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小爷我真高兴,今个儿小爷我真高兴,啦啦啦,隆格里格东……”时以近秋,天气转凉,有些年岁大的已经开始往身上套秋衣秋裤,而詹东海却任然穿着一身清凉夏装,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一手拎着刚从小卖部买的酱油,一边哼着不着四六的小调往回走。
自从和东方疏影约好去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两位泰山大人,詹东海便为送些什么东西当见面礼而犯愁。以他的本事,想要搞一些养生的天材地宝,亦或者是一些观赏把玩的奇珍异物,倒也简单,可准备起来却也需要时日,本以为时间上准备不及,詹东海都想要将当初顺手牵羊,弄到的那些靖国神社中的国宝挑出两件来应付一下。可谁知东方疏影却接了刘炎的一个任务,本以为几天就能完事,却不想那事情进行的似乎不太顺利,日子就这样迁延下来。詹东海向刘炎打听,刘炎告诉他最少还有十天半月才能完事,若不是刘炎再三保证不会有什么危险,詹东海也许就要亲自飞过去帮忙了。
现在东方疏影不在,詹东海每日除非有特别紧急的情况,才会以飞剑侠的身份在外面冒个泡,平时却很少出门,原因无他,詹东海现在正一门心思的跟着电脑上的教材学烹饪。在他想来,珍贵的东西固然是好的,可却少了一份真诚,若是等他去见东方疏影的父母时,再为二老亲手做上一顿丰盛的菜肴,那这次见面就相当完美了。
“哎呦,东海,你这是干嘛呢?”一个公鸭嗓子突然在小区内小公园的树荫下响起,詹东海眼睛一扫,便看到了被几个老头老太太围在中央的茅山太上长老于道子,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却是正宗纸扎店的于老板。
“呵呵,于道长,忙呢?我这不是没酱油了,出去买瓶酱油回来,您接着忙,不打扰您。”詹东海说着,眼睛向那些老头老太太扫了一眼,脖子一缩便要往回走。这些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虽然是普通人,可詹东海却对他们心有余悸,想着当初这些人围着自己狂轰乱炸,就是为了推荐一堆云英待嫁的姑娘,把自己逼得差点没跳了那小区内的金鱼池子。虽然后来知道是母亲托人家帮着给自己找对象,可当时那架势明明就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节奏。
“东海啊,听说你有对象了?”一个老太太显然对詹东海没有和自己推荐的姑娘发展些超友谊的关系而有些不甘心,见詹东海好像老鼠似的往回窜,冲着詹东海的背影喊了一句,却只见詹东海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小路的拐角处。那老太太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了句什么,转过身,对于道子说道:“道长啊,你也看到了,我们家闺女这么大的岁数了,找个对象容易么?好不容易有一个中意的,可人家这眼瞅着就要谈婚论嫁了,这要想再碰上个合适的,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道长啊,你给俺家闺女算算,她这到底是缘分未到啊,还是犯了什么煞星,需要避避邪,改改风水什么的。”
“这个……”于道子看着手上对方硬塞过来的照片,心中苦笑。这照片上的女子虽然长得周正,可却有些痴肥,圆圆的脸庞丰满的占了半张照片,还没盛下。这等样貌,就是他这种早就视美女如红粉骷髅的得道高人,也看不到她骷髅的形状。试问男子若要娶她,那得是非常真的真爱,再加上足够的信仰,才能勉强做到。
“也许缘分未到吧。”于道子昧着良心说道。他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能顺利的把纸扎店在这个小区门口开起来,他必须拉拢一下这小区内的住户才行,店面挣不挣钱没关系,只要没人三天两头的想要拆他招牌就行。而为此,他所想到的办法就是拉拢这小区中的老年群体。让这些老头老太太没事就去他那里坐坐,打打牌、喝点水顺便吹个牛什么的。而他也有时给老人们算算命,看看风水,全当消遣了。
可于道子是谁?那是茅山太上长老,得了茅山前辈仙人真传的存在,虽说只是略施手段,却也比那些路边摆摊的半仙们强了何止一点儿半点儿。这些老头老太太虽说岁数大了,可人老精鬼老灵,一个个心里都精明的很,这三次两次的相处下来,他们发现这老道士绝对不是一般人,不只给人算命算的分毫不差,帮人看的风水也都大有讲究。
如此一来,于道子在这些老人圈里更是名声大噪、人气爆棚,每日里到他这里来坐坐,咨询命理、风水的人越来越多。就这样,好好的一间纸扎店,愣让于道子办成了老年活动中心,甚至一些年轻人也被介绍来问一些前程、因缘之事,总之挣不挣钱另说,他这纸扎店的人气在当地倒成了数一数二之地。
今日店里的人实在太多,于道子不好冷落了这些街坊,干脆搬了几把椅子在小区的公园里,全当和大伙坐在一起唠唠嗑,毕竟都是老人圈的,共同话题却也不少。
