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龙儿惊诧地盯着梅天寒,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错误,转头向独孤峰求证。
独孤峰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的,他才是梅天寒。”
搅得整个薛家堡天翻地覆,满门灭绝的人,竟然还不是梅天寒。换句话说梅天寒竟然还没有出手。那他出手了会是怎么样的情形呢?薛龙儿不敢想象,更无从想象。
梅天寒十分感兴趣地盯着薛龙儿,道:“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雪龙儿茫然。
独孤峰因为有独闯韩府的经历,所以他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梅天寒是要拿薛龙儿的性命要挟韩星向他认输。
梅天寒看出独孤峰的心思,微笑道:“如果韩星不宁可向我认输,那么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独孤峰知道韩星的脾气,不会轻易认输。但在低头与保全薛龙儿的性命之间,他知道他一定会选择后者。
突然之间,他有了希望。
暂时妥协总比白白送命强。
可是环顾四周,哪里有韩星的身影?薛龙儿的生机又何在呢?
梅天寒沉默着,已经开始等待韩星的出现了。这一次他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独孤峰焦急地四下张望,如若韩星不能马上出现,他担心梅天寒是否有足够的耐心就这样等下去。何况遍布四周的大火,滚滚的浓烟,又怎能给大家太多的时间在这里等待。
薛龙儿仇视着梅天寒,恨声道:“休想拿我的性命要挟星哥哥。要杀便杀!”
梅天寒像看着一个幼稚的孩子一样看着薛龙儿。眼中竟然闪出几分怜惜,微笑道:“现在韩星向我认输最重要。”
薛龙儿怒目而视仍要反斥,被独孤枫拉住。独孤峰知道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一个魔王的耐性是极其有限的。
时间流逝。
房倒屋塌的声音不绝于耳,大火迟早会蔓延进这习武场。
韩星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梅天寒的耐心能够维持多久呢?
独孤峰越发的紧张。韩星啊韩星,你到底在干什么?
寒冰依然在梅天寒的身后,薛龙儿与独孤峰的眼前颤抖着。她已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似乎无论梅天寒与独孤峰薛龙儿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了。
时间流逝。
梅天寒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日我是没有机会赢他。”
他的耐性真的是极其有限。
没有机会赢他,就是放弃了。放弃了,薛龙儿就没有用了。
独孤峰惊恐万状,迅速将薛龙儿推向一旁,大喝道:“快走!”
梅天寒轻笑道:“走?你还真是自不量力。”
薛龙儿打了一个趔趄,依然站立不动。誓死她也要守在这里,与整个薛家堡共存亡。她还不完全清楚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只是觉得自己该这样。
梅天寒一面轻笑,一面缓缓的后移,移到寒冰跟前。道:“这是你的杰作,你应该自己给它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寒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梅天寒,半响才明白他的意思,艰难地点了点头。
梅天寒眼中似乎流露出几分愧疚跟感激,“嗯”了一声,道:“去吧。”
寒冰缓缓地转过身来,缓缓地向独孤风与薛龙儿行进。但蝶形面具后的眼眸,却不敢直视对方,目光游离地瞥向别处。
近了、近了、更近了。在近到一个起身就可以刺中薛龙儿的地方,她停下了脚步。
独孤峰迅速举起了剑,准备做困兽之斗。
薛龙儿眼中除了仇恨还有泪光。
死,谁不怕呢?
何况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确定她的星哥哥是否安全。
哪怕是能最后见他一面也好啊!
在兀自感伤了良久之后,薛龙儿渐渐地变得坦然了。既然注定了要死,就要死得像一个英雄吧。尽管她知道自己不是。
蓦然,薛龙儿娇喝一声,挥起宝剑直刺向寒冰。
寒冰眼神迷离,隐隐约约只觉一道银光闪了过来。
她却并没有挥起自己的剑。
是不忍,还是麻木?
梅天寒在这一瞬间,脸色突地变得阴冷。冷冷地道:“杀了她。”
寒冰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蓦地拔剑……
天威剑的光芒,映得四下里都亮若白昼。瞬息之间,薛龙儿只觉得那精光刺了一下眼睛,然后眼睛不由得眨了眨,便听见“嘡”的一声,定睛一看,自己手中的剑已只剩下半截。
薛龙儿恨声骂道:“你这魔女……魔女……”
寒冰酥胸起伏,没有说话。
倏地,寒冰手中的剑再一次划破长空,化为灵蛇,直逼向薛龙儿。
薛龙儿再也没有反击之力了,只有闭上眼睛等死。她现在只盼望寒冰一剑刺入她的咽喉,自己热血喷出,将寒冰也溺死在血光里。
就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嘡”的一声,金铁交鸣,一切都停止了。
薛龙儿霍地睁开眼睛,在无数剑花之中,她 看到了韩星苍白俊朗的脸。
薛龙儿喜极而泣,喊了一声:“星哥哥”扑到韩星怀里痛哭起来。
韩星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而僵滞。
眼前这一切让他恐惧更绝望,曾经对梅天寒尚有一丝丝的幻想,此刻一切都破灭了。
韩星望向梅天寒的时候,眼中竟凝结着泪光。
梅天寒突地长吁了口气,表情十分的轻松而愉悦。
当韩星看出他的愉悦时,紧紧地闭上了眼晴。半响,他才紧闭着眼,吐出三个字:“放过她!”
梅天寒显得更加愉快,道:“这是第三个要求喽!”
韩星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
梅天寒道:“你输了!”
韩星道:“是,我输了。”缓缓地睁开眼睛,冷冷地道:“输在我高估了一个魔王的人性。”
气话也是实话。
他打心眼里不希望自己的生父是一个那样的人,也自然而然的总幻想着,他也许尚有一丝良知未泯。
梅天寒眼中的愉悦变作冷厉,他实在讨厌“魔王”这个称呼。却又无法改变。消化了良久之后,他才道:“你可以把她带走了,但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否则……”
他的话没有继续下去,但韩星看着眼前这一切,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出他会做些什么了。
是以他点了点头,道:“我说话算话。”
梅天寒道:“那就好。”
韩星向独孤峰点了点头,抱紧薛龙儿纵身飞起。独孤峰紧随其后,三人转瞬消失在天际。
偌大的习武场中,现在只剩下了梅天寒与寒冰。
此时的梅天寒,眼中不再有冷厉,也不再有愉悦。有的,只是莫名的凄凉跟落寞。
他再一次缓缓地行到寒冰身边,伸出胳膊将寒冰搂到自己怀里,让自己伟岸的身躯成为她的依靠。然后幽幽地道:“现在你该知道,那个人有多么可怕了吧。凡是与梅天寒有瓜葛的人都没有好结果,我不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