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弱一脸诧异道:“燕兄,南海剑法我哪里会使。”
燕铁衣见他推委,更是生气,一拍桌子怒道:“你桌子上明明放这的就是南海剑派的佩剑,却说自己不会南海剑法,南海剑派人皆如此吗?”
慕容弱顿时明白,原来这大汉找上自己都是因为这把龙吟宝剑,他笑道:“燕大侠息怒,你误会了,这把剑不是我的,我也找正主儿呢。”
燕铁衣见他神情不像作伪,坐回凳子中,道:“算我错怪了你,我干了这碗算作赔罪。”
慕容弱忙道:“燕大侠,你客气了,不知者不怪,我也干了这碗。”
燕铁衣笑道:“你既然不是南海剑派中人,我便交你这个朋友。”
慕容弱喜道:“能和燕大哥交朋友,真是我慕容弱的福分。”两人哈哈大笑,不一会又将一坛酒喝干。燕铁衣却没有在江湖中听说过慕容弱的名号,慕容弱极少在江湖中抛头露面,所以江湖中人只知北寨十三鹰,却很少有人认得寨主慕容弱。
燕铁衣也不管对方是谁,投了脾气便是好朋友,自然要喝个畅快。
一直喝到天亮,二人这才分手。
慕容弱此时已有了醉意,头痛的毛病也没在犯,回到临泊水寨睡了十几年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计千秋见少爷睡得香甜,轻声笑道:“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少爷睡得如此安稳,看来这次洞庭之行是来对了。”
关飞豹轻声道:“这些年也苦了这个孩子,老寨主去世的早,少爷又天生有残疾,北寨当时人心涣散、寨中兄弟四分五裂,也亏了少爷小小年纪,日夜奔走、不辞辛苦,这些年来竟没见少爷睡个囫囵觉,自从小柔姑娘走后,少爷头痛的毛病也是越演越烈,这些天就让少爷多游玩些日子,好好放松一下。”
凌小虫突然笑道:“原来少爷逛窑子是你们二位纵容的。”
计千秋把他拉出屋门道:“老三别胡说,传到少爷和大哥翟让耳朵里,这事情就不妙了,少爷脸皮薄,如果让他知道,昨天我们一直派人暗自远远的跟着,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心情,让大哥知道了,准会骂咱们管教无方,教坏了少爷。”
凌小虫笑道:“男人大丈夫逛窑子算什么,大哥管的倒宽,咱们年轻的时候这些地方不也没少去吗?不过听说昨日里有个老西说咱少爷是个瘸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韩浅今日里咱老哥俩就要寻寻他的晦气。”
韩浅跟了出来道:“听三哥的,他竟敢欺辱少爷,岂能轻饶了他。不过昨晚看那燕铁衣似乎要与少爷动手,这燕铁衣江湖人称四大侠少之首,武功很是不错,倒是让我担心。”
关飞豹道:“这燕铁衣倒也是条汉子,很对老夫的脾气,改日里倒真想和他比试下,比试完武功再比比酒量。”
凌小虫眨了眨眼笑道:“铁鹰关六爷的武功自然是厉害,但那酒量肯定比不过这燕铁衣,老六你还是不要比了,万一输了,有损咱们十三鹰的名声。”
关飞豹怒道:“十三鹰中我的酒量如何,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喝个一天一夜也不会醉倒,说我输给他,好……我一定要与他比试一番,先打上一架,再好好喝上一场。
凌小虫笑道:”那我这些日子陪你好好练练酒量,不过酒钱你出,哈哈……二哥我与十一去惩治那个晋商了。”
计千秋也不阻拦,摆了摆手道:“教训他可以,别伤了人。”
时值中午,晋商洪雪松吃了午饭来到街上闲逛,洞庭湖边街道上人群熙攘,热闹非凡,摆摊的、卖艺的,听书的……空气里充满了喜庆。洪雪松昨天虽在得月楼触了霉头,但一觉醒来,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直想着晚上再去哪里玩耍。
突然衣角被人拉住,转头一看却是个相面的先生,这老头一脸猥亵、面黄肌瘦,下巴一撮山羊胡,两腮长着几根鼠须。形象实在不雅,这老头拉住洪雪松的衣角说道:“这位客官,我见你印堂发暗、眉眼晦涩,当有不吉之事发生,你给我几文酒钱,我帮你算上一算。”
洪雪松心情本好,却被这算命的老头扰了情绪,怒道:“滚……快滚,大爷有的是钱,不过都是上青楼喝花酒的银子,一文也给不了你,再不走,我可揍你了。”
