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是奇怪得很,往日最叽叽喳喳的人反而是变得安静了!宿嫣,你是不是又在打在上面算盘呢!”
几乎是该说的能说的话题都说了一遍,口干舌燥苦索空肠的李庸才将目光转移到了宿嫣的身上。
看得李庸的茶盅里没了水,书吏很是细心的立即吩咐着官差给他换了一杯。
“你们相谈甚欢,我又没个能插嘴的话题,自然就只能沉默了。”宿嫣对李庸这算盘两个字很是不满,她虽说算不得良家女子,但也是大贺好公民,怎么一到李庸的嘴里,就好像她多么的穷凶极恶一般了。
“那我就说个你能插嘴的话题,前日我去王府,见到了霏谨,你猜王府现在是什么状况!”李庸一脸趣味的俯身双眼紧紧盯着宿嫣,可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宿嫣脸上并没有出现疑惑诧异或者好奇的神情。
“贵门嫁女,你说会是个什么状况!”
而宿嫣的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自己这话是有些耍宝了!
“看来你是早知道了!虽说圣旨还没下来,听说消息是传了出来了,沈客现在可是新贵,虽说这官位还有待提升,但前景大是不错,就是王家主那么眼尖的人,居然对这门亲事也是半句话也没有,王府现在可是一派喜气洋洋啊!”
“这又如何了?”宿嫣冷冷瘪着嘴呷了一口茶。
“沈客啊!沈客要娶王霏谨,这对你来说总是大事吧!难为你还这么镇定的坐在这里喝茶,我跟你说,你家沈客,这次可是要鸿运当头平步青云了!”李庸神采奕奕的站了起来几步小跑到了宿嫣手侧坐了下来。
宿嫣冷冷斜视了一眼一脸欢喜神采飞扬的李庸,又是冷冷的转过了身背对着李庸。“这便又如何?”
“啧啧啧…………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不假不假!连这样大喜的事情你都如此泰然自若!”
李庸啧啧咂了咂嘴。
“这又不是我成婚!也不是你成婚!你这么乐呵做什么!”宿嫣又是冷冷斜视。
“唉…………你跟沈客吵架了?”李庸孜孜不倦的询问着。
宿嫣皱了皱眉,又是一个冷眼。
李庸的孜孜不倦与宿嫣的不耐烦被上堂的晋王全数看在眼里,看得李庸还要再问,他立即就伸手说了话:“李兄,这事是我告诉嫣嫣的,沈将军成婚是件大喜事,晋王府与沈府又只是隔了一道墙,要做什么事还不是过个门就是了,这圣旨还没下来,也不能太张扬不是!再说沈将军现在也在外出任务,哪里还顾得了这事!”
“原来是这样,我说她今日怎么这么镇定,要说沈客,我也算得是看得他平步青云的啊,一个小小的骑兵营校尉到现在的都督同知,啧啧,将军的封号,手掌飞羽军这等洛阳重要禁卫,难怪王家主是欢喜不已啊!”有晋王接话,在宿嫣那里讨了没趣的李庸也立即就起了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李庸一走,宿嫣就坐正了身子,不过却是一直低着头喝茶,全然没了方才的那份好心情。
眼见宿嫣一时的态度如此转变,晋王的脸色也随之冷下去了不少,李庸左右说了几句也没了兴趣,一时气氛就这么的冷了下来。
吴大人这一去就是半个时辰,晋王与李庸无话可说呆坐了一阵子之后李庸就借着有事走了,轮到晋王与宿嫣单独相处,宿嫣也是无话可说,于是又是一长段时间的沉默寂静。
晋王闲着没趣,就与一旁的书吏说起了话,与他讨要了几分吴大人往日审理的案卷。
书吏正是抽着没法子巴结,正好现在还有几分案卷没有入库,所以立即就乐滋滋的去取来了案卷。
“晋王殿下,这是您要的案卷!”
“放下吧!”晋王指了指身侧的茶几面,书吏乐呵呵的一笑,哈着腰将几封案卷放在了桌上。
“这些案子也就是这段时日才结案的,这里头都是供词与证物取证还有堂审的记录等等,近期倒是没有命案,所以这案卷都简单了一些。”书吏放下案卷,又啰嗦的介绍了起来。
晋王拿起一封扫看了一眼装案卷封皮上那一行字,就打开了这封皮取出了里头一张白纸,打开白纸,里头包裹着的正是一些写满了蝇头小字的堂审记录与供词。
“殿下手里的这封是半月前的一件遗产之争的案子,比较简单,只有供词与一些口头证词,堂审记录也不多。晋王殿下可以看这份,这是一桩婚事的纠纷,比之那封可要精彩得多!”
