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悠浅浅一笑,随和地说道:“夫人,将军请您回府。”
“不去不去不去,凭什么他让我去我就得去,他要我回我就得回,我凭什么要听他的!”少女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以表抗拒。
“将军乃是夫人的夫君,夫人听从将军之言,并无不妥。”辛悠死板地回应着。
承欢稍稍抬起脑袋,乖张地说道:“要我去也可以,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吧。”
她迈开步子挺身向前而去,不曾瞧见身后的辛悠眉头微蹙,敛去笑意。
颈部传来一阵酸麻的疼痛,承欢只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刹那间晕倒在辛悠的怀中。
辛悠的脸上扬起满意的笑容,他低头望了望沉睡的美人,轻声致歉:“抱歉,夫人!”
“将军说了,夫人若是誓死不从,便是用劫的,也得将夫人劫回去。”他伸手轻轻抱起昏迷不醒的承欢欲要离去。
便在这时,晚秋站在远处死死地盯着辛悠,辛悠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说道:“将军说了,要见夫人。”
晚秋僵在原地,满目茫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辛悠将承欢扛走。
夜色渐浓,烛火微光,白衣男子扛着一个麻袋面含浅笑,迈着流星大步朝着盐君书房而去。
“咚咚咚。”他用指节轻轻敲响书房的门,一瞬后,屋内响起一声沉闷的男儿音:“进来。”
得到允许之后,白衣男子伸手轻轻推开书房的门,不紧不慢地将扛在肩头的麻袋放到了地上。
“将军,属下将夫人给您带过来了。”他微微曲腰,抱拳复命。
盐君坐在案前点了点头,抬眸那瞬间惊的目瞪口呆。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麻袋,动动嘴巴,轻声细语地问道:“里处...装的是夫人?”
辛悠笑着点点头,如释负重地说道:“属下不辱使命,按照将军的吩咐将夫人给劫了过来。”
“因相府离将军府有些距离,夫人多加反抗,所以辛悠便用麻袋将她套住,扛了过来。”
盐君错愕地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开口:“本将军不是说了嘛...要将她请过来......”
被装在麻袋中的女子听见两人的对话后恼怒地扭动身子,蜷缩在麻袋中破口大骂:“寒盐君你这个畜生,趁我没有发火之前赶快把我放出来,等我出来我要弄死你!”
盐君挑眉清咳了一声,用命令的口气说道:“辛悠,将她放出来。”
辛悠红了红脸,将浮沉剑从鞘中拔了出来,扬剑而落,麻袋口子被一剑割开,竟不曾伤到里处的承欢一根头发。
承欢愤怒地从麻袋中钻了出来,双手叉腰大口喘气。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闷死在麻袋里!”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
“是不是想直接嫩死我,然后赶紧娶个新老婆!”
“寒盐君你好狠的心啊,要是我死在麻袋里了怎么办!”
少女眉头紧勾,瞪着眼睛,愤怒地咆哮着,完全忘记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子,曾是征战沙场、杀人如麻的将军。
辛悠内疚地垂下眸子,寻找时机,准备望风而逃。
片刻后,女子骂的口干舌燥,便在这时,辛悠急速开口:“将军,辛悠还有要事在身,便不留在此处听你二人争执,辛悠先行告退!”
白衣男子缩着身子灰溜溜地逃出屋去,离去之时还顺带将门关上。
战火迅速燃起,盐君亦不甘示弱,他挺直腰板,有理有据地说道:“本将军是你的夫君,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
“你他妈是个变态吧,我是个人,又不是你养的狗,凭什么你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承欢的声音由低到高,红着脖子,满嘴唾沫。
“本将军为何这般对你你心知肚明,若非因为你今日在府中与那萧镜之眉来眼去,本将军也不会勃然大怒!”盐君焉地皱眉,一股怒火从两肋窜了上来。
“寒盐君,你少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和萧镜之眉来眼去了,倒是你,你给我说清楚,你和萧薇竹到底是什么关系。”
言语之间,少女随手搬起身侧的粉彩翠竹花鸟花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名贵的花瓶变作碎片。
盐君望着满地碎片,心中一紧,这花瓶乃是他十三岁那年先帝赏赐与他,如今竟被承欢当做垃圾一般摔在地上。
他脸颊之上暴起一道青筋,隐忍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砸的花瓶,是何物?!”
“我管它是什么东西,本姑娘不高兴了,就把你满屋的瓶瓶罐罐都给砸了!”
“胡闹,简直胡闹,不教训教训你,还无法无天了是吧!”盐君的眼中迸出凌厉的目光,冷冷地盯着承欢。
承欢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发麻,她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昔日的温存不复存在。
血液凝结的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流窜,她抽抽噎噎悲痛欲绝地说道:“我受过你了!我早就受够你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都需要承受什么,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我,但你不可以...”
“萧薇竹喜欢你,而我却变成了你们之间的阻碍,是不是你也这么觉得?”她拂袖拭去脸上的泪渍,故作坚强地问道。
盐君低头沉默,见她一哭,心中的怒火仿佛再也燃不起来。
“不喜欢了你可以直接说啊,不想在一起了你也可以直接说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她是公主,身份高贵,我知道。”她哽咽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目露悲怆。
“我是什么,我狗屁不是,所以你不要我要她,我也可以理解!”
“可是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还要装出一副很爱我的样子,装出一副很在乎我的样子,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当了真!”
话到此处,她无力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只有她一人茕茕孑立在这冷漠的世间。
“爸,妈,我要回家,我要离婚...呜呜呜...”二十多年以来,她第一次无助地放声大哭,在这陌生的境遇,在寒盐君的面前。
她不再是居住在燕婷体内的叶承欢,而是一个流浪在异世的孤魂。
这段时间抑在胸口的委屈,如同洪水决坝一般翻涌而至,铺天盖地将她包裹其中。
她痛苦、呐喊,却无人在黑暗之中朝她伸出双手,将她牵至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