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唐小七突然又压低了嗓子说道。

这句话许氏听得真切，吓得她啊的一声惨叫连连后退，一块凸起的石头将她绊倒在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趁着这个空，唐小七拉着康为民迅速的爬到了树顶。等许氏颤颤巍巍的握着刀走到树下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现，她有点懵了，“谁，你是谁！”她用惊恐的声音喊道，可是喊了半天，除了自己的回声之外，什么也没有。

许氏很快就崩溃了，她哇的大哭一声瘫倒在地上。

“老天爷呀，是你嘛，是你在惩罚我么？”

“我不敢呀，我不敢呀，不敢告诉别人，也不敢去杀张福啊，你在天有灵，就劈死那个王八蛋吧，劈死他，为玲花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报仇！”许氏一边哭嚎着，一边拼命的磕头。

康为民实在不忍心，再这样下去，许氏不被吓死，也会自寻短见，他可不希望许氏带着一肚子秘密死了。

康为民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大声道：“许妈妈，你别怕，是我，康为民！”

说不怕，谁也做不到，许氏根本没听清康为民说了什么，只看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她“嗯......”的一声，昏倒在地上。

康为民连忙跑过去，将她的头抬起来放到自己的怀里。唐小七也从树上爬了下来，康为民一阵埋怨她。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掐人中、叫名字，过了好半天，许氏才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康为民，吓得她“啊”的一声连连后退。

“许妈妈，许妈妈，你别怕，我是警察所长康为民啊？”

“你走、你走......”许氏挥舞着手大叫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一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康为民一阵尴尬，唐小七故意向前走了两步，道：“许妈妈，你难道连康大人也信不过么？”

“你走，你们都走......”许氏像是疯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进去。

“许妈妈，是不是张福害了玲花？你告诉，我替玲花报仇！”

听到报仇两个字，许氏愣了一下，随即仰天哈哈大笑，她的声音无比凄惨，在阴森森的树林里像是厉鬼的哭泣，“报仇？报什么仇？玉霜死的那么惨，你们为什么不替她报仇？”

这一句话像刀子似的，笔直的扎在康为民的心上，他知道，自己在许氏面前，已经没有了信任可言，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许妈妈，我们说什么你现在可能都不会相信，可是我告诉你，只有康大人能帮你，只有他！”唐小七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许氏。

“你别过来......”许氏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摸起一块儿石头，她把石头最为尖锐的一处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康为民一把拉住了唐小七，轻轻摇了摇头，“许妈妈，你别激动，我们这就走，不过有句话，我得告诉你，玲花的死，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无论是谁害了她，我都会叫他以命相抵！”

康为民说完拉着唐小七就往树林外走，没走出多远，唐小七突然挣脱了康为民的手，跑回到许氏跟前，道：“许妈妈，你要是谁也不信的话，我给你指条路，你的冤屈只有观音菩萨能帮你，你去求她吧！”说完，唐小七返身去追康为民。

两个人心情沉重的走回到警察所。康为民自从来到吏城县，就一直住在警察所，已经是三更十分，唐小七并不想回张府，康为民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他抱着被子躺在外屋的长椅上。许氏的那句“玉霜死的那么惨，你们为什么不替她报仇？”一直响彻在康为民的耳畔，他十分的后悔，当初没有果断的将张福枪决。想杀了张福，他还是有办法的，谁也不用告诉，当机立断，一枪毙了张福，又有什么难的？康为民深深的自责，要是毙掉了张福，或许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唐小七睡不着，低声道：“康大人，你睡了么？”

“没有。”康为民翻了个身，道：“你说当初我要是先斩后奏，一枪崩了张福，现在会不会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唐小七苦笑了两声，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要是你一枪毙了张福，估计轻则摘去你的乌纱帽，打你个半残，重则你就得以命相抵，要真相又有何用？何况，你以为张福死了，就会有真相么？赵德发家的那场大火，还有林子祥家的七盏天灯，你都看见过，那是张福一个人干得出来的么？这背后不知有多少人在干伤天害理的事儿，死一个张福又算得了什么？”唐小七话头一顿，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倒是康大人不当警察所长，或者是康大人死了，才是一大损失，要是那样的话，这张黑网就永远也揭不开了！”

唐小七的一番话，让康为民的心中一阵温暖，方才的自责与悔恨去了一半，他打趣道：“不还有七小姐呢么！”

“我？”唐小七咯咯的笑道：“我就是康大人的一个学生，跟着你跑前跑后，学着怎么破案，怎么做人，你让我去对付张福，他一个巴掌就会把我打趴下，我怎么抓他？再说，我长得这么漂亮，如花似玉的，要是没有康大人保护，他们不早给我抓去做小了？”

康为民被唐小七逗笑了，道：“七小姐这么美，怎么还没许到婆家？”

“切，不是没许到婆家，是我不愿意嫁！”唐小七拔高了嗓音，大声道，“我干爹和张县长没少规劝我，让我赶快嫁人，可是我还没玩够，也没遇到我喜欢的，为什么要嫁？哦，对了，你知道我干爹让我嫁给谁么？”

“谁？”

“马占山！”

“什么？马老爷？他都一把年纪了......”

“谁说不是呢，我干爹说马老爷有钱有势，嫁给他一准吃香的喝辣的。从小到大他对我特别好，可是唯有这件事，我觉得他是在害我，让我去给马占山做小，那还不如让我去死！”唐小七道。

康为民想了一会儿，砸吧砸吧嘴，道：“你干爹或许没多想，你想啊，人家马占山把闺女都嫁给他做小了，他哪能不回报呢，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嫁给马占山，这不就扯平了么？”

唐小七一听，腾的坐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就是个礼物么，送给谁也无所谓？”唐小七说完，竟嘤嘤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