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一边敲盆,一边大声喊叫,路上果真有几个往村头奔去送死的,被他全部都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他敲的手发胀,喉咙快要冒烟一般。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能多救一人算一人。所以他怀着这样的心态,不怕死的尽量的能多救人为己任,一直往村口跑去。
越靠近村口,那是越危险,想必村口的人最先知道倭寇的到来,跑的慢的都给杀了,路上的村民越来越稀少。他也觉得差不多了,虽然命是捡来的,可也不能随便糟践了,白白浪费老天再次给与的机会。
纪云慢慢的停下脚步。前面燃烧的屋子火光映照到他的脸上,照得他脸庞热哄哄的。他不敢在往前去了,再前进估计是送死的份。他扔掉了铜盆,举着火把,搜寻一下左右房屋,看是不是还有老人或小孩来不及跑,滞留在屋内的。
他刚搜到第三个屋子,忽然见到屋后有人站在那边嘘嘘。他心里一时没多想,等到喊了一声:“你……”心里忽然醒悟过来,在这逃命的当口,‘倭寇’一般是夜哭郎的止哭良药。这会儿人就算有尿意也都给吓回去了,就算没吓回去也吓出了,还能站在悠闲的嘘嘘?
那人听到背后有人叫喊,他转过头来一瞧,两人目光相接。只见那人头顶上是一片青皮,头上左右两边却是毛发旺盛,在后脑勺结了一个旮瘩髻,满脸的胡子拉碴,黑黝黝的脸庞,只有那对眼珠子幽幽的发出蓝光。看过电视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装束一般是那个时候一些畜生特有的标志。那人目露凶光,映在他眼珠里的火光似乎也把他的眼睛给点着了。那人忽然右手探怀,抽出了明晃晃的倭刀,喊了一声:“八嘎。”就往纪云身上砍去。
纪云见状,拔腿就往回跑,身后那个倭人一边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一边追了上来,忽然背后传来‘砰’的一声人摔倒的声音。纪云百忙中转过头去瞧了瞧,虽然心中极其害怕,也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刚才那倭人正在嘘嘘,听到纪云的叫喊转身过来瞧他,接着就抽刀来追纪云,裤腰带还来不及绑上,这一跑动,裤子往下掉成了绊脚绳。他这一摔可不轻,门牙掉了两颗。他心里顿起无名火:“你奶奶的,老子正在嘘嘘,你没事喊那一声干什么,喊了就喊了,也不乖乖的站住让我砍上几刀出出气,还敢跑,还跑的那么快。”
于是他把自己的无名火也强加到纪云的身上,一爬起身来,也不去管那裤腰带没绑,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握刀就直接追了上来,还满口鲜血的哇哇大叫,让人看起来更加的恐怖狰狞。看来那两颗门牙惹起了他内心五百年的积怨了。而这时有好些倭寇听到了他的叫喊,逐渐的汇集到他的身后,他们口里叽里呱啦的交流着,一边毫不停歇的追起了在前面跑的纪云。
“完了,这回估计要挂了。”纪云眼看这么多的倭人在背后追他,他觉得这回他肯定是死定了。作为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他能跑得过这些以打劫为生的家伙才怪。忽然他又心里一动,心想:既然要死也得死的有价值些。因为他一直往村尾跑,这不等于是把这伙倭寇往乡亲逃跑的方向引。想到这里,他方向一转,往村东跑去……
纪云没命的往村东一直跑,好几次他真想停下来不跑了,实在是没力气再跑,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他继续跑下去。村东倒是一片田野坦途,他在小小的田埂上七拐八拐的跑着,不时的回头看,结果是追他的倭寇越来越少。倭寇们不停的在叽里呱啦的叫喊着,一会儿便有几人停下来不再追赶,甚至有好几个都转身往回走了。
