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闻言道:“这个李恪倒是有点意思,你去告知他,三日后,在宣武县内我来见他。”
闽冉躬身称是,有些犹豫的欲言又止。
李元道:“怎么了?有话就说。”
闽冉道:“师父,这个李恪身为刘猛的左部帅,不但英勇善战,而且心机深沉,徒儿他要见你其中有诈。”
李元道:“你能如此想,说明你进步不少,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什么,这个李恪是崔晃的人,既然崔晃向我举荐他,想必可信,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所以也得提防着,至于怎么行事?你自行决断吧。”
闽冉道:“还请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负师父所托。”说着便转身急速的离去了。
......
一日之后,李元与仇阴联袂到了宣武县,至于杨胖子因为要留在军中料理军伍,所以并未前来。
李元和仇阴皆是身穿便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宣武县县衙花厅之中。
就在此时,县衙冬暖阁中传来一声轻咦之声,不一时,一道身高丈许的魁梧大汉出现在了李元和仇阴面前。正是文鸯。
文鸯从李元和仇阴身上分明感受不出任何武道气息,但二人却给自己极为危险的感觉,李元给其的感觉是既危险又有些压迫之意,而仇阴给其的感觉是高深莫测之中蕴含着无尽的寒意。
文鸯心头震惊,但却面不改色的道:“两位高人造访,未请教?”
李元道:“在下李元,不请自来,还望文兄见谅。”
文鸯闻言,先是一惊,下一刻便双手抱拳道:“李将军和这位高人远道而来,文某没有出门远迎,还请二位海涵。”
仇阴将头转向一边,没有再看文鸯。
文鸯的言语不卑不亢,既不失礼,反而有些责备李元和仇阴之意,可见其有着自己的傲气。
李元道:“在下这次来,只是私下拜访而已,至于‘将军’这个称呼还是免了吧,不瞒你说,听闻你在军中乃是万人敌,在下也是好武之辈,特意前来讨教一二的。”
文鸯见李元这般直白的道出来意,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觉得李元很对自己胃口,便道:“李兄之意说是要和在下比试一二,实则是要将在下收服吧?”
李元不置可否的点了点道:“可以这么说。”
“好,李兄快人快语,择日不如撞日,文某也想动动筋骨。”文鸯大吼一声道,“只是李兄是要和文某单对单呢?还是以二对一。”
李元还未答话,仇阴便笑道:“你虽然天生神力,好比霸王再世、云长重生,但是收拾你也不用我出手的,李元一人足矣。”
宣武县衙后院很是宽敞,数十丈方圆,原本是一处花园,被文鸯改造成一处校场,专门用来习武。
此时在校场之上,站着数人,一边是李元和仇阴,另一边是文鸯和另外四名校尉。
文鸯此时已经卸去战甲,身穿褐色劲装,肌肉遒劲,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李元一身青衣,身形修长,虽然比之文鸯矮上半头,却也犹如一柄利剑,让人见了睁不开眼。
文鸯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请。”
李元也是上前,抱拳还礼道:“请。”
二人话音未落,皆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射向对方。
砰砰砰,数声巨响震得四名校尉耳膜刺痛,叫场上沙尘滚滚,一青一褐两道声音在烟尘之中辗转腾挪。
随着一声轰的巨响,两道身影各自闪出了尘沙之中。只见李元双手负于身后,一脸平静的看着文鸯。
而文鸯却是面颊通红,胸膛起伏不定。
今日对战,李元想掂量一下文鸯的天生神力究竟有几分神异,所以并未动用内力,只是凭借肉身之力来和文鸯硬悍,虽然面无异色,心中对于文鸯的神力之大,也是暗暗惊诧,惊诧于文鸯的天赋异禀。
而对面的文鸯心中更是大惊,自己转战南北十余年,战场上从未遇到敌手,至于对于江湖中的武林豪客也是见过许多,从未碰上李元这般以肉身之力能隐隐压过自己一头的人。
文鸯身后的四名校尉见了刚才的比试,看向李元的目光皆是充满着好奇,但更多是敬畏。
李元道:“文兄,要不要继续比下去?”