那老头悻悻的松手道:“这位大爷怎么如此吝啬,哎……我就免费送上大爷几句吧,出门钱财莫吝惜、鸟入晴空人莫追、野渡横舟需慎行、水湿衣裳人复生。”说完转身垂头离去。
洪雪松心道,这算命的老头真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再一摸怀中,却发现荷包已经不见,顿时明白钱已被这老头偷了去,再去找那老头,早已消失在人群中,哪里还寻得到。心里大叫晦气。
只好回到客栈,上到客房,准备再取些银子,刚一见屋,就看见一只鸽子般大小的雀鹰,贼头贼脑的叼着自己的袜子。
洪雪红顿时大惊失色,自己怕身上所带的银票被贼惦记了去,这几万两银票都藏于袜中,谁曾想到竟然被这贼鹰叼了去。
那鹰一见到有人进了客房,立马叼了袜子就从窗户中飞了出去,洪雪松心下大急,急忙追了出去,这鹰本就不大,叼了这几万两的银票却是飞的不高不低,不快不慢,洪雪松几次跳起去抓,却是始终差之毫厘,就看大街上,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追着一只叼着袜子的雀鹰跳来跳去,惹得路人嬉笑连连。
洪雪松一路追至洞庭湖边,那鹰竟然向湖面飞去,眼见追回银票无望,洪雪松捶头顿足,无计可施,正在焦急中,却见岸边停着一艘小船,船中坐着一个打鱼的老头,这老头头戴草帽,身披蓑笠,脸晒得黝黑发亮,船头落着一只鱼鹰,一看便知是这一带打鱼的渔夫。
洪雪松叫道:“打鱼的,让我上船,追上前面那只偷我袜子的贼鹰,我大大的有赏。”
那渔夫笑道:“偷你的臭袜子打什么紧,敢情这鹰儿原来喜欢臭的这一口,哈哈。”
洪雪松急道:“你管这些做什么,只管载了我去。”
渔夫笑道:“这位爷,载你追鸟倒也不难,不过咱们丑话先说在前面,纹银十两,少一文也不成。”
洪雪松怒道:“你敢敲诈大爷。”再看那湖边四周,只有这一艘小船停在岸边,那贼鹰眼看就要飞离视线,只好摘下手中的碧玉戒指道:“这戒指值得百两,就给了你,速与我追那贼鹰。”说完跳上了小船。
小船忽悠一下,沉了半尺,渔夫笑道:“大爷好沉的身子,不知道这水性如何。”
洪雪松骂道:“大爷要会水,还上你这贼船,废话少说,快给我追上前面那只贼鸟,莫让它跑了。”说完站在船头,指挥船家向那贼鹰追去。
渔夫长蒿一点,小船已离了岸边,追向那正在水面飞行的雀鹰。
这渔夫果然是个长年行走水面的老船家,将这小舟驾得快如闪电,一会时间已经到了湖的中央。
洪雪松眼看就要追上那偷了自己袜子的贼鹰,大叫道:“渔家再快些,就要追上这扁毛畜生了,看我抓住它,怎么收拾它。”
忽听船家叫道:”大事不好,大爷你身体太重,竟然把我这小船压坏了。“
洪雪松回头一看,只见船中央破了一个大洞。湖水忽忽的冒了进来。急道:“船家快找些东西堵上,莫让这船沉了。”
那船家却道:“这位客官,这船一漏,拿什么东西可堵,你快些赔我的船来。”
洪雪松骂道:“赔你奶奶个球,快些划回岸边。”
船家急道:“恐怕来不及了,这位大爷对不住了,我先逃生去了。”说完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自顾自的游走了。
洪雪松嘴里痛骂这算命的先生、偷钱的贼鹰、打渔的船家,只将这几个人的祖宗八代骂了够,却见这时湖水已经没入船舱,那里还敢再骂,嘴里只剩下阿咪陀佛,求佛祖保佑。
不一会,这小船已经沉入水中,洪雪松顿时落入湖中,他一阵扑通,喝了不知多少湖水,他肚子虽大,可是这洞庭湖水怎能喝完。眼见洪雪松就要葬身湖底,却看见一只小船划了过来。
见到救命的稻草,他顿时喜出望外、入获重生,大喊救命,情急之下,又是扑通扑通连灌数口的洞庭湖水,却又那里再喝的下。
待被救上船来,却发现救自己之人,正是刚才的那个船家,原来船家游了出去,又寻了这条船来救他。
洪雪松见到救命恩人,抱住这船家的双腿痛哭流涕,只是腹中存水过多,说话间不住的从嘴里冒了出来,这船尾还坐了一人,洪雪松也无暇理会,只是浑身湿透,天气虽热,但这湖水寒凉,贴在身上,着实的难受。
船家笑道:“这位爷,你还是到舱里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换身干衣服吧,这湿衣服穿久了,可要落下病来。”
