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多少?”
“回皇上,大都到了,多数都是从清早开始出发,在宫门口耽搁了会,没到的肯定都堵着呢,呵呵。”张公公陪着笑,乐呵呵的。
李昊泽放下手中的笔,瞥了一眼张公公,“老家伙你笑什么。”
张公公依旧笑着,双手保持一个交叠的次姿势。鞠躬弯腰,额头垂抵在手面,“今日乃皇上的生辰,老奴自然开心,看皇上的臣子为皇上如此尽心竭力,老奴更是高兴。”
“你啊。”李昊泽颇有些感慨,站起身理了下衣摆,“走,我们去应付下那群虚情假意。”
“是。”
明光殿作为一个皇室接待外来一方的地点,自然是富丽堂皇,低调而又奢华。
一个个来了坐在楠木椅上或是饮茶或是于身旁的人交谈,言笑晏晏。
南诏国位于天朝的南方边域,当年高祖三征都没有拿下南疆,一直到第四次天子御驾亲征,将南诏子民赶进密林,这才签订了臣服,安安分分好些年。
南霁云前脚刚进殿,后脚殿里面就没了声息。认识的起来行个理,不认识的知道是谁之后也微微点头。
角落里坐着三位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人腰佩碧青环玉,一头猛虎张牙舞爪地刻与其上。
他站起身,高声道:“久闻南诏太子面如冠玉意态风流,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南霁云正笑着与他人问好,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后又转过身,看向来人,一把淋漓山水的折扇,轻飘飘的打在手心,一下,两下,节奏缓慢均匀。
洛笙也拿着一把扇子,烈烈红梅洒然其上,他从角落里一路走来,路过的人都让开了一条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洛君子。”南霁云笑语。你不是说我容貌么,那我说你学识,半斤对八两满满的嘲言讽语。
洛笙在他面前两三步站定,侧身而立,似乎连个正眼也不想给他。
原本一同在角落里的另外两个人也站起身,走到洛笙的身后站定。
“洛君子不在临水好好当个闲散王爷,怎么跑来天朝走这一遭?”
洛笙是临水的王爷不假,但是在座的各位却都不会这么直白的说他不务正业。一来临水于天朝国力相当,二来,洛笙虽然荒唐,但是他与临水的皇帝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深的太皇太后的喜爱,真闹腾起来。谁也不够折腾的。
南霁云就不同了。
他是南诏的太子,不出意外就是继承正统的人。当初高祖国力强盛攻打三次都败北而归,同样也是个不能招惹的主。
洛笙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很是不屑,“我们两的事以后再算!”
南霁云眯着眸子笑,“好啊。”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他右边,那个年龄看上去最大的人。
热闹看完了,一群人该坐下坐下,继续之前的话题,只是视线若有若无得都要在洛笙和南霁云之间,来回绕上那么两圈。
屁股还没把凳子捂热,皇帝又来绕了一遭,说了些冠冕堂皇得话展现下大国风范也溜溜地走了。
不过南霁云倒是认识了一个人——昂达。
这是一个粗糙的汉子,但是为人直爽,最让南霁云看中得便是此人的性情。
北地环境艰难但是民风淳朴,昂达有一副好嗓子,看见洛笙第一眼就是一句唉呀妈呀,一脸的不可思议,接着就是一句明朝暗讽。“临水皇帝怎么想的,竟然派你这样的人出使,啧啧啧。”表情语气通通到位,让洛笙得脸色变了又变。
时间溜得快,南霁云托着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案。
身后立着的小宫女看见他这幅样子,脸红的都要低到地上去。
开篇照例是歌舞,莺莺燕燕形形色色得美人穿着薄纱丰拥而入。纤细得腰肢盈盈一握,皮肤白皙如凝脂,姿态蹁跹媚色撩人。
“今日是朕的寿辰,朕在这里谢过众爱卿,还有来自各国的使臣,你们代朕向你们的皇上问好。”上首,金色的宝座上李昊泽举起金色的酒杯,“朕先干为敬!”
众人皆应,这时曲调一转,淙淙琴音从歌女围成的一个花苞里面流出来。
南霁云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般,直起了身子,眼神直勾勾地定在人群中。
一袭红纱轻裹酮体,身躯妙曼,她坐在那里,十只葱葱玉指下是高山流水般的声音。桃花眼闪闪烁烁水雾胧胧,勾人得很。
“龙碧溪……”
三个字一从脑中冒到唇边,南霁云脸色突变,原本眸中的惊艳也变成丁愤怒。
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这丫头想要做什么,这里可是皇宫!
一曲终了,南霁云神色晦暗。在李昊泽对于这场表演大加赞赏之后,找了个由头溜了出去。
皇上没有认出龙碧溪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南霁云必须要知道龙碧溪想要做什么!
龙碧溪出来之后被了见衣服就现在宫殿的侧门,他知道南霁云一定能认出她,也一定会找她。
南霁云找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等的有些发抖,在过些日子就要入秋了,难免有些冷。
南霁云看着那道秀美的身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即使冷,也克制着发抖。幽幽叹了口气,脱下外衫,套在她的身上。
“怎么不穿多些。”
“出来的急。”
“龙碧溪,”南霁云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你问吧。”
“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龙碧溪有些恍然,“我们一家子的事情我早就已经放下了,在爱与恨之间纠结往复,让我崩溃。但是我不甘心,我的人探知今日皇帝寿宴,林云笙也会来,我只是想亲口问问,问问他,我到底哪里不好。”
即便是这么沮丧的事情,悲伤的语气,龙碧溪依旧站的直挺挺的,桃花眼里的水雾胧胧,但却异常坚定。
“原来你还没有放下。”南霁云轻轻一笑,嘴角一个漩涡隐约不见,“我记得我救你的时候你的模样。就那么躺在一块大青石上,明明呼吸微弱衣衫破烂但是听到我的脚步声的时候依旧努力睁开眼,你一动身上的那些伤口就开始流血,先是渗透衣衫又开始晕染身下的那块石头。我本来是不打算救你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如果我不救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所以我救了你,耽误了三个多月的行程,日日奇珍百草……”
南霁云断断续续地说着,龙碧溪沉默着,“你觉得,能让你伤的这么重的男人,是值得你爱的么?”突然,南霁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逼问道。
龙碧溪呼吸一窒,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记得上次在我房中我说的话么?”
“……哪句?”
龙碧溪有些迷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慌乱的低下头去。
他的眼神很亮,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复杂又很简单,龙碧溪看明白了,却又不敢说。
“呵呵,看来你是真的没听清,我问你,‘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