又跑了一段路程,纪云估计后边应该是没人再追了,再继续的追的除非是神经病,要不然就是……喜欢男宠的。纪云越跑越放心。他回头瞧去时,一声“妈呀”差点叫了出来,那个狗日的还在他背后撵他。
这不有病么?老子又没跟你有多大仇恨,只不过在你尿尿时喊了你一声,至于要我的命么?纪云一边想着,脚步却反而加快不少。
只有一个人还在追他,追他的那个倭寇就是那个磕掉了两颗门牙的家伙,此时那家伙已经是双手握刀,不再是一手握刀,一手提裤子了。纪云好奇的往那倭寇下半身瞧去。
“哗!这狗日的真够狠的,还光着屁股要来追我。”纪云无奈的在心里叹道。只见那倭寇光着腚,那条蚯蚓和它左右的两颗鹌鹑蛋随着他的跑动而一晃一晃的。两颗鹌鹑蛋坠下去又晃上来,有点像蹦极一样的很有弹性的来回晃悠,只是那条蚯蚓如同高傲的鼻子缩在了两颗蛋囊之上。只是那蛋囊有些偏大。
“难道这家伙有疝气?我靠!都快没命了,还有心思研究倭寇的蛋蛋。”纪云暗暗的啐了自己一口。两人一前一后的跑着,跑完了那片坦途,前面迎来了一片小山坡。
纪云跑着跑着,忽然心里一横。停了下来不跑了。他扶着一棵矮脖子树在那大口大口的喘气。转头朝后望去,只见那倭寇也以刀杵地半弯着腰也在大口大口的喘气。两个人基本都和狗一样都吐着舌头在那喘大气。纪云瞧了瞧那光着下半身的倭寇,只见他胯下那砣跟着他喘气而晃荡着,纪云忍不住再笑了出来,那倭寇好像见到了前面那人的讥笑。他猛的抽出刀来喊道:“你滴,死啦死啦滴。”说完,也不在休息继续追了上来。
“艹,有这么大苦大仇深么?都跑了几十里路了还不放过我。”纪云一边喊,一边也没命的再度跑了起来。
这下可更加困难了,刚才跑的完全是田野坦途,如今是在爬坡。纪云的舌头都快吐出来了,眼看天色微明,已经是跑跑停停的跑了一夜光景,还好仗着年轻,不然早就挂了。逃命的跑的艰难,追杀者追着也艰难。
二人一人一后,都慢吞吞的往前挪去,全然看不出是在跑,已经是用走的了。那倭寇也真是一条筋,没追上死不罢休的样子。两人到了半山腰。
纪云忽然一脚踏空。‘哎呦’一声,他的右脚陷进了一个有机关的洞穴里,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进了腿肚子里,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叫了起来。心想:这回真的挂了。他无奈的瞧了瞧着洞穴,表面上看不出有何不同,只是洞穴里的布置,有木刺,有竹刺,都有大拇指粗细,二三尺来长,肯定是猎人布在这里猎小动物的机关。
既然跑不了,那就等死呗,也是太过劳累,他随手抽了根木刺,握在手心里,躺了下来,斜着眼角去瞧慢慢靠近的倭寇。
那倭寇也看到了纪云现在的处境,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追了一晚上的猎物,自己去撞树上了,那就没什么好急着追赶了。那倭寇也慢悠悠的晃了上来。见纪云一脚在外一脚在洞里,还鲜血淋漓的。
那倭寇哈哈一笑,还刀入鞘,用刀鞘捅了捅纪云的脑袋,用不怎么正音的话调戏道:“你滴,继续,跑。”双腿一叉开,胯下那鸟窝在纪云的头上晃了晃。纪云心里不停的咒骂:你个小日本,你有娘生没爹养的畜生。倭寇见纪云嘴唇微微蠕动,没有出声,白眼却一直翻。倭寇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 在心里咒骂他但又不敢骂出声。倭寇笑的更加得意,大概猫戏老鼠就是现在倭寇自己内心的心态,好玩又带些骄傲的满足。经过一番辛苦过后,得到的如许奖赏,那劲没白费。
纪云觉得头顶上那条蚯蚓正在慢慢蠕动伸缩。
“不好,着家伙要嘘嘘。”纪云心念电转。
果然,这家伙当双脚岔开的时候就有意想在纪云的头顶上尿尿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前半夜尿了一半,那尿意被纪云无意中打断。难道追了他一夜就是来报这破坏尿意之仇的?倭寇的仇恨当真让人匪夷所思?
