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初紧紧咬着一口银牙,渐渐紧绷的倒刺似乎慢慢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她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事情找借口呢。
顾琛眼看着手下哪一张小脸从满面涨红的怒容慢慢变成失去艳色的白,一双眼睛逐渐空洞得看着外面的天空,她没有流泪,却像是妥协了什么一般的伤心和失望。
顾琛一下觉得自己擒着她下巴的手都有些沉重和滚烫,他刚才就已经听女仆说了个大概,心底的生气从刚听闻时就开始隐隐生长,在她骂他强奸犯的那一刻更是触动着他的每一个逆鳞,若是说这句话的是别的女人,他顾琛有能力让她后悔自己说出的话,可面前的这个女人,让他除了生闷气毫无办法。
他松开手,一拳狠狠打到栏杆上。
铃铃铃……
女仆捧着电话,忽略两人之间不怎么好的气氛,恭敬得将手机递给顾琛。
顾琛瞄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是妈妈。
简初被铃声闹得有了一丝表情,女仆看了顾琛一眼,接通了手机递给颤抖着手接过来的简初。
“喂,妈妈。”简初强装愉悦的声音俏生生止住,瞪大了双眼,方才未流出的泪水在一瞬间倾涌而出。
她哆哆嗦嗦得挂断了电话,抬头看已经没了什么表情的顾琛,她很害怕,她啪得要死,更怕面前铁血的男人不会帮她。
顾琛皱着眉头,看她楚楚可怜得对他哭,忍住心中的烦躁,即使知道这个女人有多聪明,有多么善于利用别人的情绪,此刻还是冷声问她:“怎么?”
简初哭的抽噎起来,仰着脑袋颤抖着手抓住他的裤管:“顾先生,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我很害怕,求你帮我,要我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带我去见我妈妈……”
顾琛深幽的眼眸一暗,拿过一旁女仆递过来的外套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抱起她就往楼下走去。
车内的司机赵驱已经见惯不惯,以极快的速度往简初母亲住院的医院驶去。
一停下车简初就跌跌撞撞得打开车门跑出去,顾琛正要紧跟着下去,司机咬牙劝住:“总裁,李秘书刚才打来电话,菲尔斯那边的谈判僵持不下,还是要您过去主持大局……”
顾琛脚步顿了顿,瞬间已经有了决断,从司机手里拿过车钥匙:“你留下来陪她,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黑色的豪车绝尘而去,赵驱紧跟着简初冲进医院大楼,前面的女孩明显心神大乱,一路撞到好几个人,赵驱一路道歉,一路跟过去,直到简初跑到急诊病房外面,护士拦住她皱着眉头问:“你是简初?”
简初慌忙点头,护士让她签了一份家属同意书,简初蜷缩在外面的座椅上,心里满满都是害怕,如果妈妈也离开了自己,那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愿上帝保佑,愿上帝保佑,她木然得在心里默念,不顾来往规劝的那些善意的目光,赵驱都觉得心里有些不忍,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总裁,想了想又打了几个字:总裁,简小姐现在很好不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简初呆呆得站起来,努力保持冷静去听医生的话。
“简小姐,你的母亲暂时脱离危险,但是心脏手术不能再拖了。”医生脱下口罩,露出年轻俊朗的一张脸,棕色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女孩闪过一丝心疼。
简初又哭又笑,捂着脸不让别人看出她的狼狈,看了母亲几眼之后就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乔医生。”
乔于宁冲简初点了点头:“这一次的手术费用,我想大致让你有个数,需要八十多万,这还是基本医疗,没有算是后续的用药和治疗费用。”
八十多万……
简初捂住唇,眼里满是绝望,乔于宁顿了顿,说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借给你,毕竟……”年轻的医生顿了顿,似乎斟酌了片刻还是说不上来:“毕竟你是历东的小妹妹,我是他的朋友,能帮你的也想尽量……”
“不要说了。”简初咬了咬唇,原来在历东的朋友看来,她一直只是他的小妹妹,简初摇了摇头,站起来对医生玩要道谢:“乔医生,你已经照顾我很多,但是我不能再依靠历东的关系,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乔医生张了张嘴,正想拉住她说是自己相帮的,和历东没有关系,赵驱突然走进来对简初点了点头:“简小姐,总裁说,有什么事就去找他。”
赵驱看乔医生闭了嘴这才舒了口气,他也是男人,这位乔医生有些别的心思,他这个旁观者再是清楚不过,刚才他还偷偷拍了视频发给总裁报告简小姐的状态呢,总裁难得有个上心的女人,他这个马夫也得曹操太监的心啊。
简初走了几步,赵驱仍是跟着她。
顾琛,顾琛。
简初默念了两遍他的名字,去病房摸了摸母亲仍有些冰凉的手,转身对赵驱说:“带我去找顾琛。”
顾琛在得到简初母亲无事的消息后才松下一口气,他仍是保持着处事的严谨和一贯的冷然得处理着手头的工作,只是心思却会时不时想起那个女人。
她很伤心吧?
她需不需要人安慰?
她看不出来那个医生对她……吗?
她不会去接受那个臭小子的帮助吧?
一切在看到李舒领着简初进了办公室的那一刻才放下心来。
只是他仍然故作面不改色得握着钢笔刷刷写着什么,余光看见李秘书退下拉了门,简初站在门口,无比平静。
顾琛抬起眼,简初毫不避讳得对上他的视线,看着她缓缓迈着步子走来,然后在办公桌几步开外的地方前停下来。
“站这么远干什么,怕我,强奸你?”顾琛忍不住讥讽。
然后他看见对面站着的女孩子有些急促,明显是他的凌厉刺穿了她好不容易保持镇定的伪装。
简初咬了咬唇,走进几步,一双漂亮的眼睛濛濛望向面前她必须并且只能求得帮助的男人:“顾先生,我向您道歉,为了我早上的不礼貌,也为了接下来我厚脸皮的有求于你。”
她一向自尊,每件事上她都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颜面,或许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每当自己的可笑的自尊被毁灭时自己会受到多大的重创,正如此刻,她为自己的势力而羞愧,更无地自容,才说完几句话就已经开始哽咽:“对不起,我……”,她说不下去,似乎随时要将这哭腔发泄而出,急忙捂着嘴撇过头努力吸气吐气,她最不想在此时将自己的狼狈展露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