将照片还给那位老太太,于道子道:“这位大妹子不用着急,正所谓缘法、缘法,缘若到,法自随,您家闺女只是缘法未到而已,莫要心急,也莫要强求。我观您闺女的面相,命中自有贵人,不是孤独终老的命数,所以啊,您就放宽心就是了。”
老太太听了于道子的话,像是终于放下一块心事,折着满脸的皱纹,笑道:“谢谢道长,那就借您吉言,等我家闺女办喜宴时,定要请您到场喝上一杯。”
“那好,若是到那时,老道我定会到场为新人贺。”于道子乐呵呵的说道。
于道子和这些街坊邻居聊天、喝茶、嗑瓜子,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却半分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他在那茅山下极阴之地看守张角,伴随他的只有那几千不说不动的僵尸,虽说修道之人不怕孤独寂寞,可如今有这么多人陪着他,这位老道士倒也乐在其中。
天近傍晚,这些老人都渐渐散去,而于道子也乐呵呵哼着小曲回了他的纸扎店,只是那小曲怎么听怎么像是詹东海先前哼的那首。于道子坐在纸扎店当中的一把藤制摇椅上,为自己沏了一壶好茶,悠悠闲闲的慢慢品着。这些都是他那些徒子徒孙们孝敬他这太上长老的,虽说张角之事算是告一段落,可他在这里过的逍遥自在,颇有一些乐不思蜀的架势,一时倒也不急着回茅山了。
于道子躺在摇椅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想着要不要让茅山上那些潜修的徒子徒孙们在这繁华都市也开个门面道场,宣扬一下茅山教义,一来能够光大茅山门楣,二来也算是与时俱进,不与这主流社会过于脱节。毕竟,落后就要挨打,你看看人家少林,本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凡俗门派,可现在都快成了华夏教派的代表了,论起香火、人气、嚣张的气焰,百八十个茅山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于道子正想着茅山未来的出路,突然他轻“咦”一声,摇晃的藤椅也不晃了,而此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正从纸扎店的门外走了进来。
“老板,请问咱们这里能给人看风水么?”那老太太六十多岁的样子,身穿着一身紫红暗花的薄袄,看上去倒也干净利落,只是神色之间却满是愁苦,进来后,她打量了下纸扎店内的情况,便将目光放在了端着茶壶的于道子身上,接着道:“这位道长就是这里的老板吧,请问能否帮着给看一下风水。”
“呵呵,请坐请坐。”于道子站起身来,将老太太让到了一旁的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那老太太,道:“这位大妹子,不知你是想要看宅院啊,还是要寻阴宅?”说着,他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老太太的面前。
“看宅院。”老太太说道,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家有个房子,就在城西的水岸名都,去年买的,当时装修时,就找人看过风水,可我们全家搬进去不到一年,我儿子、媳妇还有我那可怜的小孙女都相继出了意外,前几天,我家老头子也在路上被车撞了,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我就是想来问问,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家里风水有问题,犯了哪门煞星?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家也没有做什么缺德事,怎么会……”说到这里,本来还算平静的老太太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大妹子,别急,别急。”于道子放下手中的茶壶,说道:“人这一辈子,旦夕祸福,谁也避免不了,正所谓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或天灾或人祸,性命之脆弱,可见一般。所以大妹子,你还是心放宽些,人生走到哪步,就看哪步,切不要过于悲伤。”
“唉!老哥,您说的我都知道,到了我们这把岁数的,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了,您说这倒霉事怎么都让我们家遇上了?你看是不是真是因为那房子风水有问题,毕竟搬进去之前,我们家都还好好的。”老太太哀声说的。
“大妹子,这没有看到,我也不好说。这样,咱们到你们那房子处看一下,老道我自会给您一个说法。”于道子正色道,心中却是没来由的叹息一声,暗想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