着腰向着那白色小房子走过去。

陈尧博到这里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但徐之到这里干什么？！

这个力大无比的怪人，举止奇异，不但抢雪蛤，现在又到医院来，真令人费解。

徐之动作很快，已经接近那房子，而陈尧博此时也已经飞快地攀过围栏，进入医院。

“进去！”小如说了一句，借着树木的阴影，也是轻轻拉着铁围栏，跳进医院里面，围栏并不很高，我也很容易就爬了进去。

小如拉着我伏在地上，借助地面上的低矮树丛掩藏起来，看着陈尧博和徐之的行动。

就在这一个瞬间，徐之已经不见了，而陈尧博则已接近那白色小屋。

这时候，我才留意到那白色小屋大约就三、四十平方米左右，顶上建成类似一片波浪形的绿色雨篷，有点象个小凉亭的感觉。

“那是什么地方？徐之进去干什么？”对于这人的举动，完全无法捉摸，只知道陈尧博跟踪他，必定有深因。

趁陈尧博全神贯注望着白色小屋，我们小心翼翼地溜到假山后面，可以看得更清楚。

白色小屋有一个大门，门前好象挂着一个牌子，只是看不清楚写着什么。

又等了一会，陈尧博轻轻的接近了小屋的大门边，侧着身贴在墙上，显然在聆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陈尧博好象耐不住了，轻轻的推动大门，露出一条门缝，门缝里透出少许光线，很暗，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

他探过头去，往里面看了一会，将门拉开，一闪身也进去了。

我与小如对望一眼，也慢慢的接近那白色小屋，只走出几步，小如便惊道：“这是太平间！”

太平间？！太平间就是医院停放尸体的地方。

我也看到了大门前的标示，真是太平间！

心里觉得凉凉的，前面两人，三更半夜到这太平间干什么啊？

小如拉住我返回假山，我们两人没有靠近那边，那是因为怕他们出来时被发现。

太平间那边传来了一阵乱响，响声不大，但很快，“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一个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这人，就是徐之！

只见他身上不知道扛着什么，一撞开大门，便往医院侧边的围栏上冲过去，而陈尧博随即也踢开大门，追了上去！

两人都没有呼喊，只有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徐之扛着的，是一具尸体！快追！”小如低叫了一声，已经冲向围栏。

尸体？！徐之到太平间抢了一具尸体？！

还没反应过来，小如已经跃过围栏，我没时间多想了，只能追上去。

跳下围栏时，听到医院里面传来了保安的叫声，刚才那两声撞门声，惊动了他们。

——

前面三人跑得很快，徐之和陈尧博已离开我有三十米以上，小如则快要追上两人。

很快，前面的徐之和陈尧博就停了下来，两人互相打斗起来，但还是没有说话，而小如则已冲到两人身前，这两人可能见到小如接近，马上又往北面的江边冲去，我也顾不上许多了，大声喊道：

“陈尧博，我是雷方山！”

声音远远地荡了出去，陈尧博应该是听到了，身形停顿了一下，但马上又朝着徐之追了上去。

我追到江边时，只见徐之已弃了尸体，沿着江边往二沙桥方向跑去，而陈尧博还在紧紧追着，小如却正拦住一辆的士。

“这两人跑得太快，追不上了！他们一定是往二沙桥去的，我们追到二沙桥那里！”

我连忙上了车。

小如亮出证件，的士司机没敢多话，马上将车开往二沙桥那边。

这里离开二沙桥也是一公里多点，只一会就到了，果然见到陈尧博追着徐之，已跑过了桥，但他已被徐之抛下有好一段距离。

我正想叫司机往陈尧博那边靠，不想前面的徐之，也已经拦住了一辆的士，钻上车去，陈尧博也四下环顾，刚好又有的士经过，他也上了的士，朝着徐之那个方向追去！

“追着前面那辆的士！”小如叫道。

这样一来，形成三辆的士连环相追的情形。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徐之要去的地方，竟然是佛山南海一带的西樵山。

——

在车上，我将发生的事通知了魏伟丁有等人，还叫他们通知峻山，我甚至希望小如报警拦截，但小如认为这样会惊吓到徐之和陈尧博，不如先跟踪到他们的目的地再说，至于医院那里发生的事，随后处理。

“那徐之不知为何急着乘出租车出走，这是很容易暴露行踪的。”这个人的种种行径，无法以常理猜测。

小如反而说：“一定有些事令他急不可待，都到医院抢尸体了！”

联想到他一直服用雪蛤，我直觉是他身体出了问题，但这与抢尸体又有何关系？

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正在发生着。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路上车流极多，徐之坐的的士，却没有淹没在车流之中，那是因为开得不快，甚至中途还停了下来，然后又换乘另一辆的士，这样，陈尧博跟得不难，我们也很轻易跟上，这令人十分意外。

