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江擦擦嘴，道：“知道，为了配阴婚的案子！”

“是你把那些女尸的信息透漏出去的，对吧？”康为民质问道。

李德江毫不隐瞒，当即承认了。他在卖棺材的同时，特别留意谁家死了大姑娘小媳妇，无论谁来买棺材，他都会旁敲侧击的问问，然后立刻就会知道那里有合适的女尸。这些消息，他都会第一时间通知给王瘸子。

可是，当康为民问起王瘸子怎么会知道谁家要买女尸的时候，李德江闪烁其辞，很明显他在故意隐瞒。康为民提到云霞道姑的时候，李德江的表情很吃惊，连忙矢口否认，可是他越是急于掩盖，越是让康为民确信，山野村夫们传言的阴媒婆就是云霞道姑。

依照康为民的性子，他恨不得立刻带人去慈恩道观抓捕了云霞道姑，可是唐小七和胖千秋都不同意，连忙将康为民拦了下来。

“康大人，现在无凭无据，凭什么抓捕云霞道姑？”唐小七一句话就把康为民问住了，“李德江若是招了也好，可是他没招认，你就没理由抓捕云霞道姑。你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抓了她简单，想把她送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胖千秋也道：“七小姐说得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云霞道姑虽然不起眼，可是你别忘了他爹是张福，还有高家。要是人抓来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我怕你的乌纱帽难保！”

康为民烦躁的坐立不安，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唐小七和胖千秋被问得无语，三个人沉默着，谁也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看，当务之急还是要在李德江的身上下功夫，他开了口，供状上画押签字，咱就什么也不怕了！”唐小七道。

康为民觉得在理，于是接着回去审问李德江，可是无论康为民怎么问，怎么引导，威逼恐吓，还是好言相劝，李德江就是不着道，态度倒是和蔼，摇着大脑袋，就会三个字：不知道。

康为民气得差点动了刑，恨不得给李德江一顿鞭子。

唐小七拦住康为民，和李德江闲聊了一会儿，也不问配阴婚的事儿，转而问起玲花来。

“李德江，你还记得秦二婶去买棺材吧？”

“记得，九月初七那天晚上！”

“是你告诉的王瘸子，让王瘸子盗走了玲花的尸体，对不对？”

李德江点点头，唐小七道：“是你帮秦二婶把玲花的尸体送到东山的么？”

“对，我帮他埋的。那天晚上，他背着个女尸来到棺材铺，挑了一副九寸板的上好棺材，将尸体扔进去的。他和我说是死囚牢死了人，死的那女的是个通奸犯，家属觉得晦气，不想收尸，所以出了钱让牢头给办了，邹匣子就找到了他，让他送出来埋了。他觉得最近盗尸比较严重，所以买了棺材，装了女尸，让我送到东山脚下。秦二婶还嘱咐我，尸体埋下面，棺材埋上面，不准留坟头，更不准留碑，扔下几块石头做个记号就行！”

康为民和唐小七一听，都愣住了，“你的意思是秦二婶没去？”康为民瞪大眼睛问道。

“没有啊，我自己赶车送到东山的！”

康为民和唐小七对视了一眼，这事就怪了，他们分明在玲花墓前发现了秦二婶的脚印啊。

唐小七道：“你是把玲花单独埋的么？”

李德江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才没那么傻呢，王瘸子还等着挖尸呢，我怎么可能单独埋，再说秦二婶也不来，他怎么知道我是分开埋的，还是连着棺材一块儿埋的？”

“你没记错？”唐小七追问道。

“这怎么会错，要是错了的话，王瘸子能背走玲花的尸体么？”李德江道。

唐小七大张着嘴，她看了看康为民，两个人都预感到玲花案的复杂。唐小七拉着康为民走出审讯室，低声道：“这事儿有点儿蹊跷啊，玲花墓前，当时是有秦二婶脚印的，很显然他去过，而李德江说是他自己去的，这怎么可能？”

康为民也想到了这事，只是他已经有了猜测，“我想应该是秦二婶不放心李德江，所以从后面悄悄的跟过去的，他之所以想单独埋了玲花，是不想有人看到玲花的尸体。你还记不记得，他带着我们去玲花墓的时候，极为淡定，其实他已经知道棺材里是空的。当我们打开空棺材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玲花的尸体被盗了。他是在故意引开我们的注意力，想让我们去别处寻找玲花的尸体，只要玲花的尸体没找到，那么谁也不能说玲花死了还是失踪了，那样案子就永远没有告破的一天。秦二婶密谋的很细，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我们竟然找到了玲花的尸体。你还记得你带着他去看到玲花尸体的时候，他的样子么，他很快什么都招供了。如果一切都按照秦二婶的布局来的话，可能到今天我们也没办法找到玲花，谁知道，冥冥中注定，我们歪打正着，凑巧找到了玲花的尸体。”

“这事儿也太奇怪了，既然秦二婶跟踪着李德江到了玲花墓，那么他应该看到李德江没有将玲花单独埋葬啊？”

“或许他去晚了呢，或许他只是确信一下玲花被埋在哪了呢？”康为民解释道。

唐小七无法反驳，或许真的是凑巧了吧。他们重新回到审讯室，唐小七道：“你记不记得你是什么时辰离开玲花墓的，离开之后去哪儿了？”

“我......”李德江想了一会儿，道：“我大概是亥时到了东山，将玲花安葬的！”

唐小七点点头，这和秦二婶的供词是一致的，“埋完了呢，你去哪了？”

“我......我回棺材铺了......”

“胡说！”康为民吼了一声，吓得李德江一哆嗦，“再给你次机会，你去哪儿了？”

李德江将头低下了，犹豫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去了林山村！”

唐小七恍然大悟，难怪王瘸子从亥时到卯时不过四五个时辰能从东山赶到林山村，原来有李德江的帮忙。李德江埋葬了玲花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城，而是悄悄的跑到一处树林里等着王瘸子，王瘸子挖了玲花尸体后，坐着李德江的马车一路来到了林山村，李德江没进村就直接回了棺材铺，王瘸子则背着玲花的尸体找到了林子祥。

“王瘸子怎么知道林子祥家要配阴婚？”康为民问道。

李德江立刻摇了摇头，“那个我不知道！”

“好，算你嘴硬，不过你记住了，要是让我知道你有所隐瞒，谁也帮不了你，我定会重重的罚你！”康为民威胁道，李德江连忙低下头，他还年轻，对于这种恐吓，表现的很紧张。

唐小七和康为民离开审讯室，她轻轻拍了拍康为民的肩膀，道：“别动气，李德江不说，有人会说！”

“谁？”

“你忘了咱们去的那些山村了么？把那些人都叫过来，让他们一起指认云霞道姑不就行了么？”

康为民闻听，双手一拍，赞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