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
“嗯，你听过娥皇女英的故事吗？”
裴子言立刻猜到了暖儿刚才为了什么伤心。
可是，他摸不着暖儿接下来要说什么，继续不动声色，彷佛毫不知情一般。
“听说过。”
“嗯，如果是你，你愿意接受两姐妹同时，同时，，，嗯”
暖儿的语气里说不出的犹豫不决。
裴子言岂能不懂她的意思？
“想多了。”裴子言的声音语气不大，却带着不容驳斥的威严和气度。
暖儿本来就很理亏，顿时不说话了。
她也感到了，她的想法实在是蠢极了，笨透了。
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了嘛。
友情和爱情，她贪心的都想要，那还能怎么办呢？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不太聪明的问题了。”
暖儿很心虚，低着头，难得的温顺，并没有出言反驳。
“我知道了。”
裴子言立刻猜到了，果然是卓纤儿，一定跟暖儿说了什么，才让她心情那么低落。
“好了，不要多想了。我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你也不要那么贤惠，再想着把我让给别的什么女人。”
裴子言由衷的觉得，坐在身边的这个女人，着实不太聪明。
上次把他让给别人，自己逃跑不成，这次居然想到两女共事一夫的典故。
亏她想的出来，当他裴子言是什么了？
暖儿听了这话，心中着实受到了震动。
裴子言，他这话，是在很委婉的说，这一辈子，只认定了自己吗？
唉，也罢，留不住的，迟早还是会离开。
可是，还好，这一刻，失了一个那么情深的好姐妹，还有他在。
嘴硬，一旦面对自己，从来说不出什么好话，可是他的心，暖儿还是感受得到。
暖儿由不得抬起头来，神色安详的看着裴子言。
蓦地里被这么望着，裴子言不太适应，匆匆别过了眼去。
“嗯，对了，你怎么知道娥皇女英的典故？你不是不识字吗？”
裴子言急忙转移话题。
说些煽情的动人的话，果然从来不是他的强项呢。
暖儿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人，还真是嘴够损，逮着机会就不放过讽刺自己一把。
“我识字啊。再说，别人告诉我的不行吗？”
暖儿可不会因为，刚才收到裴子言的感动，就不给予反击。
她才不要在裴子言面前示弱呢。
“哦，倒是我低估了你呢。失敬失敬。”
裴子言也不介意，有心说笑。
自从他知道了暖儿怀孕的事情之后，特地的情孙大夫三番五次来为暖儿诊脉。
其实没什么大的问题，就是前一阵子身体有些虚弱罢了。
倒是这样频繁麻烦孙大夫，令暖儿很是不好意思。
说给裴子言听，裴子言却是满不在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暖儿和孩子最重要。跟孙大夫，有什么好客气呢。
孙大夫曾经私下跟裴子言说过，孕妇的心情保持快乐，对于母子都是有很大好处的。因此裴子言也有心逗弄暖儿开心。
“那当然。你不要太看不起我哦。”听着裴子言那些假意的恭迎的话语，暖儿觉得还是挺受用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神气。
有裴子言在，暖儿心情很快转好，神色也带了一些得意和张狂。
裴子言默默笑着，不再和暖儿打这些嘴官司。
这个女人，倒真的是很好转移注意力呢。
自这天过后，卓纤儿果然再也没有主动来看望过暖儿。
甚至，有两次，很偶然的时刻，暖儿远远看到了对面走来的卓纤儿，卓纤儿也很明显可以看得到暖儿。
只是真的是形同陌生人了。
卓纤儿无动于衷，只是从暖儿身边走过，连看都没有再看暖儿一眼。
暖儿心里是那么的难受。
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回到她和卓纤儿，东方容臣一起在红楼，相依为命的日子呢？
那些日子，不是不苦，可是至少心里是开心的呀。
做着很辛苦的活计，又脏又累，却还要被那些颐指气使的女人们呼来喝去，可是三个人仍然相处融洽，有一点好吃的，都要分成三份，三个人谁也不会冷落了谁。
哪里会像现在呢，形同陌路。
暖儿一直以为，她和卓纤儿的情谊，是可以维持一辈子的。
人生虽然变数很大，可是总是有些不变的东西，是值得自己好好把握和珍惜的吧。
暖儿曾经以为，她和卓纤儿的感情就会如此。
只是，终归，现实不能如人所愿。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陌生至此，暖儿不曾想过，也没有预料到的。
身体上的累，休息可以排解。
只是感情上带来的伤害，却没那么容易解除。
就如同钝刀子一般，慢慢地磨着人心，渐渐心里成灰的荒凉和失望。
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呢？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一切该有多好。
欢声笑语，言笑晏晏，彼此之间毫无隔阂，至少那份真情和美好，是暖儿一直感念至深的。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可以有一个两全的方法，能够解决了她和纤儿之间，越来越深的芥蒂和心结。
纤儿，只是因为裴子言，你真的忍心，你真的舍得不再理我了吗？
暖儿默默叹息。