文鸯哈哈笑道:“刚才只不过热身而已,还未尽兴,怎能这般草草了事。李兄,接招吧。”
文鸯说完,身躯一阵,一股煞气充溢而出,遍布全身,夹裹着无尽的威势向李元冲了过去。
李元见文鸯满身煞气,心中更是高看了文鸯几分,只有在战场上历经无尽厮杀之人才会带有这种煞气,在战场之上,这种煞气有着加成战力的妙用,与其对战之人一经感受到这种煞气,便会不自觉有些退缩之意,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心有惧意,自然会不战而退。
文鸯的眼中此时尽是嗜血之意,让人见了不寒而栗,犹如一只野兽冲向了李元。李元不退反进,向前迈出一步,双手出拳,迎向文鸯两只钵盂般的拳头。一股不弱于文鸯的煞气席卷而出,在校场之内卷起一阵怪风。
文鸯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只是此时四拳相击,已不可有丝毫转还的余地。
砰的一声惊天巨响,只见文鸯丈许高的身躯犹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去,腾腾的砸在校场之上。
四名校尉见了,皆是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四人眼疾手快,冲向文鸯,想将文鸯扶起。
文鸯却腾地一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向李元,躬身行礼道:“谢过李将军手下留情,要不是李将军刚才收去七份力道,想必在下会在床榻之上躺上几个月的。”
李元伸手扶着文鸯的双臂,诚恳的道:“文兄,我等为国守边,正是需要相互扶持的时候,在下怎么可能出手上了文兄呢?以后这秦凉之地,还要指望文兄力挽狂澜,将那胡虏杀个片甲不留呢。”
文鸯见李元言辞恳切,心中略有暖意流过,道:“末将先前有怠慢之处,还望李将军见谅。”
李元道:“在战场之上,在下是你上官,但在私下里,还望文兄与在下成为知交好友。”
文鸯哈哈笑道:“好好好,今日实在是痛快非常,在下已经命人备下了酒席,还请李兄和这位姑娘赏光。”
仇阴闻言苦笑不得,这还是第一次听人喊自己“姑娘。”便笑道:“既然你这般识趣,本姑娘就叨扰了。”
哈哈哈,校场之上传来畅快的大笑之声。
四名校尉见了这般结局,都是心有喜意,既欢喜文鸯身体无恙,更欢喜欢喜自己等人终于投得明主。
......
酒过三巡之后,李元和文鸯二人独处在县衙暖阁之中,李元此时没有丝毫的酒意,沉声问道:“文兄,对于秦凉局势,你有何高见?”
文鸯沉吟片刻道:“现在秦凉之地,安定、高平、北地、金城皆落入突发树机能和刘猛之手,在下与何贞、马循等人几位将军与胡人进行了大大小小不下数十场大战,并未分出胜负,其中关键就是刘猛和秃发树机能互为犄角,彼此呼应,而且胡人骑兵皆是机动灵活,比之我军战斗力要强上很多。所以,要想收服失地,必须在战略上和战术上都要有所突破才行。”
李元点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文鸯接着道:“战略上就是要分化刘猛和秃发树机能,只要将这两股势力隔离开来,各个击破,就容易了很多。至于战术上,李大人从中原带来的那些扁箱车正是对付骑兵的绝好装备。”
李元有些惊讶的道:“你知道扁箱车?”
文鸯道:“只是听闻过,具体是怎么样的还不得而知,在下真想见识一番。”
李元笑了笑,将话题重新转到如何分化刘猛和秃发树机能两股势力上来,道:“如果我能将刘猛的匈奴军这潭水搅浑,让其无暇分身他顾,文兄可有信心一举击败秃发树机能?”
文鸯闻言,眼中冒光,搓着双手道:“在下知道李兄不是妄言之辈,如果真如李兄所言,刘猛不能和秃发树机能合兵一处的话,在下有信心将秃发树机能杀得丢盔卸甲。”
“好,有了文兄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李元大笑道。
......
宣武县县城之中,一处客栈之中,天子一号房中此时住着一名贵客,房门外还有两个护卫守候,看其装扮,很似中原人士,不过客栈掌柜的很精明,一眼就能分辨出两名护卫是胡人。
不过掌柜的不想节外生枝,没有戳穿,佯装不知。
此时,在天子第一号房中,一名员外打扮之人端坐在床榻之上,露沉思之色,从衣着看,像一名员外,但是从其面向上看,满脸阴鸷,乃是凶厉之人。如果此时李元在此的话,定会识得此人,此人正是当年被李元赶出金堂县的薛霸。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之声。
薛霸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走进一名中年男子,正是薛霸长子薛泰,多年不见,这薛泰的面容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多出几分沉稳。
薛泰关好门,走到薛霸身前道:“父亲,消息是准确的,在凉州打败吉可罗、热囧之人正是李元,而且就在前日,这个李元已经被皇上封为武威太守了。”
薛霸一听,满脸都是嫉恨之色,狠狠的道:“正是冤家路窄,数年不见,这个李元已经成了气候。”
薛泰冷笑道:“即使他李元成了气候,我们薛家也不会怕了他,我们薛家已经不是当年被其打压的薛家了。”
薛霸道:“当年我们无奈迁出益州,前往羌人腹地,启动祖辈们苦心经营的势力,现在虽然控制了羌人大部分部落,但是还没有到重新出世的时候,所以还要小心一二的。”
薛泰道:“这里还有一个消息,需要父亲斟酌。”
薛霸道:“怎么说?”
薛泰道:“据可靠消息,这个李元已经来到宣武县,现在正在宣武县衙,而且是轻衣简从,像是要秘密的做什么事情?”
薛霸道:“哦,有点意思,盯紧了,看看有没有可利用的时机,将其抓住。”
薛泰道:“好,族中此次随行而来的四位高手此时正逗留在城外,我再就传信,让他们盯紧这个李元,只要这李元一落单,就要他好看。”
薛霸嗯了一声道:“量力而行吧,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接触刘猛,刘猛虽然与秃发树机能皆为盟友,但好像在二人的合作中居于次席。所以我们必须说动他与我们羌人结盟。”
薛泰道:“刘猛也算是一代枭雄,怎么可能安心屈居人下?我有十层把握说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