书吏在案卷之中抽出了一封交到了晋王的手上。
晋王瞥了一眼一脸堆笑的书吏,接过了案卷打了开来。
看得晋王并无不喜,书吏暗自窃喜,又是介绍了起来。
宿嫣正也是闲着无事,也取了一份好了起来,她看的这封是一件借贷纠纷,内容也简单,从堂审记录来看也看得出吴大人审案一向干净利落的风格,再有几份,一看封皮也就知道了是与何有关的案件,都可说是鸡毛蒜皮的小案子,莫说是宿嫣,就是对此道热乎的晋王也提不起多少兴趣。
“殿下,前几日库房被炸,有不少的案卷被毁了去,不过还有几箱子的重要密封案卷,因为库房还在修缮,就都放在后堂里头,若是晋王殿下有兴趣,小的可以去拿几份来给殿下一观!”
书吏的眼睛时时都在晋王脸上瞄,看得他兴趣索然,他心中也是焦急了起来,这可是他大献殷勤的好时机,若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可就真是白瞎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所以当下他就壮着胆子,提出了自己心里头琢磨的事。
顺天府的案卷都是经过堂审的,若真是绝密的案子,案卷也不可能会还会留在顺天府的库房,看看倒也无妨,眼见得晋王点了点头,书吏心花怒放的立即就带着几个人走了下去,等他再来的时候手头上已经拖多了一打的案卷。
晋王与宿嫣各拿了两卷,才不过看了两眼,前堂就响起了吴大人的声音。
“颜府可有动静?”
“暂时还没有,颜耀前还在颜府之中。”
“继续监视。”
“是。”
既然推测出了颜耀前可能有的狼子野心,吴大人自然要加以防范,在颜府之外他已经安插了人手监视。随着声音一路的消失,还不等晋王宿嫣走到堂前,吴大人就已经绕过了前堂的那一堵墙到了后堂。
“吴大人,宫中情况如何?”虽说案卷是晋王的兴趣,但比之吴大人这一趟带回来的消息他更紧张。
“皇上已经加强了宫中防卫了,可惜现在的沈将军还在城外,大都督府里的人皇上也不敢放心大胆的用,洛阳的兵力皇上能确定的也就只有二分之一,另一半的兵力若是被颜耀前掌控了,那真是不堪设想了!”
吴大人说着走到了堂内,风尘仆仆的脸难掩倦容担忧,若真是如他推测的一般,那洛阳可就真的是危险了。
“以往大都督府不是父皇的心腹樊将军统领?按说在草原平定之后大都督府更应该在父皇牢牢的掌控之中,怎的现在一半的兵力却流散在了四大家的手中?”
若真是洛阳一半的兵力流散在旁人手中,那皇上如何坐得稳这个皇位?洛阳乃天子之都,不说其他这里的禁卫是必须牢牢握在皇上手里的。
“这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樊将军,皇上现在也拿不准是谁的人了!”吴大人唉的一声皱眉摇头,低头落座,正好看着晋王手侧的那些案卷,于是又不着声色的瞥了一眼正是在一旁候在的书吏。
“怎么会是这样?樊将军可是三代忠烈!怎么会……”晋王断是不敢相信。
“人的贪念啊!皇上待樊家不薄,现在什么都是说不准的,皇上已经派了人去天险山了,若真是洛阳会有异动,那里的驻兵就会赶来支援,想来还不至于会到那一步!”
吴大人话音戚戚,又哪里放心的语气,洛阳是大贺的根基枢纽,若是一乱必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晋王努力克制着自己去想那些不该想的可能,让自己静下了心。
“天险山的驻兵离这里有大半天的路程,要是大军赶来,可能一天都是要的,要真是颜家生变,远水也救不了近渴啊,其实也还有别的法子,洛阳的兵力既然是流散在四大家手中,并不是全部被颜耀前掌握,现在颜家与其他三家闹得不愉快与宿家更是势同水火,他一人想造反不代表其他三家也要造反,若是能集合其他三家的兵力,想来颜耀前也闹不出什么!”
“大都督府向来是四大家花大力气去钻入的地方,好不容易到了他们手上的兵力又岂会吐出来,虽说三家与颜家不合,但皇上要铲除四大家的心思他们都是知道的,此事,谁也说不准啊!”
连向来神机妙算的吴大人都只能哀哀怨怨,晋王又能如何,眼下要联合三大家岂是易事,若颜家真的敢剑走偏锋的与大贺王室为敌,若是皇上挺不过这一关,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宿嫣沉首静思,在心头把四大家与天家之间的利益牵扯与恩恩怨怨都结合起来想了一遍,皇上到底是皇帝,四大家并不是都如颜耀前一眼有谋逆的胆子,此事应该还不必要走到那一步才是。“王家想来不是问题,只要皇上假以颜色示好,他们必然不会违逆皇上的意思,宿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就算不想站到皇上这一边也没有违抗的本钱,不然在洛阳动乱前第一个要死的就是宿家,李家尚且拿不准,不过也是有说动的可能的,皇上有铲除他们的心思,但这毕竟还没有实施,谁都不会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颜耀前心胸狭窄记仇是出了名的,若真是让他有机可乘其他几个与颜家对立的家族也讨不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