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哪里?”坐在卜慌家的沙发上,听卜慌讲了与林正疆通话的全过程之后,高风眉头紧锁,着急的对着卜慌问道。
“按照刚才我和他通话的情况,他应该是找火车上的乘警自首去了。因为和他通完话之后,我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但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如果真的是这样,正疆应该是想通了,我们悬在胸口的这块石头也可以落地了。”卜慌看看高风,一脸严肃的说道。
听完卜慌的话,高风默默的点点头,思忖片刻之后,他看着卜慌说道:“卜大哥,不知道今后正疆会不会怪我们?要知道,只要他一自首,马上就会失去自由,那种暗无天日、想一想都头皮发麻的日子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不劝他,他可能还有几天自由日子过,可是现在......唉!”
说到这里,高风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唉声叹气,满脸的愁容。
“正疆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想他不会怪我们的。”把一支香烟递到高风的手上,卜慌接着说道:“行凶杀人是什么样的罪过、应该受到何种处罚,你我心里都清楚,他林正疆也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及时向政府自首,争取个好的态度,能不能减轻罪责我不敢说,但绝对没有坏处。我们这样做并不是向政府举报,更不是害他,一切都是为他好,他怪我们的理由是什么?另外,林正疆行凶杀人的原因首先是对方的错误,是他的妻子和那个男人先做错了事情。有这个情况存在,法院在审理和判决的时候会不会酌情考虑?我们也不懂。但是,我个人觉得,正疆的自首有百利而无一害。最后的结果顺其自认吧,我们该做的努力已经做了,凭天由命吧!即便是他不理解,从心里怪我们甚至恨我们,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于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说完话,卜慌也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低下头默默的抽起烟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正疆出事而无动于衷、不管不问吗?就在这里干坐着等消息?卜哥,这样恐怕不好吧?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想一下,看看能不能帮正疆做点什么。你说呢?”听完卜慌的话,高风满腹心事的看看卜慌,皱着眉头说道。
听完高风的话,卜慌没有说什么,依然低着头,默默的想着心事。思忖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看高风,然后苦笑了一下:“兄弟,咱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我现在甚至连老百姓都不是。在这么大的事情面前,能帮他干什么呢?我们又能干得了什么呢?”说完,从茶几上拿起手气,一边拨号码一边说道:“我给肖监狱长打个电话。”
播完号码之后,卜慌把电话放在茶几上,然后和高风两个人把头凑在一起,焦急的听着电话里的滴滴声。
“卜慌吗?我是肖刚,刚才刚刚开完会,有什么事情你说吧!”电话里终于传来了肖刚的声音。
“肖监狱长,您那里现在有正疆的消息吗?之前我和他通过电话,劝他自首,他也没说同意或者不同意。可就在刚才,我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显示电话在关机状态。所以,我很着急,向问问您有没有他的消息。”对着手机,卜慌来不及和肖刚客气,有些着急的说道。
“哦,你是说这件事情啊。你就是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想等会给你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你。卜慌,你做了一件大好事,也为专案组破案立下了功劳。放心,我会向监狱管理局给你请功的。同时,专案组的同志们让我转告他们对你的感谢!”听完卜慌的话,肖刚说道。
“肖监狱长,我不要什么功,也不想听到专案组的感谢。我现在只想知道正疆怎么样。”卜慌苦笑了一下,心里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卜慌,你不要有情绪,更不要想太多。你劝林正疆自首,不但给专案组破案提供了帮助,而且对于林正疆本人也是最大的帮助。你是在监狱呆过的人,知道自首情节对于法院量刑的重要性,所以,我就不在这里跟你啰嗦了。现在,我告诉你林正疆的情况。”肖刚说话的口气虽然很平静,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些许不满。
“嗯,好的,谢谢肖监狱长!”卜慌也不是傻瓜,当然听出了肖刚话语中的意思,所以便微笑了一下,对着话筒说道。
“根据专案组得到的消息,林正疆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向蓝海通往定西的火车上向铁路乘警投案自首,现在专案组已经派出警力赶往定西,在火车站等候林正疆,然后将其带回海福。刚才,监狱专门召开会议,传达了专案组的通报,并对如何协助地方政府做好刑满释放人员的就业安置和再教育工作作出了统一安排和部署。卜慌,你现在是假释人员,虽然在不久就会正式办理刑满释放手续,但你也要注意。不但要要求自己做好,而且要利用你的影响力教育身边和你有相同经历的人,一定要遵纪守法,利用法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而不是像林正疆这样莽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在说完林正疆的情况之后,肖刚语重心长的教育着卜慌。
可肖刚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卜慌心急如焚,一直在想着林正疆的事情,哪还有心思想自己的事情?所以,在听完肖刚的话之后,卜慌并没有对肖刚客气,而是直接问道:“肖监狱长,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呢?林正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错误在他,但作为关系不错的朋友,我们总不至于袖手旁观吧?您帮我们想想看,我们做点什么能帮一帮他呢?”
