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明庄的心情正如孟华说的那样,还不等他去钟铃家,自家的事首先深深刺伤了他的心。上个星期天,韦威回到家,韦明庄赶紧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想和儿子一起吃饭。自从麻姐去世后,韦明庄不知怎么总想起韦威来,觉得这个世界儿子和自己最亲,现在儿子没有母亲了,作为父亲他要更好的尽到关心他的责任。可是他发现这个上高中的儿子,态度变化明显一时还让他摸不着头脑。过去父子二人表面上虽然没有亲密的动作,但内心没有什么隔阂,特别是儿子上了中学行为举止对父亲表现得很尊敬,两人对什么事有不同的看法也是互相讨论像朋友一样,韦明庄觉得儿子逐渐大了懂事了心里也很高兴。可是麻姐去世后韦威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韦明庄觉得孩子失去了母亲内心受到了打击性情发生了变化也很正常。可是最近开始韦威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却让他意想不到,现在他喊他过来吃饭,他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将书包一放换了一件衣服,连招呼也没打就要外出。韦明庄急问:
“你去哪儿?”
韦威只说三个字:
“舅爷家。”
韦明庄呆呆地愣在那儿,他清楚可能是麻章辉的话在韦威心里起了作用,他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跟这个还没成人的儿子能说清楚大人的事吗?对单位里他以后的变化他不怕,而儿子的变化是他承受不起的,也是最刺伤他的心的。
韦明庄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上高中就成了孤儿,童年的不幸遭遇让他的心灵蒙受了巨大的伤痛,所以麻姐去世后让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过去的经历决不能在儿子身上重演,虽然今天的物质条件不会让儿子受委屈,但在精神上也不能让儿子受到创伤。虽然他是这么想的可是要做到在一点,他发现父子两个现在沟通起来却很困难,韦明庄决定还是要和儿子好好谈谈。
这个星期天韦明庄也无心思干什么,直到晚饭时韦威还没回来,他一个人吃完了饭,先是打开电视看看觉得没意思,于是拿起一本书在客厅里看起来。这时韦威进来了,他身上背了一个大被包里面装着鼓鼓囊囊的东西,见了父亲也不打招呼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韦明庄还好心问了一句:
“你吃没吃饭?”
韦威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等他再出来已经换过了衣服,准备回学校要走。韦明庄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对他说:
“你现在怎么对父亲是这样态度,我想好好跟你谈一谈呢。”
韦威瞪着眼反问说:
“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韦明庄一看他的态度是这样,他先缓和口气地问:
“你是为你妈的事生我的气吗?”
说到这儿韦威情绪激动起来,他语气肯定地说:
“难道我妈不是因为你而死的吗?”
“这话谁说的?!”
韦明庄也情绪激动起来,他不明白儿子怎么能这样认为,韦威回答也很干脆:
“舅爷说的,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你……”
韦明庄一时哽咽再说不出话来,望着儿子摔门离去的背影,一滴泪水涌了出来……
以后韦明庄再回到家就再也没有了温暖,虽然他心底并不怨恨韦威,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麻章辉影响的结果,毕竟儿子年龄还小他还没有独立对社会事物判断的能力。他相信以后儿子长大后会明白他这个作父亲的处境和难处,会相信他母亲的死不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可是目前这些还无法让儿子作到。
就在韦明庄在公司处境困难而家里又父子感情恶化时,林小姐忽然得到内部消息,西峰公司准备把韦明庄的总经理要撤换掉!她觉得这对人家太不公平了,先不说家庭的事是否与他有关,单凭她接触到韦明庄对公司的贡献和在群众中的威信,这样作都是不应该的。她认为这会对公司以后的工作带来不小的损失,同时作为自己在故都工作期间结交的一个好朋友,她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凭着过去她在公司的影响,林小姐急忙从北京赶来故都。事先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来故都后就住进了钟楼饭店,林小姐明白问题的根子出在麻章辉身上,当然她也要尽量作董事会其他成员的工作。在饭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她一早就去了西峰公司,也算是出师不利偏偏在离公司大门口不远的地方,就碰上了她常说的那个“狐狸精”——她公公的情人那位骚女人!
“咦,小娇!妳怎么不在北京带宝宝跑到故都来干什么了?”
