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膳过后,戴毅飞出奇的没有去批改奏折,反而就这样牵着皇后的玉手,两人漫步在御花园中。
此时的御花园,除了些许依然傲立的腊梅,便再无其他花了。比起春天时的百花齐放,无疑是萧条了不少。
前几日的积雪,还有不少没有清除干净,散落的铺在地上,显得有些狼藉。
皇后扬了扬眉毛,不知道戴毅飞此时到底想做什么。
戴毅飞向来不爱赏花,有时候只是陪着自己或者是太后赏花,像今天这样主动来到了御花园,还是第一次见。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了一株腊梅面前,戴毅飞停下了脚步,而皇后也静静的停在了戴毅飞的身后。
戴毅飞忽然回过头,看向了皇后,开口道,“施施。”
皇后抬眼对上了戴毅飞的双眸,等待着戴毅飞的下文。
戴毅飞有些欲言又止,眼神有些躲闪,最后,什么也没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药方,递给了皇后。
皇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接过了药方,细细的读着,发现上面的药材无不是极阳极烈之物,有些吃惊,但皇后并不懂医,开口对戴毅飞问道,“这是什么?”
戴毅飞的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对皇后解释,“这是药方啊。”
皇后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这是药方啊!治疗什么的?”
戴毅飞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皇后的脸色,才缓缓的说出,“治疗宫寒的……”
言罢,皇后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阴沉,不再说话了。
而戴毅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宫寒,一直是皇后心中的一道不可提起的伤疤。
她这样骄傲的女人,却因为这种疾病,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还要因为这样的疾病,被迫容忍着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最爱的男人。
这一切,虽然皇后从不曾提起,但是她的心中到底有多悲痛,戴毅飞是知道的。
良久,皇后才深吸一口气,开口对戴毅飞问道,“你问太医要的?”
戴毅飞摇了摇头,太医那多得是太后的眼线,虽说太后已经知道皇后有宫寒这样的疾病,但如果自己再去问太医那拿药,若是传到了太后的耳中,恐怕太后又会来说教自己。
“那你是从哪弄来的?”皇后皱起了眉。
戴毅飞有些犹豫,他并不想对韶施施撒谎,但如果直接告诉她是从太后的杂物间里找到的,那无疑会引发各种问题。
皇后肯定会刨根问底的问下去,比如说太后杂物间的东西怎么会在他手上,如果戴毅飞如实告诉皇后,告诉她是凉君王爷给自己的,那么皇后会问的也就更多了……
想到最后,戴毅飞还是不想欺骗皇后,但也不想把真相告诉她,只能无奈的笑笑,“施施,你别问了。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这药方是失传了很久的药方,治疗宫寒很有效果的,药材我都命人秘密送到了凤栖宫的后院,让下人煎熬了。”
皇后还想问什么,但是看到了戴毅飞那双写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眸,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戴毅飞,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了,再说了,药方已经在自己的手上了,至于戴毅飞是如何得到的,已经不重要了。
皇后并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再去打扰戴毅飞。
皇后将手中的药方收好,心里暗叹一声,治疗宫寒最好的药方么……希望,你真的能给我带来一个孩子吧……
“老佛爷到!”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细长的声音,戴毅飞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眉头,与皇后一同转身,果然是看到了就站在他们身后的太后。
“臣妾参见老佛爷。”皇后连忙欠了欠身子,行了个礼,而戴毅飞只是站着,一直没有松开皇后的手,弄得皇后行礼不成,只能狠狠地瞪了戴毅飞一眼。
皇后知道,为了后宫这样的事情,戴毅飞与太后的关系闹得很僵,但是,同时心里也有着几分感动,皇后很清楚,戴毅飞之所以与太后会变这样,都是因为自己。
而太后看着两人紧牵不放的手,也是皱起了眉头,一改以往和蔼慈祥的形象,沉声喝道,“怎么,见了哀家,都不会行礼了吗?”
皇后表面平静若水,但是心里却早已对太后不满了。
敢这样喝令她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皇后自问自从自己母仪天下以来,尽心尽力的替戴毅飞管理着宫中的大小事。大到整顿官员、小到批算宫女的开支福禄,该做的她都做了,不该她做的她也做了。
可以说,这些年来,天庭王朝的国富民强,绝对有着皇后的一份功劳在。
但是,却仅仅因为她无法生育,太后一直将她视为眼中钉,甚至觉得她根本就不配当皇后,完全忽略了这些年来她为天庭王朝所作出的功劳。
皇后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之人,所以,既然太后如此待她,而皇后自然也不会对太后有多少好感。
而戴毅飞则是往前踏了一步,站在了皇后面前,明显是一副想要护着皇后的一丝,对太后缓缓的开口道,“母后,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来御花园赏花了?”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戴毅飞一眼,唉声叹气的说道,“哀家心乏,哀家就你这么一个孩儿,成亲多年,却一直没能给哀家诞下孙子……唉。可怜哀家这老太婆哟……”
太后的话语中,无不是嘲讽皇后不能生育,让站在戴毅飞身后的韶施施满眼的怒火,玉指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刺入了掌心的嫩肉中,溢出了鲜血,但是皇后却丝毫没有察觉。
这些疼痛,比起皇后心中的疼痛,算的了什么?
