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庞秀也很快就给他们二人吃上了定心丸,很肯定的回答道:“反正现在庞欣之没有,而且这件事情还和庞玉之没有关系,所以……”话到这里,庞秀犹豫了一下,终于看着庄长云问道:“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想见见那个人?”
只是还没有轮到庄长云说话,冷秋水就立刻打断道:“不行!你现在也身在庞家,若是见了程拓,你就暴露了!”
但庄长云却不若冷秋水那般紧张,这倒不是因为事不关己,庄长云就不在乎庞秀的安危,而是在庄长云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当然这计划多少有一些儿阴险,无论是对庞秀还是对自己的好兄弟庞欣之。
因为庄长云的计划就是利用庞秀身份的特殊性,只有他才可以成为自己秘密打入庞欣之身边的一条线,说白了就是庄长云在为自己铺一条路。
就眼下的形势来看,应该是自己慢慢接近庞欣之的时候了,可毕竟鲁小千离庞欣之还是太远了,很多事情让鲁小千去做必定会引起庞玉之的怀疑,而庞秀就不同了,他是庞玉之亲手送到庞欣之面前的人。
更何况这次是庞秀主动要求卷进来的,说实话像庞秀这般聪明的人,若不是他心中坚定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肯定不会开口提出这样的要求。
即便是冷秋水甚至是自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那他若是想拒绝,还不是会有上千万种的理由为借口,所以庄长云才很肯定的说道:“我觉得可行……”
但是,这时候的冷秋水却急了,她和庞秀一样,都不原因让彼此去冒险,更何况庞秀本来可以远离这份喧嚣,于是冷秋水直接就打断了庄长云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开口阻拦道:“老庄……”
然而,庄长云也很快就摇了摇头打断冷秋水的话说道:“秋水,程拓不是一直想知道古竹是谁吗,我们就给他一个机会知道”。
话说到这里,庄长云竟立刻转过头看着庞秀,有些儿担心的对庞秀说道:“只不过这可能需要冒点儿险,不知道是否可行,可是如果你用别的身份去,程拓一定不会对你说任何一句实话,那此行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庄长云的提议,庞秀当然会同意,因为没人知道三十几年来“冒险”这个词从来都没有离他很远,更何况他早已经下定决心来做这件事情,自然也都不在乎过程中的危难了,这就是庞秀的处事风格。
而且,庄长云和冷秋水对庞秀这个人也都有足够的把握,只是他们也给庞秀透露了古竹多年来潜伏在玉雕庞玉之身边的一些儿事情,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增加骗过程拓的砝码,毕竟程拓也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到不会识别对方身份的人。
只可惜,就算是庞秀这么积极的做了所有准备,可最终还是迟了一步,因为他们来到了程拓的住所,可这里早已空空如也,虽然房间内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非常整齐,完全不曾有过一丝打斗的痕迹。
甚至庞秀和庄长云在这处据点等了整整一夜,程拓也没有再出现,按照庄长云和他的约定,程拓是不可以如此长时间的离开这处房子,短时间的离开也必须留下暗号,示意自己的去向。
很明显,庄长云这么做是因为自己怀疑程拓,就算是表面上标榜是为了程拓的安全着想,但是依照程拓那么聪明的思维,他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可终究这么久以来程拓也一直都在遵守。
只有今天,庄长云就是感觉到他这个人就像一下子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干净利落,心中甚至有些儿怀疑,程拓是不是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悄然地离开了扈城,可是程拓一直想要得到的除了古竹的身份,还有什么呢?