卓纤儿，那日也真的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裴子言对待暖儿那么好不说，居然有朝一日，也会在自己面前，为了维护暖儿，句句有所暗指，而且指向的都是自己。
卓纤儿真的是气急了。
索性心里一直想说的话，统统说出来吧。
暖儿已经得到了裴哥哥的爱情，她已经有了一切，所以现在，才会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对待自己吧。
哼，她卓纤儿不稀罕。
这样的同情，怜悯，她为什么要甘愿低人一等的接受？
所以，才有了那日的痛快发泄，所有的话，如何伤人，如何犀利，全都说了个痛快。
不这样，不足以平复卓纤儿内心承受的痛苦。
是啊，暖儿可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一旁看着心爱的人，和自己的好姐妹卿卿我我的滋味吧。
所以才能说得那么轻巧。
口口声声说着在乎和自己的姐妹情谊，可是那又怎样？
还不是拼命抓着裴哥哥的心，不肯放手？
裴哥哥当日那样明里暗里的警告她，卓纤儿不生气。
裴子言也是受了暖儿的言语所惑，并且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对她那么防备。
可是，卓纤儿所有的怒气，全都迁怒到了暖儿身上。
是的，一切都是暖儿。
因为她的存在，因为她的一切的一切，自己才失去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自己猜过的那么痛苦。
那日，纵然暖儿哭的再伤心欲绝，也不能打动卓纤儿分毫了。
卓纤儿总以为，那是鳄鱼的眼泪，假慈悲罢了。
何况，和自己失去的，和自己承受的内心的悲伤比较起来，那根本算不了什么。
哼，暖儿，咱们从此分道扬镳，一刀两断。
既然情分已失，那么你我，即为路人。
既然自己已经和暖儿彻底断了情分，那么卓纤儿也很有理由相信，东方容臣也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吧。
即使东方容臣会有犹豫，卓纤儿也有办法，教东方容臣完全站在自己一边，和暖儿完全反目。
说起来也巧。正好这日，很久没有来看望卓纤儿的东方容臣，也恰好来到裴府。
多日不见，东方容臣以为，会看到卓纤儿对自己的欣然欢迎。
不料，进门之后，却看到卓纤儿郁郁的神色，还有恹恹的身体，正在房间里坐着。
旁边是翠青伴随左右。
“纤儿妹妹，我来看你啦。”看到卓纤儿，东方锦脸上无法掩饰的兴奋。
卓纤儿见到是东方容臣来了，脸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容臣哥哥，你来啦。”
语气是说不出的无力。
东方容臣好生奇怪。
“怎么啦？这么久没来看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当然想你啦。”卓纤儿随意的附和着答道。
东方容臣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卓纤儿果真情绪不佳。
“怎么啦这是？说，是谁欺负我们家纤儿妹妹了啊，我找他算账去，绝对不轻饶他。”
东方容臣这样说，也只是因为想要逗卓纤儿开心罢了。
他觉得，卓纤儿住在裴府，有暖儿的照应，应该是没人敢欺负她的。
对于暖儿，东方容臣一向都是很放心的。
没想到，闻听此言，卓纤儿居然抬起了头。
巴掌大精致的小脸，眼里蓄满泪水，楚楚可怜的望着东方容臣不说话。
东方容臣有些吃惊。
“怎么啦？哎呀，纤儿妹妹，不要哭啊。我最看不见你的眼泪了。”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啊，不哭了啊。”
哄女人不是东方容臣的特长呢。
一见到卓纤儿一副要哭的样子，东方容臣就慌了手脚。
卓纤儿不是那么娇气爱哭的人呢。
当年被马踏身而过，受了那么大惊吓和伤痛，卓纤儿也强忍着没哭呢。
这次，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究竟出了什么事啊？
居然卓纤儿伤心成长这个样子。
整个人都消瘦了那么多，下巴越发尖的让人心疼不已了。
卓纤儿连日来，积压多时的委屈，心痛，伤心，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还没说话，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东方容臣更是慌得手足无措。
他这些年，还真的没有见过卓纤儿怎么伤心呢。
卓纤儿是个心气极高，心高气傲，自尊心很强的女孩。
即使有很伤心的事，她也能够隐忍的很好。
这次究竟是怎么了呢？
“哎呀，纤儿妹妹，你别哭啊。出了什么事啊，你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啊”
东方容臣朴实的话语，慢慢的令卓纤儿止住了哭泣。
“有人欺负我了呢。容臣哥哥。”
卓纤儿满脸泪痕，可怜巴巴的望着东方容臣。
“是谁啊？居然敢欺负我们纤儿。”
卓纤儿欲言又止。
东方容臣觉得奇怪，究竟是谁，纤儿为什么不肯说。
翠青适时的说话了。
“还能有谁呢？”
翠青忍不住眼睛翻向半空，一脸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