听完卜慌的话,肖刚没有立即回答。在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帮他?你们怎么帮他?这是可以帮的事情吗?作为朋友如果你想替他做点事情的话,就到林正疆家里去看看吧。老婆被自己杀了,家里就剩下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和还在上学的儿子,此时此刻,最痛苦、最绝望、最需要帮助的应该是林正疆的父亲和儿子。一个好好的家就被他这么折腾散了,林正疆这个畜生!我肖刚瞎了眼这么看好他。在监狱的时候,我尽力帮助他,出监的那天我和他谈了个通宵,再三劝他一定要遵纪守法,千万不要干违法的事情。他答应的好好地,头点的像捣蒜一样。可是现在......”
说到这里,肖刚气的再也说不下去了,隔着电话,卜慌和高风听到了电话那头砰地一声砸桌子的声音。
“肖监狱长,您要不要过于自责和生气。一名服刑人员在监狱呆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在监狱的时候,您在教育我们,改造我们,有您们管着、看着,有监狱的环境约束着,肯定不会出大的问题。可出了监狱,所有的事情就要靠自己自我约束,一旦情绪失去控制,又没有外在的因素干扰,说不定什么时候出事情。您是监狱民警,我们是服刑人员,我们不可能在监狱呆一辈子,您们也不可能管我们一辈子。您对林正疆的好,对我的好,对所有服刑人员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但是,您总不能管我们一辈子吧?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林正疆之所以出这个事情,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我们虽然可怜他、恨他,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您也不要太生气了。”
虽然隔着几百公里,但与肖刚在一起呆了七八年的卜慌不用看就知道,此时此刻肖刚会气成什么样子。在监狱的时候。林正疆是他肖刚最看好的一名服刑人员,无论是在安排劳动岗位还是在评选改造积极分子以及减刑方面,肖刚确实对林正疆照顾不少,甚至在林正疆违反监规狱纪犯错误的时候,只要错的不是太离谱,肖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最看好的人却给他惹了最大的麻烦,这让他在监狱其他民警面前怎么说?在那些知道他与林正疆这种关系的服刑人员面前又怎么说?所以,肖刚的生气是情有可原的。
“肖监狱长,我是高风。您还好吗?”这时,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高风对着手机说道。
“哎吆,是高风呀,你和卜慌两个在一起吗?我很好,你呢?”电话那头,听到高风声音的肖刚马上“晴转多云”,亲切的问道。
“我很好。监狱长,我觉得您刚才说的话有道理。在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唯一能帮得上林正疆的只有去他们家,安慰一下老人和孩子,看看他们有什么困难,帮助他们解决一下。别的事情我们也帮不上忙,您说呢?”高风一边说话,一边顺手从卜慌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一边用手划拉着找打火机。
卜慌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帮高风点上香烟。
“是啊,他犯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能帮上什么?如果你们有心,也有时间,就到海福来看看林正疆的父亲和孩子。这样吧,如果你们要来,到监狱把我接一下,我们一起去,这样可以吧?”
“好呀,好呀,就这样,肖监狱长,事情就这么定了,等会我就和高风商量一下,尽快出发。等我们到了海福就到监狱找您,我们一起去林正疆家。”没等高风说话,卜慌就一把把手机拉到自己面前,抢着说道。
“好吧,就这样定了。我马上有个会要参加,等你们来了我们再聊吧,再见!”说到这里,肖刚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关掉手机,高风和卜慌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两个人又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哎,对了,我还忘记了,今天你不是去面试了吗?情况怎么样?”这时,卜慌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高风问道。
高风欠欠身子,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然后把今天面试的情况和卜慌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卜哥,听那个老总的意思,他们准备办一份目前市场上十分流行的DM杂志,如果我能去,我准备把你也推荐给这位老总。如果你能去那就太好了。凭借着你的才华和我们再监狱办报纸的时候那种默契的配合,办一份小小的DM杂志还不是小菜一碟?再说了,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工作,那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啊?你说呢?”
听完高风的话,卜慌苦笑着摇摇头:“傻兄弟,我现在的身份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是一名假释的服刑人员,还不是一个合法公民,与你的身份还是有差别的,哪个公司敢要我?好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说林正疆的事情。你说说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怎么去?”
“哪还有什么说的?现在就去。我和我爸说一下,我们把他的车开上,马上就出发!”说到这里,高风立马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就回家开车!”
就在高风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卜慌突然叫住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不对,我们现在还不能走!”
“啊?为什么呀?”正想开门往外走的高风吃惊的扭过头来,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