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生不明白师傅的意思,他急忙问道,“师傅,荷夜这个丫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太医便解释,“她既然能够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才人,就是希望将来才人能为李尘襄生下怪胎,这样一来,她便可以落得跟悠儿一样的下场。”
“可是,悠儿姑娘是把所有都希望寄托在龙胎上,她得知胎儿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便万念俱灰,再加上前途渺茫,她便上吊自杀了,可现在的才人不同于以往的魏小姐,即便她无法靠着龙胎保全自己,也不见得她会因心脆弱而自杀,荷夜凭何有把握?”谷生皱眉深思,他实在是看不透人心。
“谷生,你想想,换成是正常的宫女,她会怎么做?”李太医突然问道。
“正常的宫女?若是那个宫女存有嫉妒之心,必然不会打龙胎的主意,因为这可是死罪,她不会这么笨给自己来一脚的,毕竟一旦主子的龙胎异常,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身边的宫女,只要有点小聪明的人,就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谷生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没错,那你觉得这宫女会怎么做?”李太医又在考验谷生了。
“凭我在宫里多年的经验看来,那个人必然会借刀杀人,并且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是荷夜此举的确不同于正常人!”
“你说得对!不过,除了借刀杀人之外,还可以用另一种方法......”此刻李太医的眼睛显得格外有神。
“那究竟是什么,师傅?”谷生好奇不已。
“也有可能她会制造意外,把人祸归结为天意!”
“天意?师傅,您的意思是,荷夜此举既不是天意,也并非人祸,而在于造物者本人?她是有意让才人生下怪胎的对吗?”
李太医又喝了一口凉开水对着他说,“没错。谷生,你要知道,一个人每一个举动背后都有她的目的和需要获得的利益。谷生,你再猜猜看,荷夜此女子的目的是什么?”
“师傅,咱们不应该讨论医术吗?怎么倒是论起人心来了?”谷生憨憨地嘀咕了一番,实在是无法理解师傅的意思。
“你严肃一点,在宫里无论是谁,都必须学会识别人心,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咱们入宫,不光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也是为了家人平安,若是得到了前途和金银财宝却无法保全家人的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其实在宫里的每一个人,谁不是提着脑袋上朝?谁不是提心吊胆地度过每一天的?你看看停尸间里最近进进出出的,恐怕又是哪些不识人心者得罪了某些人......”
谷生顿时点点头,他觉得师傅所言甚是,不过满脸堪忧。
“师傅,若是魏小姐生下怪胎,那么这对谁都没有好处,只怕当今圣上都要被人诟病,这样江山地位就会动摇,除非他也学先帝李鸿,对任何人都保密,或者杀了知道此事的人......”
等到谷生说完,他竟然想到了,“我知道了!师傅,原来是这样!”
“你说说看......”李太医突然认真地听了起来。
“原来荷夜这小姑娘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在谋划自己的未来了,悠儿生怪胎这件事情,除了陪在悠儿房间里的产婆、宫女以及先帝李鸿,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荷夜了,她是想把这件事情秘密压下来......师傅,徒儿听说当时有一个宫女并没有死。”
“琦真......”李太医顺带补充说道。
“没错,就是琦真!可是她目前会在哪儿呢?”谷生又问起来。
“荷夜是一个报复心极重的女子,我猜想琦真一定是被她私藏起来了,她是想找个时机,好让琦真说出关于悠儿生怪胎的事儿......”李太医又捋了捋胡子。
“这么说来,荷夜是想毁了李氏的江山......”谷生顿时整个人软下来,仔细一想,他觉得这事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毁了江山倒是其次,她是想自己上位!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女子有很强烈的争位之心吗?她是想夺得皇上的恩宠,可是姿色不佳,于是她便心生不满,想要取代男权社会!”李太医的话虽然有点不可置信,可事实的确如此。
“不行!李氏江山怎可交到一个心肠如此歹毒的女子手里?这样国家岂不乱套?!”谷生此刻犹如一个正义之士,正在极力抨击这种现象。
“岂止是荷夜一人有此思想,还有皇后娘娘!”李太医虽说讲话状态很淡然,不过他似乎知道很多秘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行“诊断”出来的。
“皇后?”谷生又觉得不可思议。
“没错。秦斯近日去军营选拔精兵,我不清楚他的意思。可是他女儿皇后也绝不容小觑,此人不善妒,为人宽厚大度,还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根本是一种大将之风。她一心想把后宫之权攒在自己的手心里,可是太后还手握另一半权力,所以皇后不得收敛光芒。”
“师傅,皇后娘娘多年不孕,您说此事是不是太后有意为之?”谷生突然问道。
“谷生,那是明摆的事实,太后一心想要自己的孙儿,可惜她一门心思让皇上宠幸才人,似乎才人才能够生下皇子,称了她的心愿。可是,太后就是不希望秦云曦生下皇子,就是害怕她凭借母家的势力一手遮天。所以秦云曦的内心与荷夜是一样的,她们眼瞅着自己无法靠生育子嗣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只能动这个心思......”
