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岭没有阴阳沟的酷暑严寒,不像火壑、冰窟一步走错就会身死道消。白骨岭里草木茂盛,野兽繁多,环境远比阴阳沟强上百倍,但白骨岭妖兽众多,甚至传说有些山蛮还曾见到将帅级别的妖兽,野兽虽多,却是你吃我、我吃你,周而复始、循环反复。好在土地肥沃,野兽繁衍迅速,白骨积了一层又一层,野兽生了一窝又一窝,周而复始,黄土之下白骨累累,这才有了白骨岭的叫法。
灵寂熟悉白骨岭,她带着大家避开几大妖兽的领地,小心翼翼在林间穿行,除了几只不长眼的野兽贸然冲入,被静雪郡主一鞭子抽死,做了大家的腹中之物,这一路下来倒是有惊无险。
想不到白骨岭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在灵寂的引领下,大家很快就穿行而过,走到赤火山脚下。
赤火山长满了红枫,枫叶满山遍野,宛如红色海洋,山风吹过,林海波澜层层叠浪,恐怖的祁天山脉另有一番美景。
苏剑一却不敢放松心情,一点疏忽便会丧命于此。
就这样一直走到山顶,赤火山除了红枫,就连泥土、山石也都是红色,上顶上一处祭坛,四根汉白玉的通天柱分别立在祭坛四角,通天柱上刻满了花纹,薛针早近仔细观瞧,这些花纹竟然和蛮纹有些相似。
蛮族圣地就在山腹之中,唯一的入口就在祭坛下面。
“入圣地,需在祭坛前观祷告三日,观想静默焚香祈祷,三日后,祭坛方可开启通幽之门,到时,就可进入。”灵寂在祭坛前跪下说道。
“什么,还要等三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首先坐不住的竟然是静雪郡主,她与太子赵毅的赌约就是时间之争。
“必须要等三日,这是历来的规矩,灵寂不敢破坏,这里是安全之地,并无妖兽骚扰,你们可以在此安心等候。”
灵寂语气异常坚定,静雪固然焦急,但也无可奈何。
薛针正好借此时间细细观察通天柱上的蛮纹。
石头城中,左冲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想不到苏剑一竟然到了赤火山,他不在耽搁,取出符纸手指点画几笔,将传音符送出,接着又收拾妥当,连招呼也不打,出了石头城,直奔祁天山脉。
两天很快过去,灵寂一动不动跪坐在祭坛前默默祷告,薛针却被通天柱上的花纹吸引,目不转睛直看到两眼发涩、流泪不止。
静雪最为苦恼,她本就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又与苏剑一他们并不融洽,只好待在一边,不停的走来走去。
四根通天柱上的花纹薛针都已看完,其中变化薛针大致也掌握了七七八八,蛮纹的玄妙让他自叹不如,自己的纹神之术只是皮毛,若要精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走到灵寂身旁,陪她坐下。
灵寂见是他微微一笑,轻声道:“你都盯着通天柱看了两天,眼睛不累吗?”
“酸的很,再看下去,我这双招子就废了。对了,你们刻的蛮纹是不是来自这通天柱?”薛针向灵寂探讨。
“传说百年前,祁天山脉突然降下神谕,山中的十位祭祀被授予了十种不同的神纹,也就是现在灵、血、骨、牙、鬼,赤、鱼、洞、羊、郎十族,蛮纹不同,神力各异。十族中又被选出一位圣女可以进入神居,圣女从神居中可以采摘往生花,祭祀用往生花制作颜料为蛮族勇士纹刻神纹,被纹刻神纹的勇气可以获得神的力量,只是神很早以前就已离去,好在圣地依在,只是采摘往生花日渐的困难。”
薛针听灵寂细细诉说,更加坚定了这里就是冥宗阎王殿的遗址,想来冥宗余孽逃到祁天山脉,在山腹中借助蛮族的人力修炼了阎王殿,又传授给蛮族祭祀纹刻神纹的技艺,只是冥宗余威不存,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终于泯灭于时间之中。
就这样挨过了三日,灵寂祷告完毕,她走到祭坛前,从腰中抽出一把小刀割开了手腕,鲜血滴落在祭坛供桌上的一个黑碗之中。
黑碗样子古朴,看不出是何材质塑造而成,灵寂鲜血足足滴了半碗,祭坛终于有了反应,黑碗吸足了鲜血,开始缓缓转动,接着越转越快,灵寂退到一边,薛针急忙将衣服撕下一条裹住她手腕的伤口。祭坛开始“嘎嘎”作响,慢慢向后移动,露出一个黑色的洞口。
薛针看在眼里,忍不住心痛,原来打开通路需要的竟然是灵寂的鲜血,看着灵寂煞白的脸色,他关切的问道:“你有没有事?”
灵寂摇摇头道:“我没事,咱们下去吧。”
石阶有如螺旋般盘旋向下,韩幽掏出火折就欲点燃,灵寂急忙阻止,小声道:“这里不能有明火的,也不能大声说话。小心脚下的路,千万不要掉下去。”
掏空了的山腹,不知当年耗费了多大的人力,台阶蜿蜒向下,看不到尽头,石阶很窄,边上就是无尽的深渊,石壁上有些发亮的钟乳石,这是唯一的照明,大家小心翼翼慢慢跟随着灵寂向山腹下走去。
突然,薛针的衣角被人拽住,他回过头去,只见静雪捂住嘴。眼睛中露出惊恐的表现。薛针顺着静雪的目光看去,就见石壁上一道道魂魄正沿着台阶投入深渊之中,这些魂魄不仅有动物的精魂,还有几道人的精魂,死状凄惨,面相狰狞。
静雪是道门中人,她自然看得见,所以才被这几道死状凄惨恐怖的精魂吓到。
苏剑一神情紧张,不敢动弹,灵寂神色平静,伸出手指做了噤声的手势,又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妄动。
魂魄浑浑噩噩,从大家身体穿过,沿着台阶匆忙向下。
薛针就觉身体一凉,魂魄穿过了身体,并没有任何损害,深渊下面有什么?竟然吸引魂魄接连不断如过江之鲫,趋之若鹜。
魂魄呆若木鸡排着队沿着石阶蜿蜒向下步入黑暗,难道下面就是地府,只有死后魂魄才能去的地方?薛针心中暗自腹诽,冥宗当年势大,就连四座神山也是乘冥宗宗主和几个高手飞升后才联手将其攻破,阎王殿是冥宗三殿之一,恐怕下面就藏着了不得的秘密。当年势大,现今却是落魄如狗,门下弟子四散于江湖不敢露头,就连阎王殿也是遮遮掩掩,委身于祁天山脉,哄骗这些未开化蛮族为其效力,不敢光明正大的存在。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丝光亮,眼前一处山坳,却不知这是哪里。山坳被白色雾气掩盖,三步之外不辨方向。
薛针却感到这里的禁制,雾气显然是因禁制、阵法产生,阎王殿遗址也许就在雾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