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整幅画面又开始塌陷。不!不止是画面,这次是整个虚无空间都在塌陷,就像是我们刚刚进入到晶片世界里的时候一样,空间壁开始大面积的塌缩。还没等我来得及有些反应,塌缩形成的空洞,就像是一个漩涡一样,连同惊叫中的我一起给快速无比地吸了进去……
光影,扭曲,褶皱……我不断在不能称之为“画面”的各种奇异画面中穿梭着,从一个画面钻入另一个画面中,周而复始。茫茫荡荡不知道飞了多久,忽然,所有画面都以我视线中心的一个点为目的地,急速不断地收拢。
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像是在被抽水机持续往外抽取着,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视线中心那个点猛然炸开,一幅完整的画面瞬间展开,慢慢转动着轮廓,一层一层重叠在我的眼前,等我看清楚时,我才知道,眼前现在的画面,就是真实中的世界。我,回来了。
两声溺水时突然冲破水面获救的那种大口呼吸声同时传来,只见黎阳和李藏一起睁开了双眼。和我一样,他们用了一点时间来缓冲,才认识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三个人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一会儿,特别是他们两个,就像是才刚刚,或者说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人一样。我先醒过来,又是主导者,自然要比他们恢复得稍快一些。想了想,我试探性地开口问到:“你们在里面都看到了什么?”
两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再同时看向我,都喘着粗气摇了摇头。只不过他们的神情告诉我,两人都撒了谎。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任何人都不愿意自己的隐私暴露给别人,既然互相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看见了彼此的秘密,那就不如互相都选择沉默。
我没有追问他们,低头往自己手中的晶片看去。只见在我目光对上的同时,晶片上的闪光忽然异于平常的闪了一下。我的脑中轻微的“嗡”了一声,但并不是特别难受,反而有一种共鸣的感觉。
我抬头看向李藏和黎阳,他们都看着我手里的晶片,不自觉地抬手摸着自己的太阳穴。看情形,他们和我的情况一样,应该是都感应到了晶片的共鸣。
我站起身子朝下面的磐石市仔细看了一眼,虽然在晶片的信息空间里呆了很长的时间,但我感觉,现实世界里似乎没过去多久。下面还是和之前一样,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两人也站了起来和我一起看着下面,隔了十几秒,黎阳缓缓地开口问到:“你们最后看到了什么?也是这里的毁灭吗?”
我和李藏对视了一眼,一起看向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黎阳还是紧紧地盯着城市,有些不解地问到。
我知道她在问什么,但我也很想弄明白,这些受城市控制的怪物,为什么在晶片的信息空间里会倒戈相向,反而攻击这座城市。
李藏走上前两步说:“晶片是死的,不会有自主意识。也就是说它单独放出的画面,不会像我们那些记忆一样复杂。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那也许是人为发布的指令信息,在晶片记忆体中的具象化画面。”
我看了看他说:“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晶片里存储了这样一段指令,让这些怪物在某个时候攻击这座城市??”
李藏点点头说到:“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解释。当然,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也是第一次有这样可以用奇妙来形容的经历。这块晶片虽小,所包含的信息世界却好像非常广袤,所以我也仅仅只是提出这么一个猜测,并不能证明它是对的!”
“可是”黎阳插嘴说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这座城市的拥有者怎么会向晶片,也就是向怪物发布攻击自己的命令呢??”
