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衿,你怎么才来”王薇薇故作恼怒,看向才刚刚踏进办公室的林子衿
“昨天你没回去,怎么也不和我说声,害得我被薄总说”
林子衿打起精神,看向王薇薇,“不好意思,一时我给忘了”
“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不会是又惦记着案情,睡不着吧”
王薇薇轻声惊叹,惹得林子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接话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被王薇薇知道,就等于告诉了整个伯仲,她整夜都是在“为情所困”
“算了,你今天是不是要去见季节?我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于博了,他们昨天也是熬了通宵,答应我今天会有消息”王薇薇正色
林子衿点头,暗想:就等警方去核实柳玉的证词了,一旦确定,很可能会传唤季节,重新调查
“今天薄总也没来,你知道怎么回事么”王薇薇淡淡的瞥了眼薄言的办公室,看向林子衿
“我怎么知道”林子衿立马反驳
王薇薇眯着眼,看她不自然的神色,笑的很是诡异
林子衿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故作咳嗽两声,说道:“我们走吧,去见季节”
王薇薇忍俊不禁,拿出手机给薄言发短信,报告下情况
刚到酒店门口,季节的经纪人就在等待,林子衿和王薇薇上前示意
“麻烦你了”王薇薇客气的说道
经纪人却只是淡淡的点头,向她们说道:“季节在作画,他画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我也只能在外面等待,你们还是下次再来吧”
林子衿和王薇薇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林子衿无奈只好再解释道:“这次我们不是来向季节再询问案发情况的,只是想问他些事,麻烦您能不能进去帮我说一声”
经纪人瞥了眼林子衿,很是不耐烦,说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回去吧”
王薇薇正要发作,林子衿拉住她,低声劝道:“算了,我们想别的办法”
“还是有什么办法?对了,我们要不联系周闵荷?上次也是她带我们进去的”
林子衿点头同意,却觉得她们两人这样要求似乎不太妥当,又不想去麻烦薄言,想起方泽和周闵荷很熟悉,她只好打电话告诉了方泽自己的情况,拜托他联系周闵荷
还没一会,林子衿和王薇薇就看见周闵荷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方泽和我说了,你们还要见季节?”周闵荷问道
“是,还要麻烦周记者带我们进去”林子衿低声回道
周闵荷叹气,把林子衿拉到一旁,轻声说道:“现在案情不明朗,警方对我们守口如瓶,记者没有一线消息,外界猜测不断,方泽也不愿意告诉我你们查到了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见季节?”
林子衿看她忧心忡忡的神情,暗自觉得自己一开始就猜测周闵荷知道些什么一定没错,她也反问道:“那么周记者,你究竟又知道什么却不愿意说出来?”
周闵荷神色微变,不愿再回答,只是说道:“我是说真相的记者,也是季节的朋友。所以这些天我都不愿再询问此事,只等着揭开真相的那天,世事难两全....从今天起,这件事我不会再参与,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希望也是在帮他”
林子衿默默点头,她明白周闵荷的苦衷,也知道她的为难
季节的经纪人对周闵荷是让林子衿和王薇薇诧异的信任,简单几句话,便放了行,还为她们开了门
林子衿向周闵荷致谢,她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屋内依旧是窗门紧闭,厚重的窗帘拉着,透不出一丝光,只有昏暗的落地灯散发着一点光芒
和上回不一样的是这次季节没有窝在沙发上,而是坐在高脚凳上,正画着画
林子衿和王薇薇轻声走近,向季节说道:“你好,季先生”
季节没有回答,依旧是沉浸在画画中,甚至没回过头看她们一眼
林子衿只好再走近些,看向他在画什么,借着昏暗的灯光,她才看清眼前的画作,突然神情一变,瞳孔微缩
这熟悉的场景和画风,是她之前在展览上,在这里看过两次的画。不同的是,这一次,季节似乎正在修改,那阴暗的颜色显得更加沉重,渐渐形成一个深渊的样子,坠入的身影也画清楚了些,轮廓明显,是个男人
她一时之间哑然,王薇薇却已经惊叹道:“这不是那天你发现的画么”转头看向林子衿,这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分外突兀,季节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缓缓抬起头,看向她们
几乎是立时间,王薇薇的笑僵在嘴角,眼前的季节眼底戾气横生,神情阴沉难辨,全然不像是她们之前见过的温润和缓的季节
林子衿抽了抽嘴角,轻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季先生”
季节没有反应,又转头,继续修饰着眼前的画,仿佛刚刚那个阴沉只不过是她们的错觉
“季先生,今天我们是要来和你说正事的,柳玉即将被提审,你知道么”
王薇薇正了正神色,向面前的季节喊道,企图引起一些他的注意,却始终也不见他给个回应,他始终是自我的沉浸在画作中,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林子衿不禁皱紧了眉头,没想到季节为什么会如此性情大变,第一次见他虽然冷淡却也不失礼数,第二次到访只觉得他还是个稚嫩的男孩需要帮助,可这一会却又这样一言不发,阴沉难辨
难道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柳玉不是亲生母子?
