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刘铭心头就有了底,不过比之他想象的五城兵马司也会反叛这个结果要好,常庆年多少还有点脑子,几人是不忠于颜家,那必然是听到了其他三家之一的命令了!
虽说有皇上口谕,但常庆年拖延的法子也算不得是公然违抗圣旨,刘铭虽有一腔的怒火,可这常庆年却是油盐不进,根本就不把刘铭三人当一回事,也确实,常庆年是将军,而刘铭三人说破天也就是一个皇宫的禁卫统领,常庆年官位比他们搞,入伍的时间比他们要长,在他们面前傲气资本可是十足的!
“常将军,皇上还在等着回复呢!这都半刻钟了,就算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们都在外头巡逻,也是该有人赶回来集合了吧!”刘铭很是不耐烦,看着常庆年那一张阴雾重重的脸,他就只想骂娘!
“刘统领,我也是心急啊,出了如此大事,这要是一个不好,哎…………刘统领,莫不你让你的人去外头传令让他们回来集合?这些个兔崽子,也是我平日管教不严,多是看着夜间无事,都跑去享受去了!”
常庆年双手握在椅子扶手上刻着的那两只伏地狮上头,紧密的双眼蓄着他多年走在刀锋的锐利,洛阳的兵马分为三方,他能坐稳这个五城兵马司领头的位置比之别人想象的更要艰难,皇上稳坐皇宫,那只手多是次想伸到五城兵马司来都被他拦住了,虽说他没有造反的心思,可他却还另有心思。
洛阳是什么形势谁都知道,皇上虽也有过励精图治的时候,但现在已经不复当年,原先被压制的四大家又勃然而起,莫说是他的五城兵马司,就是朝堂那几乎是被他们左右,他的拖延,也不过是在等一句话。
“来人,去外头传令,要是这些人再不会来集合,都按军法处置,格杀勿论!”
先头皇上给出了三个格杀勿论,刘铭没有动用,也是念在这都是同袍,常庆年固然可恶,但他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罢了。
“将军……将军…………”
一个小厮,从外头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到常庆年,也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就直接跑到了常庆年身侧俯身伏在他的耳畔低声细语了起来。
刘铭提着耳朵在听着,虽说挺清楚了这话,可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含意。
待得小厮说完这番话,常庆年阴沉的脸色终于是有了一丝的缓和,小厮一起开,他摩挲着那一对狮子头的双手就停了下来,眯着的双眼也缓缓挣了开来,随着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刘铭等人期待已久的转折,终于是来了。
“他们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出片刻就可集合完毕了!刘统领,你们还是检阅一下自己的兵马,准备出动吧!”
刘铭三人面面相窥,立即就明白了这小厮带来的就该是坐在刘铭背后那人的话了!颜家的事情已经败露,虽说有大都督府的人马,却也只占了洛阳的一半,如今常庆年肯出动,今夜这场大战皇上的胜算就多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在这里耽误了,还请常将军的动作要快一些,我们现在就赶去大都督府支援,刘铭,你就留在这里稍后在来与我们汇合吧!”
刘铭手侧一直坐着的那名统领气咻咻的站起了身,常庆年不听皇上口谕却对别人言听计从,都是属于皇上的兵马,却硬是要摆出这样的做派,也就是刘铭还能忍上一忍,其他人是早就看不惯了。
“好吧!不出两刻我们就会到,你们先行一步吧!”
两方交战刻不容缓,现在在这里留着也只是在浪费时间,得了刘铭的话,两位统领就带着手下的禁卫迅速的离开了五城兵马司,只留下刘铭的一队人马在这里盯着以防万一。
有了常庆年肯定的保证,刘铭此次的任务也算是大功告成,就在他们等着兵马集合的时候,颜府的局面陷入了僵硬,皇上有令格杀勿论,但皇上也有令要保晋王的安全,颜耀前拿出这三箱子炮仗,他也不敢大意冲动莽撞让他的属下与晋王担上这样的风险,颜家人也不会让颜耀前胡作非为将自己等人拉入无间地狱粉身碎骨,在他拿出最后的护身符张庭风高车四停下了动作的时候,颜家人,却都是已经疯起来了。
能跑得动的人,嗖嗖嗖的就跑去了后院,跑不动的如同大长老这样的,就只能呵斥怒骂着,那些个还有几分血性知道忠君爱国的年轻人,更是向着颜耀前这边冲了过来,只是在触到颜耀前那锐利的目光的时候,才畏惧的向后缩了几步。
大堂后,握着酒壶的年轻公子哥慢悠悠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颜十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了一点往日的放荡不羁与风度翩翩,今日的种种,就像是一块巨石在他的世界里迅速而迅猛的擦过,将他的原本认定的一切都震动扭曲甚至是摧毁,往日的严父如今只是一个疯子,而这个疯子信誓旦旦承诺的未来,如今却也被他弃之不顾。
到底是为了什么,让父亲要丧心病狂的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大长老,你骂也是没用的,他颜耀前决定的时候,什么时候改变过?以前是他要与宿家为敌,现在是他要与皇上为敌!颜家上下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重要的,从来只有他的野心,被利益蒙住了的心。”颜十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膛,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大长老面前,抱着那颗有他腰粗的红漆柱子嗤笑了起来。
颜十的话颜耀前充耳不闻,大长老的呵斥怒骂他也只当做的嗡嗡烦人的蚊虫,从禁卫临门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从容镇定,皇上有他的张良计,他自然,也有自己的过墙梯,敢有胆子造反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英雄,他颜耀前,两者兼是。“呵…………皇上能洞悉我的心思,难道我颜耀前又是傻子?张庭风高车四,皇宫有多少禁卫,你们比我更清楚,今夜你们算得是倾巢出动,皇宫还能剩下多少禁卫看守?皇上要给我来一招釜底抽薪,我颜耀前也懂得投桃报李啊!”