洪雪松正有此意,急忙进了船舱,落下帘子,把浑身衣服脱的精光,那船家进了舱中说道:“我把这湿衣服拿到船头与你晒干。”说完抱了湿衣服去了。
洪雪松光着身子喊道:“船家快给我拿件干净衣服,这光着身子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人就是光着身子出来的,你就当再出生一次罢了。”一人撩开船舱的门帘走了进来,这人正是刚才坐在船尾的老头。
洪雪松听他话音耳熟,再仔细一看顿觉在那里见过,忽然想起这人就是在街头给自己算命的先生。
洪雪松怒道:“我正要找你,你却在这里出现,好……好……我这就抓你去见官。”
那老头笑道:“我送你的四句真言,你是一句没听进去,三爷我的先天神算一向是准的很,哎……可惜就是没人相信。”说完一招手,一只雀鹰飞了进来,落到三爷肩头,正是那只偷了洪雪松钱财的贼鹰。
洪雪松骂道:“奶奶的,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我这就报了官去,全把你们抓了。”
凌小虫笑道:“好……好……好我这送你去见官。”说完把那只装有银票的袜子塞到洪雪松手中,紧接着一只手拎起他的后脖梗,笑道:“这厮倒是长了一身的好肉,要是放到猪肉铺里倒是能卖的好价钱。”一挥手已将他扔到岸上。
只听数声惊呼,一个赤裸裸、肥头大耳,光着屁股,手中却拿着一只袜子遮住私处的胖子,出现在热闹的湖边。此时游人正多,大姑娘、小媳妇急忙蒙住眼睛,四散逃开口中不住啐骂。
洪雪松那里还顾得上脸皮,一手拿着袜子遮住私处,一手捂面疾去。
原来这算命的正是暗羽雀鹰凌小虫,渔家自然就是鱼鹰韩浅了,二人将洪雪松戏弄了够。
计无施等人哈哈大笑,这洪雪松罪有应得,竟成为洞庭湖一带家喻户晓的笑谈。
慕容弱直睡到黄昏这才醒来,这一觉却是有生以来睡得最安稳、最香甜、时间最长的一次,只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精神。
听见众人笑声,过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洞庭湖畔有人赤条条在闹事奔走,却不知道这人就是那日骂自己的晋商,也跟着笑了几句,再想去寻那燕铁衣喝酒,才想起来,那晚喝得高兴,临走之时却没问他的落脚之处,心想七月七日这一定要到场,观看燕铁衣与柳长青的比试。
这时临波水寨的寨丁突然来报,原来是鹰王翟让、老七虎鹰于怀远和老十铜鹰过智到了,计千秋悄悄对慕容弱说道:“大爷此次带了虎鹰来,必定是为了黑风寨一事。
慕容弱笑道:“大叔来的正好,这黑风寨一事正好做个公断。”
众人急忙迎了出来,虎鹰于怀远是连云寨三十六寨的刑堂堂主,专管这二十三家陆寨、十三家水寨的惩善罚恶之事,一向刚直不阿、铁面无私;鹰王翟让则是十三鹰之首,统领着所有寨众,是北寨的第一大功臣;老十铜鹰过智机警过人,一双翻云腿的神功在江湖中也是鲜有对手,他人虽长得普通,模样似村里种地的老农,但机警过人、敏锐多智。
凌小虫却最怕了翟让和于怀远二人,远远的躲在众人身后。
这二人俱是身材高大威猛,于怀远铁面含威、虎目鹰鼻,翟让更是威武,面丝秋水,一双丹凤眼、四方脸庞、三缕长髯胸前飘动,于怀远肩上一只虎鹰端立,两眼炯炯有神,腿如钢爪,此鹰可以生裂虎豹骁勇好战,翟让的巨雕,因为体型太过巨大不能立于肩头,只能跟在翟让身后踱步而行。过智的黄色苍鹰却是在众人的头顶盘旋飞舞个不停。
慕容弱见到三位叔父,急忙冲上去,磕头行礼。
于怀远面无表情,倒是翟让笑道:“弱儿,这几年没见,你功夫可曾落下,一会我可要与你过上几招,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慕容弱笑道:“这些年,孩儿时常谨记大伯您的教诲,日夜勤练武功不敢有误,一会还请您再指点几招。”
翟让笑道:“没落下就好,慕容老寨主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可不要叫我失望,否则对不住这几万名北寨的兄弟。”
翟让和于怀远、过智在众人的前拥后呼下进了临波水寨。
众人自然是热情招待,酒饱饭足翟让就来考究慕容弱的武功。
