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是这群守卫的头领,刚一开口,这几个大汉顿时闭嘴,站在一旁摆好了架势。
孟玉松开石虎,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摇动,笑道:“好说,好说,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眼尖,立时瞧见纸扇上画有一坐山庄,山庄金碧辉煌,四周群山环绕,孟玉来回翻动着扇面,扇子背面还题有‘紫气东来,秀玉清心’八个字,他心中一震,急忙双手抱拳叩首道:“不知道紫霄山庄那位公子前来?有失远迎,在下王平川多有得罪,请公子多多担待,原谅我们招呼不周。”
柳长青冷笑道:“秀玉清心,除了孟玉孟大公子还能有谁?
王平川连连作揖,心中叫苦不迭。
孟玉笑道:“原来是观山拳王平川王前辈,久仰大名,孟玉在江湖中走的少,不知道也没什么。可是我身边这位好兄弟,他可是大大有名的南海柳长青柳公子,得月楼要是还如此孤陋寡闻就太不应该了。”
王平川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南海剑派是有名的难缠角色,得罪了柳公子,那可大大的不妙,急忙向着柳长青作揖赔礼,把二人引上了楼去。
二人得意,信步走上楼梯,石虎突然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昏倒在地,众人大惊失色,柳长青笑道:“我看这位兄弟肝火旺盛,需要休息个把月,大家不必惊慌,他躺上个几天也就不碍事了。”原来柳长青走过石虎身边,随手撞了他一下,伤了石虎的肝胆心经。
得月楼守卫敢怒不敢言,只好眼睁睁看着二人上了六楼。
王平川心想,这两位武林侠少果然功夫了得,幸亏自己发现的早,才没惹祸上身,暗暗擦了擦脑门的冷汗。心道大家要都是依仗着武功,来逛窑子,得月楼也甭开了,青楼多喜贵公子,一抛千金搏欢颜。这南来北往的巨商、家资雄厚的公子、视钱财的如粪土的多金之客都是青楼的坐上之宾,却最讨厌武功高强、自视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却又囊中羞涩的主,他又不敢得罪二人,再看晕倒在地上的石虎,手边滚出的那锭银子,已被捏成银饼,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声说道:“又不是什么比武招亲,用得着下手这么恨吗?你们这些侠少也到窑子里凑热闹,哎……。”
孟玉、柳长青上了六楼,捡了靠近窗户的位子坐下。这时大厅里已坐了几桌人。
晋商洪雪松、青州城内恒金号银庄的老板张富贵、洛阳世家子弟胡几道、京城百祥富丝绸店的公子孔云缤,这几人都是富甲一方、家资殷厚。见又上来两个年轻公子,看了一眼,却不相熟,便没搭理他俩。
窗外烟波妖娆、湖面几点渔火穿行,六楼一角,珠帘垂地、轻纱环绕,当中一名女子手抱琵琶,端坐其间,珠帘轻纱相阻,众人不能看清那女子面容,只觉她身段婀娜、云鬓轻梳、罗裙浅裹、清香淡入心扉。偶有微风撩过珠纱,一瞥之间,真是眉眼生辉、顾盼留情、玉骨冰肌、粉脸生晕,当真是个绝世美女。
众人不由的看的痴了,纷纷赞道:“犹抱琵琶半遮面,果然是个绝世美色,此来一定要得偿所愿,望得美人青睐。”
紫烟燃轻轻说道:“奴家就与各位大爷弹上一曲,以助雅兴。”
声音委婉动听、绵软清秀。众人心下一颤,纷纷闭嘴,静听紫烟燃弹起琵琶。
十指如笋,低眉信手轻拢慢捻,正是一曲《霓裳》,弦弦声声,恰如私语,莺语泉流、动人心扉。
柳长青听得入迷,心中惆怅,得此女子,夫复何求,却见孟玉也是凝神观望。柳长青轻轻咳嗽一声小声道:“这紫烟燃虽不及嫂嫂清秀,却多几分妩媚,当真是国色天香、令人动容。”