“什么…………你…………”
夜风簌簌,颜耀前如夜枭一般阴厉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皇宫现在的禁卫还有多少,出宫门的时候宿嫣也曾大略的目测了一下,若颜耀前真的有二手的准备,在皇宫守卫最为薄弱的时候,那皇上的安危…………
“颜耀前,就算你有其他的准备,你也不可能攻得破皇宫,高统领,速速解决,回宫复命!”
张庭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其吐出,他怕的不是颜耀前算得出来的人马,只怕这炸药…………
早已被颜耀前的话恼得不耐烦,皇上已经下了格杀勿论的死令,颜耀前既然无悔改也无放下兵器的意思,左右拖延也只会贻误了战机,得了张庭风一令,他牵起了嘴角,抿出了一丝傲然的弧度,将手中滴血的剑迅速一挥,冲向了颜耀前。
两名护院迅速挡住颜耀前的人,提剑格挡,更有护院立即冲上了前,将张庭风晋王团团包围,冉奚低头去寻身侧的宿嫣,却发觉已经不见了踪影。
颜耀前手里拿着火把,脚边上放着的可就是火药,如此拖延下去,一旦那些炮仗点燃,他们就不是剿贼是被剿了!所以,在高车四被两个护院拦住的时候,毫不引人注目的她立即就行动了起来。
她的剑,可是在草原之时浸染过草原蛮人的鲜血的,比之草原骁勇彪悍的蛮人,这些个护院算得了什么,此时的她,就像是池塘里的泥鳅,滑不溜秋,谁也别想逮住她,有护院提剑格挡,她一个反转就从旁滑过,越过了护院。
这与宿嫣小小的身子也是有关系的,才不过到了这些护院腹部的她,极为容易在他们的手下溜过,在沈客手底下训练出来的她更不是一个会手下留情的人,只要她从护院的咯吱窝下滑过,她的剑也会随着她一起从旁滑过,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是没错的,不下狠手,这些护院就会揪着你不放,只会耽误了你自己的时间与机会。
先前在颜府之外宿嫣还只是守在冉奚身边,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实力,眼见这么一个小孩出入如无人之境,颜耀前虽有错愕,但还是镇定泰然,不过是一个小孩罢了,能有多大的能耐。
已经被张庭风挡住了所有护院攻击的冉奚凝视着在护院之中穿梭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一颗心紧紧的揪着,宿嫣此时突然爆发出来的这股力量,确实是震撼到了他,护院手中那是亮晃晃的刀子,只要稍有差池,就可以刺破宿嫣的护甲,只要宿嫣从护院手下滑过时底下的腰在偏了一分,就可能直接被护院的刀剑削到一块皮肉,只要她算准护院刀剑落下的时间在偏差一丁点,那挥空的刀剑就会没入她的体内。
宿嫣算得很准确,每前进一步,每一个闪避每一次动手每一次格挡都透着万分的凶险,就算是宿嫣,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沈客说,能将自己的安危不顾置身险境剑走偏锋的人,多半会成功,宿嫣这身法乃是沈客亲自传授,曾凭借着此在草原千军万马中从容进出的身法用在这些护院身上,也算是牛刀小试了。
眼见着宿嫣如出入无人之境的闯过了护院们驾就的防护层,举着火把的颜耀前捏了捏手里的火把,一咬牙,将火把挥下,对准了引线。
“宫中禁卫也不过如此,连我这些个虾兵蟹将都敌不过,张统领,你若还不让他们收手,大不了今日咱们就一同奔赴黄泉了!”
颜耀前的声音,依旧是从容镇定未有一丝一毫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