“这岂有此理,哪有女子当一国之主的理儿?这岂非胡闹?!”谷生愤怒不已。
“哎,所以一个国家都呈现了病态,岂能希望女子再度遵循三从四德?我甚至一度认为,一千多年以后,这个社会将是男女平等的,甚至女子都可以有权做主,甚至男权主义全然消逝!”李太医就如同一位智者探见了不远的未来。
“师傅,这可能吗?”谷生对师傅李太医这一观点表达了深度的怀疑。
“世间之事皆有可能,顺应时代潮流发展罢了......”说完,他又起身叹了口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师傅,您真的希望魏小姐将来生下李尘襄的怪孩儿吗?您若是知道却不救,这会不会太过于残忍了?要知道一个女子一旦生下怪异的龙种,那她的未来就毫无指望了,她是五皇子最心爱的姑娘,他知道后也不会原谅你的......”谷生露出了满脸的忧愁。
“谷生,我一生救人,不管轻重,也不管那个人的身份如何,我都会全力去拯救。可是若牺牲一个人能够救下这片江山,把皇宫里的毒瘤祛除干净,那么为师是不会后悔的,以小换大,这是完全值得的,你明白吗?!”李太医语重心长地对谷生说道。
整个御医所全部都充斥着抑郁的氛围,冷心......
看来师傅胸怀国家,真是一个绝对的忠臣......
灵芸宫。
荷夜轻巧地坐在才人的床边,她伸出手指抚摸着才人的枕头,露着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你以为这仅仅能导致你生下怪胎吗?我告诉你,这还会导致你神经错乱,你都已经知道自己是魏小姐了,我还会放手不管吗?”
正当她笑得起劲,外头突然想起了太监传报的声音。
“皇上驾到——”
荷夜突然收起了笑容,她立马整了整自己的妆容以迎接皇上。
“水灵,水灵!你没事儿了吧?”皇上正疾步走过来,当他看见了荷夜,便急忙问道,“荷夜,才人怎样了?陈太医过来瞧过吗?”
“皇上放心,刚才李太医过来瞧过,才人并无大碍,只是皇上您正好好地看着戏,怎么就这么跑过来了?”荷夜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都怪丝埕,朕刚一此封她为妃,水灵就在她面前昏倒,看我不去好好问个清楚!”
虽说李尘襄为人狠辣,不过对水灵还真是真心一片,荷夜虽然内心不痛快,不过她还是笑着安慰皇上,“皇上莫生气,说不定德妃娘娘并不是有意的,只不过是才人忧思过度......”
“忧思过度?是不是筝儿的事情?”皇上立马问道。
“是啊,皇上,您还不知道吗?太后根本不打算放过筝儿,这些天也苦了主子,她成天往太后那边跑,有时一跪就好几个时辰,她还真是执着......”
荷夜转着眼珠子:好你个水灵,既然这么希望我远离皇上,我就偏偏给他留下好印象。让皇上好好临幸你,再生下他的“孩子”,在此期间,皇上或许还会觉得我在为他心爱的女人着想,他一定会喜欢我的,哈哈哈哈......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皇上一听,便立马跑到水灵的床边,他紧握住她的手,“水灵,水灵,你赶紧醒醒!”
荷夜也走了过来,可是等到她靠近,水灵竟然立马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还起身狠狠地推了她。
荷夜便重重地摔倒在地,这时候水灵终于完全醒了,浑身还冒着冷汗。
“皇上,您怎么来了?”她似乎又露出了大大咧咧的样子。
只是荷夜依旧没有起来,似乎很留恋这冰冷的地面,皇上根本没有理会荷夜,只是一个劲儿地命其他宫女伺候才人。
“才人,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奴婢荷夜这就给您做碗米粥......”荷夜整了整衣服,便连忙去厨房。
“等等!”
皇上一下子叫住了她,“荷夜,最近与主子相处可好?”
“......这,皇上,当然不错了,我们已经成为了好姐妹,昔日的仇怨已经一笔勾销了。奴婢知道才人性格刚烈,所以做事格外小心,只要才人身子恢复,她怎样对我都成......”
“难道你就不恨我把你从皇上身边支走吗?现在皇上就在你面前,这难得的机会你竟然要走,你给我待着!”
水灵似乎十分不满荷夜,李尘襄也看出来了,为了心爱的女人,便说道,“荷夜也算尽心尽力了,你也不用这么苛刻吧?朕是不会看上她的......”
一听到皇上嘴里所讲出的这番话,荷夜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水灵又明目张胆地瞟了荷夜一眼,继而又把皇上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开,“皇上您要看上谁那是您的自由,臣妾无权干涉!”
“你难道是在嫉妒?”皇上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水灵一听,便立马冷哼了一声:哼,李尘襄,你杀我全家,我恨你都来不及,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我是魏雨妍,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魏雨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