“这个徐之脑子有点问题。”我不禁这样说。

“我觉得他是不熟悉这一带，所以一下子找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或者，是表达不清，司机弄不明白。”小如说。

她说得不错，没听过徐之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他甚至可能真是一个哑巴。

徐之乘着的士，过了海印大桥，又穿过芳村，然后往佛山方向而去。

“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我车子油不够了！”司机咕噜着。

我见前面两车走得也不快，能跟上，便付了车资，中途也换了一辆的士，继续跟着。

徐之的车穿过佛山，一直到了西樵山，然后又下了车，换乘另一辆的士，陈尧博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们也是。

这时候，奇怪的事又出现了，前面两车竟然围着西樵山转了两圈！

“徐之在确认要找的地方，他不熟悉这里！”小如又猜测着。

这时候，丁有与峻山各驾着车差不多要接近我们。

徐之首先下了车，的士开走了，然后，他站了好一会，这才往一个方向走去，而陈尧博也已下车跟上，我与小如也下了车，尾随其后。

从司机口中，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条村子，叫做辽江村，此处离开西樵山黑岩很近，于是便在短信中告知了峻山等人。

我本想冲上去叫住陈尧博的，但小如阻止我：“先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再说。”

由于视野差，我们现在只能看到陈尧博，跟着他，穿过一大片鱼塘，沿着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的走了有好几百米，走到了一座小山下面，隐隐看到他在一个山洞前面停下了。

这时大约是凌晨一点多，四周视野很差，勉强能看到他所在之处，那山洞洞口一带宽大平坦，树木茂盛，没什么杂草。

陈尧博停下来一会，就走进山洞里。

“徐之一定也已经进去了，我们是否等上峻山他们再说？”我问小如。

小如没有回答，脚下已走了过去。

到了洞口，外面有烧烤过的痕迹，走近去，还能闻到野花的香味，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小如拿出一把小手电筒，打开了，电筒光照进里面，看到一片水影。

这时候，我看到洞口一侧写着三个字：“冰火洞”。

“这洞看上去也不算深长，他们怎么不见了？！”小如低声道。

我见峻山他们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这里，洞里也不见徐之和陈尧博踪影，便决定与小如先进去看看。

——

小如持着电筒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电筒是非常袖珍的那种，光线不够明亮。

山洞上下左右约有三、五米，进洞后不久，发现洞的下面都是水，我们沿着两侧没水的地方走，感觉非常寒凉。再走前几米，我明白这里为何叫做冰火洞了。

在这个山洞右侧有一个洞口，透出阵阵的暖气，跟我们周围阵阵的寒气对比，寒热分明，说是冰火洞虽然有些夸大，却也贴切。

“那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前去还是钻进这暖洞？”我问。

“前面！”小如说完就迈进去。

洞越往里面就越大，很快，两侧已没有了可以下脚的地方，我们只能走进水中，水越来越深，没过脚踝，越往里面去，水就越寒凉。走了一会，出现一个数十平方米的大水塘，水塘边竟然有不少骨头碎片，不知道是人骨的还是兽骨，边上有一条只容一人的小路，我们沿着小路走过去，前面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穿过洞口，发现前面很多乱石，把路都堵死了，我们只好原路返回。

回到水塘边上，小如拿着手电筒，在水塘里照了一会，又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形。

这时候，我也觉得奇怪了，这两人去哪了？洞中就这么点地方。

“一定是钻进水里了！”小如指着水边说，“这里有溅起的水迹，射到洞两则的岩石上，必定是徐之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时留下的！”

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我知道西樵山是一座大石山，峰峦众多，但这个几十平方米的水塘下面，又能有些什么？

水塘看起来很深，下面黑幽幽的，看不到底。

“这里应该可以连通里面的地下河！”小如用肯定的语气道。

“你是说，徐之和陈尧博从这里钻了进去？！”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小如点点头，道：“你水性好，先下去看看！”

“你说真的？！”我惊讶地望着她。

“当然，他们两个都钻进去了，我们难道在这里等？”小如说。

好吧，你是警察，天不怕地不怕，但我怕啊！下面情况不明，黑幽幽的……

“你这人真婆妈！”小如将身上的东西交到我手里，咚的一声就跳了下去。

“小如！”我吃了一惊，拉也拉不住，心里有些后悔。

只过了一会，她就浮了起来。

“下面的确有暗河，周围都是石头，你水性好，可以拉着我，试试潜过去。”她喘着气说。

“还是等明天，买上潜水器具……”我犹豫着说。

“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