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无人不识晋王,张夫人不敢不敬,就算不想提及假银票之事,还是将晋王请了起来,晋王今日来的目的不识询问那假银票之事,而是来借那张张长弓与牛四借款的借据的,借据之上,一般都会写着两方的基本信息,是为了准确以防日后有人开脱。
张夫人前两日已经被顺天府的阵势吓怕,现在是谈假银票色变,可念在晋王的身份,又看在了他拿出银子的份上,她才把那张借据拿了出来。
那借据上很清楚的写着,牛四住在洛阳长平街上。
不管这是真是假,也算的是一个线索了,晋王给了张夫人一些银子,将借据借了过来,带着宿嫣赶赴去了长平街。
长平街是洛阳里很寻常的一条小街,这里也并不是商业地段,住在这里的都是百姓并没有商户,晋王一家一户的挨个询问牛四,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名字,他们也都早料到了牛四不过是一个化名,现在看来要按着借据上的地址寻人肯定是寻不到的,不过晋王还有一个法子,当初张长弓是在生意场上认识牛四的,不管牛四这个名字是真是假,那说明他肯定是做生意的,晋王已经让人去狱中询问过了张长弓,现在除了借据上这个地址,他还知道一个地址。
张长弓当初结识牛四,就是在盛安街上一个与他有交情的老板开的铺子里认识的。
找到这家铺子的老板,说不准就能获取更多有关牛四的欣喜。
盛安街是洛阳最热闹的一条大街,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张长弓所说的这家铺子,是一家做玉器生意的,老板名叫罗曲,祖祖辈辈也是商人,与张长弓是老相识了。
一听得晋王来是与张长弓一时有关,罗曲的脸当时就黑了,可碍于晋王的身份,他有不敢无礼,只得亲自带着晋王宿嫣到了后院让下人上了茶。
“晋王殿下,那张长弓与草民是旧识,本也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人,谁想却做了这样的事情,哎!”
罗曲恭敬的站在屋子中央,低头躬身,诚惶诚恐,不敢有一丝的不敬。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那个牛四的事情,听张长弓说,他是在急这铺子里结识牛四的!”晋王闲话不说直入主题。
“这话不假,他当初是在我这里买了一块玉,而那个牛四呢,才曾在我这里买过两次东西,两人一件投缘相谈甚欢就这么认识了,其实草民与这个牛四也没交情!”罗曲拱手恭敬作答。
“你们做生意的都是能说会道,你既然认得牛四在你这里买了两次东西,想来对这个牛四是有点印象的,你可知道这牛四家住何处?”晋王密切注意着罗曲的神色,连他一个眼神也不放过。
罗曲嘶的一声吸了一口气思忖了起来,想了一会儿,他才摇头大是惋惜的说道:“我也只知道他叫牛四,别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他买的两块玉,我倒是记得,都是上好的玉料,造型也很独特,除了我这家,别的家肯定不会有!”
“两块玉一共多少银子?”
“一共,一共五千两!”罗曲伸出了五根手指。
“用的是银票?”晋王再问。
“是。”罗曲点头答。
“是什么钱庄的银票?”
“是……是,对了,是同兴钱庄,还好这不是假银票,要这是假的,那我可就亏得血本无归了!”罗曲感叹的说道。
“你再想想,他在你这里买东西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既然这两块玉佩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应该印象会深一些!”
“容草民想想!”罗曲指了指脑袋,获得晋王首肯之后就低下了头想了起来。
“哦,草民记得上次他来草民这买第一块玉佩的时候,在我这店里转悠了许久,一边看还一边摇头,说是我店里的货色不好,草民也是见此,才把他请到了里头,给他看了那两块与,他一摸,就看上了,看那样子,也像是个行家,我本是看他有些眼光,想要开个高价,谁知道他一口就道破了我这块玉佩本该的用料做工成本的价钱,他掏钱也痛快,与草民议定了价钱之后立马就给了钱拿着东西走了人,等到大概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他又来了,也不看,直接说是要买另一块玉佩,草民虽知道他是行家,看在他该是对那块玉真心喜欢,就又开了一个高价,这次他也砍了价,但草民却是一口咬定了价钱,不过他也是大方,居然也掏了钱,这块玉佩足足比第一块玉佩高了一千两!”
坐在晋王身侧的宿嫣紧紧盯着罗曲,心里也在细细品着他说的那些话,牛四既然出手这么阔绰,应该有一些身家,这就缩小了范围了,对玉器有些研究是个行家,那应该不是暴发户而是有些家底的,而第二次居然多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一块与前一块差不多的玉佩,这要么是真心欢喜,要么是别有用处了!
这个牛四的真识身份到底是什么?
