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宿老板,谢宿老板!”张长弓欢喜的朝着宿真磕了一个响头。
“既然你是有苦衷,宿老板又不追究你,这次你可有轻判,其他人!本府决不轻饶!桑老板!常老板!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五个人三个已经招认,剩下的两个已经不足为惧了。
桑老板常老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皮子动了一动,紧握在身前的双手揉了几揉,额头上的热汗也随之冒了出来。
现在三人已经招认,就是宫余也一口承担了全部的责任,吴大人的铁面无私是出了名的,他说要严惩,必定就不会轻饶,现在的案情已经清楚大局已定,他们招认不招认都不会再影响案情,不过是一个迟早的问题,说不定招认还可以减轻刑罚!
想着,桑老板眼睛一亮望了一眼身侧的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明白对方心里的打算,与其毫无意义的死撑下去,还不如为自己争取到从宽处罚!再说看吴大人的形式,都是问道了牛四就打住,似乎根本就没有要向下问严查的意思,那么只要自己把罪全推给牛四不就行了?
“大人,我招我招!”
两人咚咚下跪,俯首磕头你争我抢的说了一大通话,总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个清楚。
“这么说,让你么栽赃大通钱庄的人,就是那个牛四了?”吴大人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脸上早已没了得意神色的颜十,捋着胡子皱起了眉头。
若是他所料不差,现在查过去,定然是找不到牛四这个人的,这一拖就最少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但现在为大通钱庄澄清真相迫在眉睫,大通钱庄等不起,这个牛四,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
他为官十载,凡事在他手中审过的案子,从来就没有让一个犯法之人逍遥法外,他深信天网恢恢,可今时今日,那个牛四,甚至是背后的颜家,却都要被他一言断定无罪!虽说这里没有人命,但这对他坚守了十多年的原则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五位状告人诬告宿真,令大通钱庄蒙受巨大损失,且不知悔改只知抵赖,本府依律,判处监禁一月,罚银三千,且念张长弓委实有苦衷,宿真有既往不咎,判处监禁十日,罚银一千。大通钱庄遭受栽赃,此事当由五人到大通钱庄前去澄清,本府也会下发官文,澄清真相!退堂!”
跪在地上的几人一个个声泪俱下求着宽恕,只有张老板却是一声不哼的跪着,这一件案子,就此终结告一段落,秦飞李虎在吴大人的吩咐之下带着五人随着宿真等人去了大通钱庄,而颜十在吴大人审判之后勃然大怒转身离去。
大通钱庄外的长队如旧,这一日,洛阳里有大通钱庄的银票在手的百姓几乎都是赶来了这里兑现,掌柜与从日中到现在一个时辰都是在不停的收取银票兑换银子,就单单宿浩然一人,就写完了一本账册,掌柜的手脚比他更快一些,收取的银票更多。
宿真以及几位官差带着五人回到大通钱庄,宿浩然与掌柜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五人既然已经接受了审判,该澄清的必然是要澄清的,秦李桑常四位还张不开口,但受了宿真恩德的张长弓却是一到大通钱庄外就开始说了起来。
从顺天府跟过来的百姓也是都知道真相的人,这些人参杂在围观的百姓之中,开始与他们说起顺天府的审判,有不少排着队等着兑现的百姓听到了这一消息,当即就犹豫了起来。
随着其他四人的开口,队伍里开始有了离开退到了一旁,先前还是对大通钱庄流出假银票深信不疑的围观百姓在听到这些状告人的澄清之后,一个个都了然明白了过来,既然大通钱庄并没有假银票也并没有资金短缺,这百年的老招牌他们自然信得过,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那一条上龙一般的队伍就化作溃散,再没有人要兑现,也再没有人对大通钱庄声讨。
眼前的危难得以解决,扭动着酸痛手腕的宿浩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这案子再晚半天完结,也许等待大通钱庄的,又是另一种命运了!
大通钱庄避过了这一劫,但损失依旧是惨重,吴大人的罚银都是赔偿给大通钱庄的,但对于大通钱庄的损失来说,一万三千两的银子只算得是九牛一毛,防不胜防的栽赃陷害,这次也算是吃一盏长一智了!
