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宝一见可高兴坏了。哎哟,这个刘利可是没有白把这个王奶奶给背来。春生这个傻瓜蛋子硬是把这个村长白白的拱手送给我了啊。
接下来王奶奶又用同样的问题来考问栓宝。栓宝可没那么傻,立即见风使舵的说:“王奶奶,这你就放心吧,我当村长呀保管你百年归山后能安安稳稳的躺在棺材里埋到地下去。”王奶奶放心了,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春生说:“嗯,还是你栓宝懂事,是个孝心的孩子。我就选你当村长吧!”王干事赶忙过来说:“不行不行,你可不能拿国家政策来做交换呐。”栓宝凑到王干事耳边小声说:“王同志,到时候她一死咱烧不烧她就不知道了,你就让她先开开心吧。如果我也说非烧不可,那她再犹豫下去到天黑也选不出来呀!你说是吗?”王干事想想也对,就只好默认了。
于是,王奶奶给这次选举画上了句号。春生面如死灰瘫在了椅子上。王干事郑重宣布:“现在我宣布,靠山村新一任的村长是张栓宝同志!大家鼓掌!”就这样,栓宝投机取巧赢得了选举。栓宝站起来神气活现的向台下挥手致意。阿涛叹了口气,指挥着两个护士把这位败将又塞进车里拉到医院去了。
这天是周日,天气也不错,骆宾就给刘队知会了一声,不一会,刘队开着警车就来接他来了。骆宾看看车里问:“就咱俩?”刘队笑着说:“咋了,还怕我一个人保护不了你这个人大主席?”骆宾也笑了起来。车开起来后刘队说:“今天此行,人多反不方便。最好是轻车简从。我们就只当是微服私访吧。”骆宾赞同的点点头。
车直接开到了案发地,骆宾旧地重游,感慨万千:“哎,可是有些年头没有再回到这里来了。这里的一草一木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亲切。”刘队说:“这里离市区也不是很远,抽个空不就过来了?”骆宾没回答。又叹了口气指指洞里:“我们进去吧。”
事发洞口开始时还有专人看守,后来警察像篦子一样梳理了几次没再发现啥线索后就撤了岗,仅用木板钉了个简易门上了把铁锁。刘队打开铁锁陪着骆宾慢慢的进到洞里。
一进洞,骆宾看上去好像有点激动,他在洞里溜达了好几个圈子,不停的这儿看看,那儿摸摸。估计忘了身边还有个刘队,完全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了。刘队以他多年炼就的火眼金睛观察,骆宾对这个山洞很有感情,很可能在过去那段岁月中他与这个独处村外的山洞有着不同寻常的瓜葛。
为了打断他的浮想联翩,当他走到发现尸骨的地方时刘队上前一步介绍:“这儿就是疑似王秀秀被害地。你再看看。”骆宾猛的一怔!腑下身子仔细观察,刘队揿亮手电筒给他照明。光柱下,那一小堆骨殖可怜巴巴的瑟缩在洞角处,骆宾在里面扒拉了半天,又抬起头看了看方位。肯定的说:“死的人就是王秀秀!”语毕,潸然泪下。刘队递给他一片纸巾:“骆老,您——”骆宾揩了揩眼角:“对不起,失态了我,很明显,王秀秀是他杀的。我愿意配合公安机关查出凶手!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刘队抑制住心中的喜悦镇定的说:“只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就行了,记住,什么都不要隐瞒。”稍顿了一下刘队又带着点恳切的语气说:“哪怕是隐私。”之所以他又追加上这么一句,是因为他已看出来了,骆宾和王秀秀之间有故事。
骆宾把那颗花白的头颅重重的点了点:“我考虑好了,都告诉你们。但还是烦请你们替我保下密。因为,往事不堪回首啊!”