我抬手打断了他们,伸手指着那幢摩天大楼说到:“不用在这里费力思考了,也许到了那里,我们就能知道答案。”
黎阳:“你确定自己能够控制这块晶片,进而控制这些怪物的行动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但晶片已经和我之间产生了类似共鸣的反应,我知道你们也感觉到了。我会尝试用意识向晶片发出一些指令,有没有用,马上就能知道。”
说完,我抬脚就往坡下慢慢地走去,黎阳和李藏也赶紧小心地跟了上来。
只走了十几米远,一阵翅膀振动空气的声音传来,我们三人很快就被五六只体型巨大的变异昆虫给围住了。
我也来不及想太多,集中意识与晶片连接着,同时单纯地在脑子里想着“非攻击对象,停止行动。”
手里的晶片又是一亮,我们的脑子里也同样想起轻微的“嗡嗡”声。按照原来周北的解释,这种晶片并非能改变怪物的意识,而通过固定频率,迫使它们作出与指令相应的条件反射。可眼前这些昆虫却像有思想一样,在我向晶片发出指令之后,它们居然像有些迟疑又有些想不通似的,互相对视了几眼,绕着我们三人转了几圈,这才带着莫名的情绪朝四周慢慢地飞散而去……
我心里一阵窃喜,暗自高兴“阴谋”居然这么轻易的得逞。从神情上看,黎阳和李藏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思。不过我不敢大意,小声地对两人说到:“不要得意,还不知道其它怪物的反应怎么样。咱们走慢一点,你们两保持警惕,保证发生意外的时候有撤离路线。但同时,不要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我不想有额外的混乱干扰到晶片的工作。”
两人点了点头,我们一起朝着百米外怪物开始密集的地方走去……
随着密集点的接近,围在我们周围的怪物变得越来越多。大都和刚才的昆虫一样,那些变异野兽和丧尸围在我们身边不停呜咽着,露出十分不解的表情。其中有一只巨型犬还上前来对着我的裤脚嗅了嗅,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息,焦躁地转过头去,猛地扑倒一只身边的丧尸啃食起来。
人形怪物每一只都怒视着我们,手掌不断地捏成拳头,又慢慢地放开。这些东西比起野兽来有一定的意识,几次似乎都想对我们动手,好在迫于来自晶片压力,它们又都忍住,低吼着,互相之间喷着愤怒的鼻息,转过身子去了。
我们很快就真正的进入到城市里,这里的视野被周边的各种高大建筑给挡住,反倒没有我们在坡头时那么清晰了。市中心的摩天大楼还可以看到,不过也只是顶尖的那一部分,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我们绕到摩天大楼的距离,至少还有两公里左右……
我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身处在数万怪物的包围之中,任谁都不敢稍有松懈。我和李藏还好,我相信一旦发生什么情况,虽然做不到完全消灭这些怪物,但凭我们两个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黎阳,她的战衣一路上都在持续消耗着能源,还能撑多久,连她自己都没有一个准确的估量。如果怪物突然发难,而她的战衣能量又在很快之间消耗殆尽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就算拼了命,还是否能够活着把她带出去……
怪物太多了……
前方一只“明王”和两只缝合的巨型人形怪不知道为什么扭打在一起,动静很大,地面感觉像是在地震一样。周围的怪物全都血气澎湃的吼叫起来,像是在给那几个打架的怪物助威。就连那些小一点的变异野兽,也不断擦着我们身边往打架的中心靠拢过去。
我们几次险些被撞倒,又不敢有什么幅度太大的动作,更不敢出声说话。“明王”它们越打越厉害,无数的怪物像潮水一样涌来。我只得仓促比了手势,让黎阳和李藏,跟着小心地蹲了下去。
四周全是震撼人心的咆哮,还有各种激烈碰撞和爆炸的声音。我们三个心里紧绷到了极限,连呼吸都忍不住变得非常急促起来。黎阳指了指我手中的晶片,示意我看看能否做点什么。我明白她的意思,是想看看我能否通过晶片的命令,让那些怪物停止争斗。我尝试了一下,只得对她摇了摇头。
混乱持续了好几分钟,周围的动静总算慢慢小了下来,我小心地站起身远远看去,只见打斗已经有了结果:“明王”掉了一只左臂,那两只缝合怪物被撕碎了一只,另一只左边身子不见了一半,正低嚎着走回到怪物群里。
我又在极目往远处看了看,好在只是局部的混乱,大部分怪物依旧呆在自己的位置上。这时,前方密集的怪物群中间被挤出了一条缝隙。我分别向李藏和黎阳看了一眼,轻轻指了指那条缝隙,挥动手臂,三人一起小心地走过去,钻进缝隙,继续朝着摩天大楼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