随后不久,盖着顺天府官印的官文也送来了大通钱庄,宿真当即让人张贴在显眼的地方,让过往的百姓都可以看一个明明白白。
官府的官文比之这五人的解说更有效果,才不过是一阵子的功夫,从大通钱庄外路过的百姓几乎都知道了这一桩子事情的前因后果,而后更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扬了开来,虽说这一日大通钱庄银库打开损失了不少的银子,但宿真终于在最后的时候力挽狂澜控制住了局面,宿家在这一场争斗里损失惨重却还留有一口气,只要留有一口气,就会有重头再来的一天,这次虽没有把颜家揪出来,但宿真已经心满意足。
大早喜气洋洋的出门,傍晚的时候会宿府的时候,一个个却是狼狈不堪,早听闻了消息在宿府焦心等候的宿夫人一见几人归来,匆匆忙忙的就迎了上来,就是她询问起今日的事情的时候宿真一直都是沉着一张脸不言不语,还是宿浩然耐心与宿夫人解说了一遍,不过公堂上惊醒的一幕他只是拖泥带水的说了一遍,至于大通钱庄现在的情况,他也只是含糊的说了一说,现在宿家这个情况,是很难再与颜家为敌了,现在唯一可以挽救宿府与水火之中的,就是那一批绸缎了,只要那一批绸缎到了洛阳就能卖个好价钱,绸缎是堪比开赌坊一样暴利的,更何况这次宿真是下血本进了一大批,为防有时,宿真特地让人去确认了一遍。
颜家受了这样的挫,虽说他们也明白要乘胜追击,可颜家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做得太过,所以接下来的两日都没见颜府有什么动静,有了大通钱庄的例子,宿真可不会相信现在悄无声息的颜家就是沉寂下来了,宿真与宿浩然两父子在这上面的想法是一样的,上次颜家安静了一段时间安排了栽赃大通钱庄这件事情,这次的沉寂,一样肯定也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连上辈传下来的钱庄也险些倒闭关门,宿真在一日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来是对先祖忏悔,二来也是想让先祖明示一个法子扳倒颜家,现在以宿家的实力不足以跟颜家硬碰,而颜家也不会就此收手,他最怕的,就是那批绸缎,颜家也知道那批绸缎的存在,若是他们在那上面动什么手脚,那宿家,就真的回天无术了!
而且,颜十拿出来的那封书信!
那批绸缎他买来的时候很隐秘,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为何却是被颜家知道了?而且自己的亲笔书信颜十居然能拿到手,宿家这是由内鬼了!
想着颜十那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宿真就是咬牙切齿,这次宿家出事让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要不是宿家有这个内鬼,他也不至于在一开始就被颜家牵着鼻子走!这一次,就算是将宿家翻个遍,他也要找出那个内鬼!
在祠堂跪了一天后,宿真召集了宿家的几位食客还有宿二老爷宿三老爷一些人。宿嫣是宿府的食客,自然也就来了。
一看到老齐的时候,她就知道宿真是要干什么了,宿家有内鬼,这在颜十拿出那封书信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宿真要找出那个人自然也就在意料之中,宿浩然也是知晓此事的人,在宿真让他带着宿嫣去大堂的时候,他就知道宿真是要查人了,那个内鬼该是谁呢?那批绸缎他爹并没有打着宿家的招牌去买进,知道的人除了他爹,他自己,宿嫣之外,就只有了陈涛跟掌柜老齐!
他是相信宿嫣的,可他爹却不见得会相信宿嫣,相比之下,他爹肯定是会更相信陈涛跟掌柜老齐的,毕竟是在宿家这么多年的老人了,这份十多年的信任是初到洛阳的宿嫣无法比拟的,他是招揽宿嫣进宿家的人,这个时候,他必须是要站在宿嫣这一边的,可陈涛老齐也是对宿家忠心耿耿十多年,怀疑谁都像是不对的!
可这个内鬼必须要揪出来!
必须要揪出来!不然宿家以后就一定会再一次承受这样的风险。
“今日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闲话我不多说,我只想说一件事情,在大通钱庄,颜十拿出了一封书信,指证我们宿家财力出了问题,我确认过,是我的亲笔书信,没有错,可我就奇了个怪了,我的亲笔书信,怎么会落到颜十的手里!这本该是在我书房里的书信,怎么会到颜十的手里!还成了指证我的证据,半月前那批绸缎在姚州被锦衣卫截住,想必也是有人透露了这个消息,我要做绸缎生意,是因为绸缎是暴利,可偏偏有人,在给我扯后腿,我做绸缎生意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宿家,是为了在做的每一位,我很不想说,我们宿府出了内鬼,还是跟与宿家生死为敌的颜家打交道的内鬼,知道我去买绸缎的,不超过五个人,我,浩然,陈涛,宿嫣,还有钱庄的老齐!是谁,你们自己站出来!”
宿真今日先是被旧日的老友张老板背后捅了一刀,现在又是被他信任的人之一捅了一刀,这心如刀绞,也是他难以承受的,宿夫人看他脸色难看,一直在他后头为他捋着后背,宿真一手撑着额头,锐利的目光在他提及的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等着有谁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