回去的路上,两人无话。刘队平静的开着车,骆宾不平静的回忆着往事。到了市里,刘队想把车停在一个幽静的公园里。骆宾摆了摆手:“下午吧,这点时间不够。”
下午,俩人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公园,虽是星期天,这里却鲜有游客。他们在湖心亭坐下。刘队默默的看着他。看着一平如镜的湖水,骆宾的眼神渐渐的迷蒙了,虽然几十年过去了,可那段镂刻于心的往事却怎么也不会忘却。慢慢的,王秀秀好像从湖面的轻雾中带着笑靥袅袅而来。于是,那段热血沸腾的岁月又清晰的浮上了脑海……
时光倒退回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百万城市知青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揣着一颗红心慷慨激昂的奔赴祖国各地的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骆宾与几位伙伴一起背着行李卷就近来到了风景秀丽的靠山村。一下马车,这儿的美景让他们眼前一亮。但是更让他们几个炫目的就是王秀秀的出现。
为了热烈欢迎从城里来的这些白嫩嫩的城里娃,村里还组织了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全是一些和知青们年龄相仿的姑娘小伙。山沟沟里的人也不会表演什么节目,就站在台上手拉手唱了一首《东方红》,随后王秀秀出场了,霎时就亮瞎了全体知青们的双眼。真想不到这小山沟里还会有如此俊俏的姑娘,那皮肤身段气质这完全就是个被贬下凡尘的天宫仙女啊!不但全体知青看呆了,当地的小青年一个二个眼睛也都直溜溜的盯着王秀秀。王秀秀给大家表演了一段田间割麦子的劳动场景。马上,那在田里挥汗如雨苦不堪言的劳动就被王秀秀一段舞蹈给演绎成了一种如诗如画的民间艺术。顿时,这段舞蹈把这城里来的娃子们都给蒙了。以后就无比渴望的盼着那割麦子的场景。直到真正割麦子时才大呼上当,此是后话。
既然下里巴人都又歌又舞的,城里来的阳春白雪们当然更要露两手了。台下的知青们就撺掇骆宾打头炮。骆宾当仁不让的上去表演了一个。他本就是学校的文艺先进分子,浑身都是艺术细胞。表演完毕,让这些乡下的土八路大开眼界,那个王秀秀更是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瞅着骆宾,一脸的崇拜。接下来知青们也陆续有节目奉献给劳苦功高的贫下中农们。这本来是当地的一个欢迎演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城里下乡的慰问演出。演出最终圆满结束。村里的老农们并没对这些有才艺的小青年们多么看重,只是评价为:“这花呼哨子看着还行,扭搭的不赖,但是到田里劳动就不行咧!”但是在村里青年人中间可就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从此以后知青们的宿舍总是有一些当地渴望上进的文艺分子来虚心求教。王秀秀就是她们中最常来的一个。
大家都一致认为,上天把王秀秀给安排在这个穷山沟里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她和骆宾一样,也是浑身的艺术细胞,只是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就像一块没有经过雕琢的璞玉和沙石混迹于一块,让人看了心疼。
王秀秀在知青们当中人缘极好,她一到这儿,连那个一向一本正经张口毛泽东思想闭口马列主义的老学究四眼也会抽空放下书本偷看她几眼。久而久之大家都与她混熟了,经常说说笑笑到很晚才送她回家。可是如此一来知青们却把村里的男青年们给开罪了。闹到后来一个男的也不登门了。虽然风头都被知青们抢去了,可他们都不敢表示啥。都不敢惹这些城里来的小毛孩子们。其中最怵四眼了。因为四眼老是戴着那个“红卫兵”的红袖箍目光严肃,不苟言笑。其实这红箍大家都有,但都懒得戴。当地人都私下认为四眼就是知青们的头头。无形中四眼还充当了知青们的保护伞呢。
就这样,在四眼的“保护”中,他们几个知青和村里几个漂亮的姑娘度过了快乐的那段下乡时光,临回城时才把几位姑娘完璧归赵给村里小伙们。走时,姑娘们都舍不得城里这些有文化的哥哥们离开,大家也都对这里的山山水水难舍难分,当然,还有可爱的秀秀。彼此执手相看泪眼,送了一程又一程。最终洒泪分别。
骆宾回城后很快幸运的提了干。又过了几年作为驻村干部往下分派,本来他被分在别的村,后来他活动后又如愿以偿分在了靠山村。上次来时他们是一大帮,这次却是单枪匹马。村里又敲锣打鼓的欢迎了他。他终于又看到了神牵梦绕的王秀秀。几年的时光,王秀秀出落得更加饱满成熟了。秀秀拉着他的手眼圈就红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他们呢?”骆宾说:“这次就我一个人,这次一来就不走了,要扎根农村帮你们搞好革命脱贫致富呢!”
骆宾这次二进靠山村身份可是不一般了,俨然就是上面派下来的钦差大臣,连大队文革办主任张山在他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其实这里山高皇帝远,没有那么多文争武斗,上级要求的一些工作任务,革命斗争到这里已是强弩之末了。可执行也可不执行。骆宾把所有“革命工作”都扔给了张山,自己整天在这里游山玩水,陶冶性情。自然,身边常常少不了王秀秀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