只见那倭寇把刀插在了地上,双手虚捏着那条蚯蚓,两手食指逗弄着自己的宝贝,一边哈哈大笑。
纪云双手乱抓,想捡个什么东西砸得让他尿不出来。猛然才意识到右手的那根木刺。他趁那倭寇还在大笑之际,猛地一招夜叉探海。那木刺从两个蛋囊之间直插至倭寇的小腹,足足有一尺长没在倭寇的身体里。
倭寇哈哈大笑的嘴巴还没闭合,一股疼痛就转心的布满全身,然后是全身发麻直至失去知觉。到他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倭寇直挺挺的往后躺下,简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纪云右手还紧紧的握住了那根木刺,那倭寇倒地的时候,那根木刺变向的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这根木刺有一尺来长都血淋淋的。瞧的让人心惊肉跳,可这时纪云也顾不上害怕。
他下意识的拔动了那根陷在洞穴里的那只脚。哪知道他这一动弹牵动了伤口,疼的是转心的疼啊。
“哈哈,有小兔子上钩了,早餐有兔子吃啰。”一个声音从山坡上穿了下来,随即又“咦”的一声:“怎么会是个小子?不是小兔子,扫兴,扫兴啊。”
纪云听到第一声的时候好像人还在一里开外,第二声明明就在耳边啊。然后听到“扫兴啊”好像又在一里开外。
他急忙喊道:“喂!喂!救命啊!喂!别走啊……”
“你小子叫谁呢?谁叫‘喂’?”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幸好现在是大白天,要是在晚上真的会把尿都给吓出来。
这叫什么,这就叫神出鬼没。来去走路都不带脚步声,还一会儿在远,又立即在耳边出现。可纪云无论如何转头去寻找,那人似乎专门与他逗乐,就是不让他瞧见。
最后纪云无奈的闭上双眼,有气无力的道:“这位大哥……”因为听那声音好像并不如何苍老,于是他就干脆开口叫了声大哥。
“大哥?哈哈,小娃娃叫我大哥。我有那么年轻么?”那人听纪云叫他大哥,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好笑,就直接打断了纪云的话,然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那人似乎还在回味‘大哥’这个年轻的称谓上。
纪云等了许久,以为那人又跑了,心想这位仁兄不会是半拉疯子吧。我都陷在这机关里了,平常人一般见到别人这样早就伸出援手了,这家伙却疯疯癫癫的没个正行。正在思索间。
“呃……不对,是我得叫你大哥才对。”那人的声音又突然在耳边响起。
“此人果真是疯子。”纪云无奈的翻着白眼,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又遇到了这样的一个疯子。纪云想哭的心都有了。反正跟一个疯子也无道理可讲,他无奈的用自己的双手想把拔那受伤的大腿给拔出洞口。想不到这一动,疼的他直呲牙咧嘴。
“别动,再动,你那条腿就废了,以后走路就成拐子了。哼,哼,老道布置的机关,谁能跑的了。”那人自称是老道,还在那边自吹自擂道。纪云一听就来气,不来帮忙也就算了还在那边卖弄,他火气一上来就骂道:“你这疯子,见到老子这样也不来帮忙,还在瞎说什么鬼。”
“诶,你怎么知道我叫 疯子?”老道好像很开心的道。也不知道这老道藏在了哪里,他这一说话间就忽然出现了在小六子的身边。
纪云侧头一瞧,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衣道袍,脏兮兮的,脸上也是污秽不堪,几百根数的过来的花白山羊胡子,乱七八糟的贴在他的下颚上,由于这老道是坐在纪云的右手边,纪云是躺着的,所以只能瞧见这老道的半边脸,不过从那半边脸上瞧出,这个老道也是瘦削的脸颊,那道袍在瘦小的身上显得飘飘然的感觉。
“神仙?妖怪?”纪云仔细打量了眼前这老道,在心里想到。
“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那老道悠悠的道。
纪云听老道这么一说,整个头皮都发麻起来,心想这老道自己我心里在想什么?难道真是高人,有修为的高人?