那么程拓到底在哪里呢?他是不是真的如庄长云所想离开了扈城,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不仅如此,程拓这一生都不可能离开扈城才是真的。
其实,说起程拓的失踪应该将事情追溯到冷婉玉去世第二天,那天上午程拓收拾好了所有的行囊,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了这间他早已经住够了的屋子,甚至在回手关房门的那一刻,脸上的喜悦竟然都无法掩盖。
当然,他程拓也确实有高兴的理由,因为从今天以后,他就再也不用活得这么累了,不需要时时刻刻在共产党这边带着面具敷衍,不需要再遭受国民党那些儿所谓“根红苗正党国人”的歧视。
更重要的是,不会再有人用1945年那段自己的黑历史来威胁他,因为就在昨天深夜,程拓已经和“何五”定下了自己留在庞悉岳身边的协议,至于国民党那边,庞悉岳也承诺一定会为之摆平后事。
说白了,程拓现在觉得自己的生命不会再受到任何威胁了,但是他却不知道,几次的见面,数种条件的谈判,却都是别人给他画了一个大饼,不能充饥还散发着有毒的光芒。
所以,程拓在离开这里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赫章带人抓走了,直到这一日,地下宫的刑讯室内的最后挣扎。
话说这里简直就是整个扈城的阎王殿,四周灰黑色的墙体之上,似乎能看得见的还有数百年不曾拭去的斑驳血迹,上方空间硕大的屋子内却昏暗到只有棚顶的四盏小瓦白炽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虽然棚顶的灯一排排颜色各异,远远不止这四只,但是坐在屋子中的两个人却无比清楚,其它的那些儿灯背后都写满了何种血腥,那是连接着各种刑具,只有通过人体的导电才能亮起来绚烂。
再看房间内的地面设施,单单打量起来这里不过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空房子,如果不是庞悉岳身后那挂满了各种刑具的大暗室已被他打开,也就只剩下了地上的一扇屏风、一张角柜和两把椅子。
只不过这椅子和椅子可大不相同,单说庞悉岳坐的那一把椅子上面,那可是连有了各种的机关,虽然现在看起来屋子内只有两个人,但是只要他一触动椅子侧面把手花纹上的红色宝石,五秒钟以内数十个汉子四面八方跑进来,绝对塞满了这间屋子。
甚至除了这一个机关以外,庞悉岳身下椅子上的每一块宝石,每一个花纹都有着不同的机关。
现在屏风后面是坐着庞悉岳,他身着将自己包裹的只留下一双眼睛的黑色衣服,怒目透过半透明的屏风狠狠的盯着坐在屏风这边的庞欣之,目光中除了怒气还有一丝的得意。
不过,庞欣之却是一副没有空搭理他的样子,甚至他还像是不知道庞悉岳叫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为何一般,坐在椅子上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
“哈哈哈......”
终于,庞悉岳忽然大笑出声,用手指敲了敲自己椅子上一块黄色的宝石,挡在二人之间的屏风轻轻向一侧的方向移了出去,两个人再一次面对面坐到了一起。
以前这种情况庞欣之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因为他每每来到这里都是站在庞悉岳的身后,也有时候自己是站在外面等着庞悉岳叫进来的那个领头人,所以对这里面的套路他也都清楚的很。
当然,更加清楚的就是那些儿曾经坐在自己这个位置上的人,他们最后的下场都有多么惨,只可惜庞欣之却一点儿都没有被庞悉岳的样子所影响,就平淡的看着庞悉岳,那感觉甚至就连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的疑问都没有。
少顷,还是庞悉岳一边摘下脸上的黑色面纱,一边开口对庞欣之问道:“欣之啊!你知道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庞欣之挑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回答道:“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情!”
看到庞欣之表面上还是装得这般乖巧,庞悉岳心里面就更加不舒服,想想庞欣之曾经自以为翅膀硬了就与自己暗中较劲,想想庞欣之当众给自己警告的得意,庞悉岳就忍不住立刻致他于死地。
但是,依照庞家的祖制却不可以任由他一意孤行,除非当初庞欣之没有坐上现在的位置,没有当上名义上广龙山庄的庄主,否则他就还有说话的机会,也一样有翻供致自己于死地的能力。
现在回想起来,庞悉岳还真的是很心痛,他很内疚自己竟然没有早早的就看出来庞欣之的狼子野心,竟然就将这只白眼狼抬上了现在的位置,以为他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有自己在位的时候,庞欣之可以像曾经的庞悉昙一样掩护自己,等自己去世了,他还能继续掩护自己的儿子庞平之不受外界侵袭,这样才是广龙山庄祖制上的传位法宝,也是广龙山庄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秘诀。
只可惜,庞悉岳明白的太晚了,而且如果不让庞欣之做到现在的位置上,他怎么可能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