二人来到堂上,翟让手中丝毫不留情,出手就是自己成名的鹰击九式的第一招——鹰搏长空,翟让身形跃起双臂一张一合,一股罡气迎面直奔慕容弱而来,慕容弱不敢硬接,长剑驻地,一招铁板桥避过了这招,翟让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招避的及时,再接我这‘白昼鹰袭’。双臂齐挥两手平伸五指成那金刚利爪,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向慕容弱肩头抓来,慕容弱身形急转,险险逼过这一招,骁是如此,慕容弱的身形仍然在翟让的拳风中被吹得摇摇晃晃,翟让似拳非拳、似掌非掌、似爪非爪,慕容弱手执长剑,只防不攻,竟然连接翟让六式,前三招还能应付自如,后三招却是勉强支持,到了第七招终被翟让一招‘鹰撮霆击’扫到衣角,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慕容弱脸一红说到:“孩子没有长进,还请大伯多多教导。”
翟让笑了笑道:“已经很不错了,三年前,你仅仅能接住我三招,现在能接到我第六招‘鹰视狼顾’,看来我平日里的教导你倒没忘记了。”
过智却心想,少爷虽然能接到翟让的六招,但依然和以前一样,沉稳有余,霸气不足,一味的防守,怎么能取得胜利赢了别人,难怪慕容弱出道以来,就从来没有胜过,除了那一次,竟然重伤杨放,真是奇怪,以杨放的武功怎么会被慕容弱击败,一定是那杨放心中内疚,不忍放手一搏,慕容弱又气愤之至,妒火中烧、全力攻击,这才伤了杨放,所以与杨放一战应该是杨放有意相让,这才让慕容弱胜了他,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说的过去。
计千秋却想少爷这些年来,教里教外的事务一直日夜操劳,功夫依然没有落下,还有长进,能接住翟让六招实属不易。
过智笑道:“少爷我也来与你切磋切磋,不过我这老胳膊老腿,你可要手下留情。”
凌小虫哼了一声道:“你凑什么热闹,你那翻云十八腿有什么新鲜,要想找人切磋,不如我来陪你玩几招。”
“三哥你的周易指法我可不敢领教,再把我这钱囊的银子掏光了,我可没地方去喝酒了,我只与少爷过过招,看看少爷这几年的进展。”过智笑道
连云十三鹰武功或刚猛强劲无坚不摧或小巧敏捷身法灵活,这些功夫因为慕容弱身体的原因,都不能传授于他,他只学了一套慕容家的大周正剑法,其他武功都不适合,但连云十三鹰、三十六寨寨主各个武学渊博、武艺精湛,慕容弱自小就开始与他们拆招、解招,北寨又遍请高手与慕容弱过招,所以慕容弱的见识之广、临敌经验丰富却是无人可比的。
慕容弱道:“有劳十叔指教,孩儿不到之处还请十叔脚下留情。”
过智笑道:“三年前你能接到九招,九招以后你过叔叔才会脚下留情的,少爷你可要小心了。”
凌小虫道:“少爷你要胜了他,我给你倒一年的尿壶,别让这小子太得意,少爷加油……”
慕容弱脸一红,过智喊道少爷小心了,翻云腿已经踢来,正所谓拳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过智的翻云十八式将腿法的踢、踹、弹、扫、摆、劈、鞭发挥的淋漓尽致,横扫九州、追风逐月、左右穿花、电闪雷鸣、登云步月……尽向慕容弱踢来,慕容弱仍是守不攻,待到第十五招被过智一招无影无踪扫到腰间,终于败了。
过智笑道:“少爷果然是大有长进啊,再过几年我这翻云十八腿就踢不到你了。”
凌小虫气道:“少爷腿脚不伶俐,你才胜了,你得意什么?”
过智也不理他,坐到翟让身边,平日里二人交好,关系来的比其他人近了一些。
过智小声道:“大哥,少爷这些年武功果真是进步了一些。”
翟让笑道:“确实如此,倒是没有辜负我们的厚望。”
过智哼了一声道:“那你觉得少爷与四大侠少比起来怎么样?”
翟让沉思一下道:“恐怕是不如他们,那燕铁衣的武功也许连你我都不能胜过。”
过智道:“唉……十年八年后,少爷或许能胜过我们,可是过了十年八年就怕十三鹰已经作古,这北寨……哎……都怪这凌老三不好,给少爷起名字,起什么不好,非取个弱字,果然一打生下来就身子弱。”
翟让一惊,心想了老十说的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