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主,我劝你还是早些放下火把!不然龙颜大怒处以极刑,到时候想图个一死都是奢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颜家主是要五马分尸呢?还是要千刀万剐呢?”
在力量势均力敌的时候,从心理上攻击对手也是一个好的法子,冉奚已经动员了大长老颜十去搅动颜耀前的思绪,她加之以配合,收效见倍。
“只要皇帝一死,天下大乱,还能有谁能对我颜耀前处以极刑?既然到了今日这一步,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早已联络了信州的齐王与鄯州的代王,只要洛阳一乱,藩王就会进入洛阳,到时候,江山易主天下大乱,我颜耀前,自然再掌风光!”
颜耀前眉梢一扬,嘴角也随之勾了起来,脸上的愤怒神色已经被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取代。
不得不说,颜耀前与颜十这对父子,很多方面都极为相似,总是十分容易就陷入到自己的幻想之中,只以为天下无敌。
“天下藩王,听命朝堂,纵然皇上殡天,太子继承大宝,也足以震慑藩王稳定洛阳,皇上与天同岁,岂会因你这等卑鄙伎俩有闪失,事到如今还不知死活!”冉奚愤然提剑,冲着颜耀前直刺而来,有护院刀剑相迎,皆被张庭风拦下,冉奚横行无阻,长剑如游龙一般,直直刺入与宿嫣交战的护院胸膛之中。
宿嫣将长剑拔出,看得身侧倒下的护院,与冉奚点了点头,既然奋力的将两位护院逼到了一旁。
颜耀前扫看了一眼,到了如今,两千护院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还有一战之力的则是被禁卫牵制根本无法脱身,现在最后两个护院又被宿嫣与冉奚拖住,虽说他还有那三箱炮仗做筹码,但身前没有人肉墙,他还是畏惧的退后了两步。
“哼!太子如何能震慑拥兵自重的藩王?你说我野心勃勃,你冉奚还不一样是觊觎大宝?太子文弱,大贺的江山乃是马背上打下来的,他如何能让藩王群臣信服!只要洛阳一乱!谁还顾得上谁?”
“你的歪理还真是多啊!你如何就能笃定,你的人就一定能弑君?”冉奚从容不迫的将护院的弯刀挑开,一脚叫护院踹飞。
一旁,宿嫣手中长剑更是没入了护院胸膛,鲜血滴答而落,伴随着长剑迅速抽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弯弯的弧线。
温热的鲜血,溅撒在颜耀前的脸上,让他脸颊肌肉一抖,眉头随之紧拧,鲜血如墨水一般泼洒,落在黄土地上,像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红梅,落在红漆杉木箱上,像是朱砂着红,愈发醒目,落在火把之上,更是将猖狂的汹汹火焰压了下去,引得颜耀前神色肃然一变。
一己之私导致众叛亲离,现在的他除了眼前死伤无数的护院与这手边的三箱子火药,已经再无可依靠的力量了,他审视着直指在他面前的这把滴血的长剑与握着长剑的手上头那张脸嘴角的冷笑,一张脸再次皱成了一团,脸上温热的鲜血被风一吹已经冰凉,粘稠得像是在脸上贴上了一张面具,火把上的火焰又兹兹高涨旺盛了起来,他呵呵一笑,声音沙哑阴厉,宛如夜枭横空而过。
“胜负已定,颜家主,束手就擒吧!”冉奚高举手中剑,对准了颜耀前的胸膛。
宿嫣一双眼睛始终眯着,纵然颜耀前没了爪牙他依旧危险,那火把离着引线是如此的近,只要颜耀前一狠心,就能够让在这里所有的人都灰飞烟灭。
咬牙,紧握剑柄,深吸一口气,凝神注目,宿嫣再次动了。
这次的目的,再不是谁的胸膛,也不是谁的头颅,而是那个没有生命却最危险的火把!
有一个人也动了,先前还是缓慢随在大长老身后的颜十,像是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脚步如疾风,朝着颜耀前跑了过来。
前后夹击,颜耀前出声喝止,宿嫣却并没有停手,与其被颜耀前一直这么威胁下去,倒不如拼了。
颜耀前养尊处优,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家主但却不是一个武人,宿嫣气势汹汹而来的一剑,虽不是冲着他,但他也接不下来,他只能退。
这一退,就成了颜十的机会,宽厚的手掌覆盖在颜耀前那沾血的手掌上头的时候,颜耀前一愣,随即才大吼出了一声逆子,眼神更是闪现一抹绝望后的坚决,颜耀前死死的握着手里的火把,拼尽全力,将其抬到了引线下头,将引线点燃。
颜十大呼不及,将火把丢在了一旁,一把长剑,铮的一声,砍在了镶嵌着铜铁环的箱子一侧,将那正冒着美丽火花迅速向着箱子里头蔓延的引线斩断。
火花只是刹那,便就归于黑暗。
胜负已定,成王败寇!