“也不是高人,只不过多活了把年纪而已。”老道又开口了。
“大哥,你别玩了,我心脏小,会得病的。”纪云用临近哭泣的声音道。
“咳,别叫我大哥,是我该叫你大哥才对,来吧,让老道帮你把脚给拿出来。”老道疯疯癫癫的说道。
“哦,好,谢谢,你,你小心点。”纪云见老道终于开窍要帮他,可见他说话又不怎么靠谱,于是惊喜和担忧并存,战战兢兢的让那老道帮忙把脚从那洞穴给解放出来。
还好,这老道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帮着纪云把腿从那洞穴给提了上来。纪云见他如此专心的帮他,心里顿觉得无比的感激。正待开口道谢。哪知,这老道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抽了疯,对着那插了几根木刺的大腿下面,大喊道:“呀,好大的兔子。”本来已经提出来来一半有余。哪知道他一喊之下又把大腿给用力的塞进了洞穴。
纪云痛的差点晕了过去,疼的还没来得及开口骂这老道,哪知道这还没完,那老道又忽然的把他受伤的大腿给用力一扯。全部的带离了洞穴。奇怪的是,这一塞一拉之后,腿肚子里的木刺竹刺全部的没了影踪。
纪云啊的一声,晕死了过去。
纪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受伤的那只脚不如何疼痛,只感到一阵阵的冰凉。还有些痒痒的。他不由一惊,难道我睡了这么久?他是现代人,他清楚的知道伤口发痒那是即将好了的节奏。那木刺插的又多深他是知道的,不可能在他一昏一醒间就能立马好转,再好的仙药也办不到啊。所以他猜测是自己昏死了很长时间。
忽然一股牛粪的臭味直转入他的鼻端,为了找那臭味的发源地,他抬头望了望四周,头顶、墙壁都是茅草,原来他躺在一个茅屋之内。然而再怎么找好像都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他用力的嗅了嗅鼻尖顺着那臭味寻去,差点又气晕过去。
但见他的裤子被齐膝截断,那受伤的地方裹满了一层厚厚的牛粪。就像肯德基的炸虾球。这老道是真疯还是假疯,用这牛粪治疗我的腿伤?
“嘿嘿,你别瞧不起牛粪,这是老道从大老远的地方偷来的,趁着热乎劲把它们敷在你的伤口处,效果……怎么样?”老道不知道何时已到了屋内,对着狐疑的纪云夸起牛粪来。
“嗯,效果好像还不错,我的那伤口有些痒痒,那谢谢你了。”纪云翻了翻白眼,道谢也不是那么的有诚意。
“是啊,是该谢我,我为你偷了这七天的牛粪,来回奔波上百里地,是够幸苦的。”老道也不客气,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嘴就一顿猛灌。
“七天?我晕了七天?”纪云惊奇的道。
“嘿嘿,不是你晕了七天,是我把你弄晕了七天七夜,让你在不知不觉间就把腿伤给治好了,该如何谢我啊?”老道放下茶壶得意的说道。纪云想道这老道帮他把腿拔出那洞穴时,疯癫的模样把他给疼晕过去。嘴唇撇了撇,低声哼道:“哼!哪有救人是你那样救的,把人疼的死去活来。”
老道瞧见了他不以为然的模样,嘿嘿笑道:“你以为我在害你?那时你腿肚子的木刺都又倒钩机关,那是老道我的杰作。”说着变戏法般从背后拿出了一根有倒钩的木刺,老道一手握着,一手用大拇指去拨弄那个倒钩,也不知道机关在那里,只听‘扑’的一声,那倒钩完全的埋进了木刺里头。
“怎么样?如果把刺进你腿肚子的木刺给应生生的拉出来,不得多拔出好几两的肉来?”老道把那木刺随手往旁边一丢,拍了拍手道。
“哦——原来那个洞穴的机关是你布置的。”纪云忽然明白过来,额头青筋大冒,大声喊道:“那我还谢你个屁,你,你快点赔我烫药费”
两人站的近,纪云的口水喷了老道一脸,那老道也不以为意。见到纪云伸出的手掌一副要账的模样。
老道讪讪的笑了笑,委屈的道:“我要是有钱就不用待在这里,布机关逮兔子吃了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入怀,从右边伸进去,左边露出来,以示兜里空空。
“好吧,算我倒霉。”纪云也知道这样的装束哪里是有钱的主。只能自认倒霉了,忽然肚子里咕嘟咕嘟的直叫。七天七夜没吃了,肚子里早该空空如也。不叫才怪。纪云揉了揉肚皮,耷拉的眼皮微微一抬,有气无力的道:“喂,总该有些吃的吧?”
“妈的,没医药费起码弄些吃的总该有吧。”纪云恨恨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