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薇竹俯身躺在一张柔软的木床之上,她的下身盖着一床锦被,腰身以上着着一层细纱,细纱之下朦胧地透出皎洁、光滑的肌肤。
凑身进去,细细一瞧,竟发现本该柔软、白皙的肌肤竟透着丝丝殷红。
公主背上的殷红一道道交叉着,虽未皮开肉绽,但足以令她疼痛不已。
她的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望着从外朝里走来的洛梅,蹙眉问道:“唤作茶春的婢女是否将离寸心想出的赈灾之策告诉你了?”
洛梅心虚地点了点头,她还未想好是否应该将茶春告诉她的话如实以告。
“说来听听,本公主就不相信那贱人能够想出什么绝妙的赈灾之策。”萧薇竹用手将自己遍体鳞伤的身子支了起来,一双涣散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洛梅。
洛梅心一横,咬咬牙:“抗洪,发生洪灾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抵抗;排洪,排去蓄在山间的洪水;重建,便是重新建设美好、安定的生活。”
她一五一十地将茶春告诉她的话转达给了萧薇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获得萧薇竹的信任。
只有获得萧薇竹的信任,才能凭着她自己在养心殿中立足。
萧薇竹张张泛白的嘴,无力地说道:“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呢,治标不治本。”
一刹后,她抬手朝着洛梅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去将刑部尚书家的贵女张烟罗请来,便说本公主有要事同她商量。”
洛梅有些纠结地把玩手指,犹豫地说道:“现在已是子时,想必张小姐已经睡了吧。”
“这件事情断不能再拖到明日,我等必须先寻个人将离寸心想好的赈灾之策献给女帝,明日便让女帝治她个欺君之罪。”萧薇竹阴冷一笑。
洛梅有些狐疑,不解地询问她:“为何公主不亲自将此计策献给女帝呢,却要将功劳送给张家小姐?”
“是福是祸谁知呢?”萧薇竹忍住疼痛,强行坐直身子。
“本公主无需淌上这趟浑水,女帝因寒盐君之事对本公主多加防备,若是本公主此刻献计,怕是女帝会怀疑本公主。”
话到此处,她的心口一痛,昔日最疼爱她的母亲,不知在何时消失了。
仔细想想,便是从贺兰雅登基那日起。
洛梅不再多问,而是乖乖地按照萧薇竹的吩咐将张烟罗连夜请到了养心殿之中。
回来之时,原本脸色苍白、落魄不堪的萧薇竹已经化上淡妆,着好华服坐在了寝殿之中,似是女帝根本不曾遣人来责罚过她一般。
“臣女张烟罗,见过九公主。”张烟罗穿了一件水蓝色的石榴裙迈着轻步来到萧薇竹的跟前,半蹲行礼。
萧薇竹柔和一笑,亲昵地将张烟罗扶了起来,淡淡地说道:“烟罗妹妹无需多礼,你我都是自家人,那些繁文缛节便不必了吧。”
张烟罗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心中暗喜。
最受女帝宠爱的九公主深夜将她唤来养心殿,想必定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她。
她不再与萧薇竹客套,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不知公主深夜唤臣女前来养心殿所谓何事?”
萧薇竹淡淡一笑,默言。
圆桌之上摆了一盘棋,黑棋较多,白棋甚少,黑旗正一步步地将白棋慢慢吞噬。
“先陪本公主下一盘棋吧。”萧薇竹轻拂衣袖,稳稳地坐在了木凳之上。
张烟罗有些惶恐地坐在了萧薇竹的对面,颇有一种羊入虎穴之感。
她手持白子与萧薇竹的黑子抗衡,不一会功夫,白子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公主棋艺精湛,烟罗自愧不如。”张烟罗恭敬地站起身子行了个礼,夜色已深,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萧薇竹深夜寻她前来,只是为了下棋。
“如今川北水灾,本公主忧心数日,终于在今夜想出了一个有效的赈灾之策。”萧薇竹一边说着一边拾起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张烟罗嘿嘿一笑,应承着:“公主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真是我南游之幸啊,嘿嘿嘿~”
萧薇竹抬眸望了望张烟罗,鄙夷一笑,问道:“你可知本公主今夜为何将你唤道养心殿中?”
“烟罗...不知。”
“前几日在朝堂之上,寒将军与二皇子为了争夺离寸心故惹恼了女帝,女帝将离寸心唤去大殿,你可知她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这件事情已经在后宫之中传遍了,说是寸心姐姐夸下海口,要在三日之内想出一个赈灾之策呢,这不,明日便是答复之日了。”
萧薇竹再次拾起一子,重重地落在棋盘之上,冷冷地说道:“本公主倒是觉得二哥哥与张小姐更加般配呢。”
张烟罗身子一僵,心中一紧,咧着嘴说道:“公主莫要打趣烟罗了,烟罗深知自己比不得寸心姐姐,离相乃是女帝的左膀右臂呢,家父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刑部尚书。”
屋内一阵沉寂,萧薇竹突然闭口不谈。
便在这时,洛梅寻到了开口的机会。
“话是这么个话,理是这么个理,虽说张大人在朝中的身份比不得离相爷,但......”
洛梅刻意顿了顿,颔首探了探萧薇竹的神色,见萧薇竹无恙,便接着说道:“但张小姐可以赛过离小姐啊,恰好公主想要将治水之策献给女帝,却又怕女帝责骂与她,这计策,不如便由张小姐替公主献上吧。”
张烟罗的心中有些矛盾,她的父亲乃是离相的门生,眼下让她去抢了离寸心的风头,不就是让她的父亲与离相撕破脸嘛。
“这...还是算了吧,烟罗怎么能抢了公主的功劳呢。”她三言两语,欲要将此事回绝。
只闻方才沉默的萧薇竹“噗嗤”一笑,冉冉开口:“这计策谁献都是献,若是本公主殿前献计怕是会引来朝中老臣的非议,思来想去,倒不如将这好事情留给烟罗妹妹呢。”
张烟罗反复思索,衡量轻重,随即一口应下了萧薇竹的请求。
“公主今日所托之事,烟罗定会替公主妥当处理。”她的眸光之中闪过一丝异样,贪婪将她的心脏吞噬。
凭什么离寸心能做的事情她不能做,凭什么她爹永远只能臣服在离相之下,凭什么那些皇子将军统统都要围着离寸心转。
她虽嘴上未说,但心中早已偷生妒心,此番契机,正是她横扫一切,大放异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