可笑她骄傲一生,却被人如此羞辱。
戴毅飞明显感受到了皇后的不对劲,神色很是不满的看了太后一眼,语气变得十分尖锐,“母后,子嗣的事情,都是听天由命的,不劳您操心。”
而太后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一笑,随即带着身后的一帮随从离开了御花园。
望着太后离开的背影,皇后这才惊觉自己的手上已经满是鲜血,一股甜腥味弥漫在皇后的身边,让戴毅飞皱起了眉,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看到了皇后手上那刺眼的血迹。
戴毅飞心一疼,连忙抓住了皇后的手,轻轻的将玉指掰开,只见掌心处有着几道被指甲刺破的伤口,十分狰狞。
“你在干什么!”戴毅飞既心疼,又心急,对皇后怒吼道。
皇后抿了抿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抽了抽手,想要从戴毅飞的手中挣脱,但戴毅飞的力道很大,她挣脱不开。
戴毅飞看着皇后手上的伤,只觉得心里刺痛无比,神色复杂的看了韶施施一眼,一字一句的说着,“如果你以后再敢伤害自己,你会后悔的。”
皇后愣了一下,这,算是威胁吗?
戴毅飞,从来没有威胁过自己……
这,是第一次。
皇后忽然浅浅的笑了,看着戴毅飞此时担忧焦急的样子,悄然的勾起了嘴角。
“你还有脸笑!走,跟我去找太医!”戴毅飞看着皇后还在那傻兮兮的笑,好气又好笑,拉着皇后走向太医房。
看着戴毅飞那急冲冲的身影,跟在戴毅飞身后的韶施施笑的更为灿烂了,心里对太后的怒火也是消了不少。
管他谁针对自己。
有这么一个爱着自己的人,一直保护着自己,不就够了吗?
当戴毅飞拉着皇后冲进太医房的时候,把里面的老太医吓了一跳。
老太医看到皇后那羊脂玉一样白嫩的手满是鲜血,更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过来检查伤势,随即才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啊……怎么那么不小心……”老太医忌惮的看了戴毅飞一眼,拿出用草药浸泡过得水,冲洗伤口,然后涂上上好的金疮药,替皇后包扎好了手上的伤口。
毕竟,上次的整顿会议,戴毅飞眼都不眨一下的,就处死了那名太医,让很多太医心里都对戴毅飞很不满。
当时传太医去替白夫人诊断的时候,白夫人的心跳都已经停止了,让他们如何起死回生?
其实太医们心里都很清楚,戴毅飞之所以当场处死一名太医,就是为了做戏给白将军看,找了太医背黑锅。
朝廷到底是朝廷,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勾心斗角,哪怕是他们这些太医,都有着随时掉脑袋的时候。
戴毅飞自然是看到了太医眼中对自己的忌惮,心里暗暗一叹。
他不是那种杀人如狂的暴君,但有些时候,他真的身不由己。
整顿会议上,只有他最为清楚,当时的白将军已经几近要爆发了,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他与白将军之间的战争绝对会提前爆发,甚至就在那一天里爆发。
而那时候的戴毅飞,显然还没有做好与白将军正面交锋的准备,只能处死一个太医,让太医背黑锅,以此让白将军息怒。
当太医替皇后包扎好伤口之后,皇后对太医浅浅一笑,便是拉着戴毅飞离开了太医房。
戴毅飞心疼的看着皇后那已经用绷带包扎好的手,轻声问道,“好点了吧?还疼么?”
皇后摇了摇头,“这点疼不算什么。倒是你,还不赶紧去批奏折?别又拖到晚上,弄到三更半夜的。”
戴毅飞有些担忧的看了皇后一眼,但是那些奏折的确需要他去批改,也只好点了点头,叮嘱了皇后几句,便朝书房走去了。
皇后一直看着戴毅飞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皇后这才收回了目光,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轻叹一声,也朝凤栖宫走去。
皇后才刚刚回到凤栖宫,几名宫女就端着一沓画像走到了皇后身边,有些唯唯诺诺,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敢开口。
皇后扬了扬眉毛,瞟了一眼这些画像,都是即将要参加品花赏大会的女子,皇后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道,“就放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