“逆子!你这个逆子!我颜耀前最后悔的事,就是这辈子生了你这么个儿子!”颜耀前指着颜十的食指拳头手臂都在剧烈的抖动着,他激动,他紧张,他惧怕了!
“老二,若是这次颜家可以侥幸存活下来,我等定然会推举颜十为新家主,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辱门风的事,也不配在死后入颜家陵园牌位进入颜家祠堂。”大长老一把拂开了颜耀前的手,冷笑着望着眼前强弓弩末穷途末路的颜耀前,就是在今日他才策动着颜家上下要扭转颜家颓败的局面,没想到在今晚就会有这样的变动,这与是他所想是一致的,他值得高兴,现在颜耀前已经不在是威胁,唯一要面对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高车四已经解决掉了手边上最后一个护院上了前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枷锁,锁住了颜耀前的双手。
“颜耀前已经被捕,尔等若还是负隅顽抗,一律同罪!放下兵器,还可网开一面!”高车四一声高呼,正是在奋力抵抗禁卫的护院就动摇了起来,颜耀前已经被捕,他们在抵抗下去也不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所以,大多的人在高车四这句话都,都放下了手中的刀剑。
多数人放下兵器,其他人自然不再为惧,只消片刻,那些负隅顽抗的,就成了剑下亡魂。
颜家府邸,早已被鲜血染红,伏尸遍地,暗黄的灯光照映其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张统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复命吧!父亲向来等得都急了!”冉奚目光从眼前这一地的尸首上扫过,又将目光落在了那三箱子火药上头,张庭风与他心有灵犀,立即就派了禁卫上前,将其抬了起来。
“来人,将颜家上下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
皇上还未做决断,颜家人按律该是同罪,张庭风也不敢有闪失纰漏。
禁卫立即上了前,将所有人团团围住之后立即就动了身出了府门,其他投诚的护院则是被十多个禁卫压在一旁,等着张庭风高车四的命令。
先前颜耀前透露出那样的消息,冉奚也不敢在这里久留,将人手安排好了之后,张庭风就整顿了一下禁卫,让伤着在颜府暂养,还可活动自如的则跟着大队再次去往了皇宫。
颜耀前作为罪魁祸首,自然也要跟着一同前去,一路上,宿嫣都是紧紧的守在颜耀前身侧,生怕他会玩什么花招,颜府闹出的动静洛阳的百姓多已经听了个真切,现在看着大队的禁卫又带着颜耀前如此走了出来,一看那一个个身上都是沾血带伤,百姓都是哑口无言不敢妄作评论避在了一旁。
皇上这十多年举起未落的刀,是在今日落下了。
在禁卫远走之后,不少的人远远的聚在了颜府之外,看得府门外触目惊心的尸体与那大门上泼洒的鲜血,都不由得是啧啧感叹,对着颜耀前的罪名也都是揣测了起来,能让皇上连夜动用两千的禁卫,这定然不是小罪的,看这惨烈,极有可能这颜家都可能是保不住了!颜府内,那些以往养尊处优颐指气使的世家公子小姐都是慌了起来,他们随着父母打算出府出城,却在半道被人截了回来,只能呆在颜府呆着等着皇上一纸圣裁,颜耀前已经被带走,已然是一家无主的颜家上下都聚在大堂,将大长老颜十围在了中间,等着大长老能给自己指明一条可存活下去的路子,而作为颜耀前的儿子,颜十则是成了他们发泄心中怒火唾骂的罪人,若不是有大长老护着,大打出手的都是有的,颜家走到今时今日,全是因为颜耀前一己私欲独断专行,族人心中有气,颜十可以理解,所以一直也都是忍气吞声的听着。
事到如今,大长老又能给出什么法子?以前对皇帝还有那条契约的制约,现在颜耀前犯的是造反的罪名契约已经等同虚设,只要皇帝一狠心,手起刀落,颜家人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世家望族的陨落,也许,就是今夜了。
颜耀前所说不假,皇宫里果然是有他的人潜入,在城东门看到那些禁卫尸首还有一些黑衣人尸首的时候,冉奚等人加快了速度,策马火速赶往了庆安宫。
庆安宫外亦然伏尸遍地,但已经有了禁卫在处理这满地的尸首,看来皇宫里的这一战虽说惨烈,但皇上还是掌握了先机,颜耀前被几名禁卫在后压着,宿嫣走在了冉奚身侧,随着他与张庭风高车四进入了她从未进入过的庆安宫。
庆安宫的大殿内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