“你将那两块玉佩的形状图案画出来!”晋王也是在罗曲的话里想不出答案。
这个牛四既然被委以这样的大任,应该是颜家信任的人,颜家本就是做生意的,要查这个可要费些功夫了。
“是。”罗曲不敢耽搁,当即就让伙计拿来了纸墨笔亲自画了起来,这罗曲是玉器店的掌柜,也是一个能工巧匠,从小与玉器情有独钟,那两块玉佩,就是出自他的手雕刻出来的。
很快的罗曲就将两块玉佩的样式图案画了出来。
晋王看了看,又将画纸交给了宿嫣。
“将与这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做出来,需要多久的时间?”
“若是有现成的料子的话,两天!”掌柜回答!
“料子我那里有,稍后我就让人送过来,罗曲,你再仔细想想,可能想出这牛四其他的事情,若是想了出来,就去晋王府找我,我必有重赏!”
“是,是,是,草民定当竭力!”罗曲恭敬的行了一礼。
“这图纸我就先带走了。”晋王话一说,宿嫣就立即把画纸折叠了起来收好。
“是!”罗曲恭敬行礼。
“今日打扰了。”
“不敢不敢!”
晋王起身,与宿嫣颔首,宿嫣领会,起身随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牛四贫民,又该是对颜家忠贞不二让颜家信任的人,可颜家既然把他当做了对付宿家的刀子,必然就会把他藏得严严实实绝不会被人轻易的找到。
“也许,牛四说不准已经死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牛四死了,我们也可以找到证据,别忘了,京城中可以做出那么精细的银票模板的,除了大通钱庄便是同行钱庄里头的那位,查不到牛四,我们便去查那位饶先生!”
那位饶先生当日出现在大通钱庄之时宿嫣也在场,那是一个久不见日光皮肤葛白的h中年男子,能工巧匠的手就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他们都会把自己的手保养得极好最好,宿嫣脑子里最鲜明的,就是在饶先生与吴大人行礼之时的那双手。
“饶先生叫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哪里可以寻到他!”晋王大步阔阔走在宿嫣之前,从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插而过。
牛四,饶先生,观之全案,这两人该是最重要的两个缺口,牛四身份不可考究,但这位饶先生却是同兴钱庄的能工巧匠,要找他就有了去处。
可晋王带着她去的并不是同兴钱庄,而是出了城。
洛阳城,自从进了洛阳城,宿嫣还未出去过,那时进城坐着马车,无暇一观城外景色,而现如今又是走的北门并非南门,所以一路也只能紧随晋王之后。
一出城北门,就是一条宽敞的官道四通八达,晋王走得并非是大道,而是择了一条小径,举目望去,入目的是一片片黄色的麦田,而在一望无际的麦田之中,也有一些庄园零零散散的坐落其中。
“饶先生怎会在这里?”宿嫣有些诧异,甚至是怀疑晋王是瞎子摸象。
“虽是同兴钱庄的人,但不一定在同兴钱庄工作,像饶先生这等重要的人,同兴钱庄岂会让他暴露在旁人的眼中。”
一个钱庄聚财靠的是银票,银票的产生之初要靠模板,而同兴钱庄的模板,全是出自这位饶先生之手,饶先生自然是同兴钱庄一等一重要的人。
“我的人查到,饶先生在这里有一处庄园,家中妻儿便是居住在这里!”
饶先生这样重要的人,同兴钱庄给出的待遇必然丰厚,这一出庄园便是颜家相赠。
“你的人当真是神通广大,看不出你平日大门不出,却养了这么一批人!”宿嫣这才是是第一次接触到晋王的这些暗势力,谁说晋王淡泊名利远离权利纷争,他不过是笑里藏刀,表面远离,暗地里却疏通了一些道路,居然连颜家也有他的眼线。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若是没有一点准备,我又怎么敢与冉王为敌?”晋王对宿嫣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倒是有些沾沾自喜,这就像是他十多年藏着了一些财宝,今日财宝显露看到旁人诧异的眼神,他自然觉得自己的计策也有些高明。
“虽说你有些自保的本钱,可与冉王太子来说,还是差了些,你这些都只是暗处的,顶多是用来收集情报,而太子冉王可都是有朝中大臣支持的!”
“大臣也都是一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若不是看着父皇对冉王信任有加,怎会在册立了太子的当口还要拥护冉王?只要冉王没了父皇的信任,那些大臣,自然也就会随风而动了!”这些让冉王太子费尽了心思的大臣,其实是最靠不住的,现在看着是拥护着两人的一股势力,但若是上头有了什么动静,却会一哄而散,“大臣的拥护,哪里及得上父皇的看中。”
“所以你要查这件案子,让皇上对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