两人不期而遇,对方先关切地问了一句,林小姐也只好客气解释说:
“我来西峰公司有点急事,宝宝只好让保姆带几天了。”
其实她们两人几个月前还在北京见过了面,常言道:有理不打上门客。何况人家是专门提上礼物来看望的。林小姐的公公在省上的重任一直干到65岁,其实以后这些年他和全家人一天到晚都提心吊胆总害怕犯事,虽然过去贪了不少钱,如果被查出那也是得倾家荡产蹲监狱的事。可是老头子算洪福齐天终于“安全着陆”——光荣离退了,不过卸了公职他没有荣归故里,而是来到北京颐养天年,这里有什么慎重的考虑,当然只有本人心里清楚了。林小姐的丈夫和她自然乐意,毕竟老虎离山余威尚在,亲朋故友常来常往不仅对公司业务有帮助,就是家庭生活也给小两口帮忙不少。公公和婆婆住在一处,不过离的不远经常没事过来,林小姐回北京和丈夫一起打拼,加上这些年房地产行业快速发展的大好形势,他们公司发展也不错基本在北京市站住了脚。这时的林小姐才安下心来要孩子,十月怀胎一个男孩小宝宝终于落地了。全家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现在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年轻的妈妈们许多人放弃了作母亲的天职——母乳哺养孩子,而是用奶粉养婴儿据说一些人怕自己变胖。林小姐却不愿意这样作坚持自己用奶喂孩子,虽然她产后明显发胖,她还是乐在其中。
这天她正在家里喂孩子,忽然保姆领了一个四十多岁富态女人走进了房子,林小姐一看大吃一惊,怎么西峰公司的“狐狸精”来了!在故都时林小姐因为公司的股份和她闹得矛盾很大,两人几乎都不说话,公司上市时经董事会调解两人分配了股份。不久林小姐离开公司回了北京,从此两人再没见过面,不过据林小姐的老公讲他爸来北京后这个婆娘来过北京几次,两人仍然保持着特殊的关系。这时的林小姐当然要起身礼貌迎接,对方拎着奶粉和保健品放下后,抱起孩子仔细看看口子赞扬不断。林小姐想要放在过去时代,这位婆娘也该算孩子的奶奶了吧,现在虽然她没有这样的名分,但人家能亲自来看孩子也是难能可贵了。其实平心而论这个婆娘长得真还不赖,仪表端庄大方,外形丰满有风度,虽然她和老头子干的肮脏事让人不齿,但两人真还是有情义,所以林小姐和家庭其他人也就睜一个眼闭一个眼。
现在林小姐很不情愿的又碰见了她,她搪塞一句就往公司的办公楼走去,她准备先去麻章辉的办公室,可是碰巧上午董事长有事外出没有来。其他人见到林小姐都和她打招呼,有些过去关系好的主动把她拉到自己的办公室问长问短十分亲热。
吃饭时林小姐被人请出去了,临走时她给公司办公室的人留了话,让人转告麻董事长说她明天再来见他。
转了一两天后,就给钟铃孟华去了电话。二人一听她来了,十分高兴,相约怎么见面。林小姐住在钟楼附近的一家酒店,说不行晚上到她住的地方来。晚上钟铃和孟华去了酒店,推开门三人高兴地抱在了一起,钟铃抱住林小姐发胖的身体说:
“林小姐,妳比过去富态多了,宝宝还好吧?”
林小姐扭动了一下身子,说:
“我这么壮,奶小宝宝都吃不了,有人说女人身材最重要,为了不发胖节食只好给宝宝喂奶粉,我才不信那一套呢。”
坐下说了几句林小姐的事,孟华问:
“丽娜的事怎么样了?前一响我在电话里问她,她还说没什么情况。”
林小姐说:
“丽娜让以前的事给弄怕了,她的事没结果也不会先说。前一阵我的一个朋友给介绍的,男的是一家出版社的处长,爱人病故了,我开始觉得那人五十了有点大。可是丽娜却说,只要人好大有点没关系,现在正处着呢。”
孟华就说:
“但愿这回有个满意的结果。”
钟铃看林小姐还在哺乳期,说离开这几天小宝宝怎么能行?林小姐反问:
“我不来行吗?”
钟铃问:
“西峰公司咋啦?”
林小姐忿忿不平地说:
“我听说公司要把韦总的职务撤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钟铃听后大吃一惊,这时林小姐还不知他们目前的关系,钟铃强压表情问:
“为什么?”
林小姐说:
“我找了公司董事会的几个人,人家只说是工作需要。我私下里打听,这全是麻章辉在作怪,公司也有一部分人跟他一事,说什么麻姐的死全怪韦明庄,我找麻章辉他却不提这回事,你说让人生气不生气。”
孟华说:
“这怎么能怪韦明庄呢?对了,林小姐,麻姐死前一段时间,我在公园碰到过她,她像有病一样很憔悴,还对我说‘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还说‘我真的好伤心’。我想这不可能指的是韦明庄吧?这事公安得出的结论是自杀,我也不知道该向谁反映这个情况,也不知道别人信不信。”
林小姐说:
“现在难办的是,人家根本就不作这方面的解释。还有我家老爷子的那只狐狸精,知道过去我和韦总关系不错,为了报复我把气也撒在韦总身上,在董事会极力要换韦总,妳说我能不来吗?孟华说的这个情况,我再向有关方面反映。”
钟铃听她们讲,心情很沉重,她也理解了韦明庄目前的难处。三人又说了些其它的,林小姐明晚要坐飞机回北京,她俩要送林小姐不让,说韦总的事还没完,送了反而不好。与林小姐道别后,钟铃和孟华来到钟楼边等车,这时正是故都最靓丽的时候,美丽的城市景色,热闹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可是两个女人现在却有着别样的烦恼,钟铃性子一起拉着孟华说:
“不行,我要去见韦明庄!走,跟我一块去!”
孟华理解钟铃内心对韦明庄关心,两人不由分说搭了出租车直奔怡辉苑。韦明庄很吃惊她们这么晚了来他家,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就问:
“出了什么事吗?”
孟华就把见林小姐的事说了,钟铃再也忍不住哭泣起来,韦明庄赶快劝钟铃说:
“只要不作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们,我没有伤害麻妞。让他们随便说去。公司想把我赶走,我还不想干了呢,汉子一条凭工作吃饭,没什么大了不起的。”
孟华说:
“钟铃跟你是一条心,她为你着急也是应该的,你们也不要为别人的闲言碎语所吓倒,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钟铃这时止住了哭,她对韦明庄说:
“我从来就不把名和利看在眼里,明庄,今天孟华也在这里,我给你表个态,就是你以后再不行去要饭,我也要给你提个篮子!”
钟铃这番话,让韦明庄和孟华的眼眶都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