孟玉点了点头道:“洞庭水边竟然有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艳女子,只是却身在这得月楼中,真是可惜了。今日我就与柳兄一赌,看谁能夺得花魁,得到美人青睐。”
柳长青见孟玉也有折花之意,心下气恼,却不便发作,道:“好,就以我这把刚得的龙吟宝剑和孟兄的紫竹扇作赌注,看今晚谁能一近芳颜。”
孟玉笑道:“好,长安一战后,你我二人再无交手,今晚就以抱得美人归,做为赌注,好……好的很。”二人说话肆无忌惮,那几桌人纷纷朝他们所坐之处看来。
却见那晋商一招手,一个青楼伙计急忙托着盘子上前,那洪雪松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置于盘中,轻声道:“希望能搏得紫姑娘一笑。”看了孟、柳一眼,心想你二人眼中无人,凭什么获得紫云裳的青睐,是凭手中的宝剑还是俊俏的外表,这又不是外面的擂台,在这青楼里面靠的真金白银。
孟玉、柳长青却忘记了,这里本是青楼,姐儿爱钞,没有银子那里会有姑娘看上你,孟、柳二人虽在长安城中惹得无数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相思,在这里,人人见的世面,你就是貌似潘安,手中无钱,姑娘们也不会多看上你一眼。
胡几道奉上的是一串海南黑珍珠穿就的珠子,这三十余颗珍珠,个个浑圆,颜色黑中闪光,单一颗的价格也在百两之上,难得是这一串,绝对超过白银万两。
张富贵献上一对和田白玉雕就的貔貅,孔云缤的却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四人呈上礼金,倒是这晋商洪雪松最为寒酸。待伙计走到孟玉、柳长青二人面前,二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二人顿觉尴尬,就听胡几道等人低声浅笑,分明是笑自己寒酸,柳长青一拍桌子,站起身子就欲翻脸。
珠帘中紫烟燃轻轻说道:“奴家再为大家弹上一曲《锦瑟》,望各位大爷切不可动怒,扰了这里的清兴。”
柳长青压住怒火,悻悻坐下。
这一曲《锦瑟》更是悦耳,‘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宛如大珠小珠落入玉盘,初春细雨,花间月影,惹得愁肠寸断、相思无助。
众人听得入神,却从窗外飘来一阵箫声,吹得却是《银河吹笙》,‘怅望银河吹玉笙,楼寒院冷接平明。重衾幽梦他年断,别树羁雌昨夜惊。月榭故香因雨发,风帘残烛隔霜清。不须浪作缑山意,湘瑟秦箫自有情。’婉婉清扬、如泣如诉,荡溢湖面,与这琵琶相映成趣,呼应有至。动情处,琵琶、长箫声声切切、倾诉相思、掩抑心中失意之事。
紫烟燃心中欣喜,知道遇到了知音,急忙把丫鬟叫到身边耳语几句,丫鬟顿时领悟,急忙下的楼去。
慕容弱难得清闲,想起与小柔之约,却再无实现之日,心下惆怅,这一日,独自划了条小船,躺在船上,任由小船飘荡,计千秋等人知他连年操劳,难得有如此心情消遣一番,也不在他身边跟随,任由少爷放松一下。
凌小虫本待跟着少爷一起上船,却被关飞豹一把拽了下来道:“你去干什么?你又不会划船,你这张嘴翻来覆去的,别烦到少爷,还是来陪我们喝酒去吧。”
凌小虫一听喝酒,顿时喜笑颜开,高兴得随着关飞豹去了。
慕容弱躺在船上,夕阳暖暖,只见‘云懒烟波绿、微风醉人心,’这条小船却顺水漂到了得月楼下,闻听琵琶声脆,想起小柔平日里弹的也正是这首曲子,不由得拿出竹箫吹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