“季先生,柳玉女士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她作为母亲,对不起你”
突的一声,话音刚落,季节的画笔却突然掉在了地上,滚落在林子衿脚旁,林子衿看着他的神色,终于发现了一丝波动,她俯身,捡起地上的画笔,轻轻放在画架上,凝神看向季节
他却像突然失了神一般,目光空洞,双手捂着脑袋,痛苦不堪,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嘴里念念有词,情绪失控的尖叫
林子衿和王薇薇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查看的时候,经纪人却冲了进来,立刻隔开了林子衿和王薇薇,严肃道:“不好意思,两位律师,你们先回去吧”
林子衿一愣,探究的看向正在挣扎的季节,王薇薇怯怯的点头,立刻拉走了还想追问的林子衿
林子衿边走边回头,不经意间,看到季节突然松开经纪人的束缚,拿起画架上的笔,神情愤怒,面色阴沉的匆匆在画上人掉入深渊的地方写下了“22”的数字,泛青的手指死死的握住画笔,用力的涂抹着画上的黑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他痛苦的情绪....
“快走吧”王薇薇用力的拉着林子衿,刚踏出房门,林子衿却拖住了王薇薇,轻声在她耳边问道:“于警官是不是说今天会有调查结果?”
王薇薇愣愣的点点头,林子衿略加思索,突然将手里的包塞到王薇薇手里,又拿出手机塞进自己口袋,叮嘱王薇薇道:“你去问问于警官结果出来了没,柳玉的证词可不可信,在这之前先把季节的经纪人骗出去”
王薇薇皱着眉头听她说完,看她一脸决绝的样子,半晌才回过神来,拉住林子衿,“你想做什么?”
林子衿只是安抚的拍了拍王薇薇,小声说道:“你别急,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单独想问问季节,他经纪人在,我没办法私下问他”
王薇薇似信非信的看了看林子衿,又被她用力的推耸着往屋里去,王薇薇只好叹气,整理整理表情,向林子衿暗暗使了个眼色,又走回房间里,向还在季节身旁呆着的经纪人使手势,他走上前来,王薇薇搓了搓手,小声说道:“柳玉女士的案子我们恐怕接不了了,你看季先生也无法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同事是个死心眼,我先把她支开了,要不我们把委托解约怎么样?”
经纪人看了看屋里的季节,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小声道:“不是季节不愿意配合,只是他对他母亲的感情很深。公司一直在关注,我也知道柳女士的案子很难再判无罪,解约也好,也不必再如此折磨他了”
言罢,长长的叹了口气,客气的领着王薇薇往酒店大堂去
躲在一旁的林子衿也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转身走进房间,“季先生”她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还在埋头苦画的季节
刚刚的失控还历历在目,林子衿不敢轻易大声,只好再走近些
季节仿佛已经镇定下来,恢复了淡漠的样子,正在专注的修改着刚才那副画,像无底洞一般的深渊看得让人压抑,一层一层,仿佛永无止境
他正在细细的描绘着那坠落的画中人,奇怪的是那人的表情不像是痛苦,更像是安详,仿佛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一般安详
那“22”的数字就在画上最明显的位置,似乎是为了标注什么,显得突兀多余
林子衿想起之前和陈婷婷一起看过季节的其他画作,画风温暖多彩,而这幅画也是当时唯一一幅完全不像是他画出来的画作
“美吗?”季节冷不丁的一开口,沙哑冷漠的话让林子衿一惊,“您的画作都是美的,只是这幅画让人感觉很压抑”
季节没回头看林子衿一眼,似乎对身后站着谁都无所谓的样子,缓缓开口道:“我觉得这幅画很美,所有的死亡都该是美丽的”
林子衿诧异,这般可怖的话不像是季节所说,正当她都没想好该怎么回应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的震动了一下
她惶恐的拿出手机,向后退了几步,是王薇薇发来的:于警官的结果文档发你了,你看看
林子衿抬头看了眼季节,看他依旧是没什么反应,便继续看王薇薇发来的资料
一刹那间,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