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鉴和胡奋闻言大惊失色,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李元,整个花厅之中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寂静之后,石鉴倒吸一口凉气,冲到了李元面前,双手握着李元的手道:“李将军,立下这等不世之功,石某等这般怠慢,实在是罪该万死,石某这厢给李将军赔礼了。”说完招呼着胡奋二人齐齐向李元行了一礼。
胡奋也正好借此下台。
李元微微一笑的道:“二位大人,不必这般的,在下也是顺势而为而已,携天子之威,一年来立下这等寸剑之功,实在是不足挂齿的。”
李元这般虚与委蛇的话语,顿时间将整个花厅中的尴尬氛围化为无形。
石鉴道:“李将军此言真是羞煞我等啊,我等在秦凉之地数年,也没有立下过此等奇功,以三千壮士灭敌两万,还斩杀了那不可一世的吉可罗,这等奇功,放在哪一朝哪一代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啊,来来来,李将军一路风尘仆仆,就让在下好好招待一番。”
石鉴一边牵着李元的手,让其落座,一边招呼胡奋道:“速速派人到城外,装上酒肉,好好的犒劳一番甲士们。”
胡奋领命而去。
此时大厅之中的梁展勉强的直起身子,跪倒在李元身前道:“在下罪该万死,还请李将军责罚。”
李元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你也是按照正常逻辑来推算的,倒也怪不得你了。”
一旁的石鉴闻言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掩饰心中的尴尬,适时,一众侍女迤逦进了花厅,布上了水酒后,便匆匆离去。
石鉴摆了摆手对着梁展道:“你也退下去吧,此次险些犯下打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吧,你这就前往李将军军中,做个马前卒吧,一切都要听从李将军的调遣。”
李元心中冷笑,何尝不知道这石鉴是对自己不放心,在自己身边按下一个棋子,好随时向石鉴汇报自己的动向。心中虽然这般想,却出人意料的没有阻止,还向石鉴道了声谢。
梁展心领神会,急匆匆离去了。
石鉴坐在主位,李元坐在其右首,二人分宾主落座。石鉴一脸笑意的道:“李将军立下此等奇功,实在我大晋国之大幸,石某这就向朝廷上书,原原本本的将李将军的功劳报给陛下。”
李元双手抱拳道:“那就有劳石大人了。”
石鉴眉头一皱道:“只是这其中关窍,石某还不得而知,以三千败两万,肯定有奇谋,石某愿闻其详,也好向陛下禀明李将军的英明神武啊。”
李元道 :“一切都是运气使然吧,吉可罗与热囧分兵来阻击在下,犯了轻敌的兵家大忌,所以在下顺势二位,个个击破而已,至于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李元何等样人,打了个哈哈,便应付过去。
石鉴见李元这般说道,也不好再追问,只是问道:“李将军,接下来作何打算?”
李元道:“在下还没有想好,对于秦凉之地的情势还不甚了了,一切还望石大人指点迷津啊。”
石鉴听得此言,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沉吟片刻,手缕颔下长须道:“秦凉之地,金城、北地、高平尽皆失守,虽然此次李将军重创了秃发树机能,还斩杀了其帐下大将,但是对于整个秦凉战局来说没有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只是打击了其疯狂扩张的态势而已。所以为今之计,是要夺取这三座城池,收复失地,将秃发树机能和刘猛赶出河西,这才算是最终的胜利啊。”
李元道:“此时的武威郡形势也不容乐观啊,武威七县,其中三县已被刘猛所占,所以在下以为当务之急是稳住武威,将武威郡打造成我们反攻的大本营才是啊。”
石鉴点头道:“李将军此言正是石某之所想,奈何现在手上无兵可用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石某斗胆建议这武威郡就由李将军来镇守,石某衰人前往秦州,巩固西线防御。”
李元眉头一皱,暗自思量石鉴的话语。
石鉴接着道:“秃发树机能和刘猛在北凉这边取得了不小的成功,而西线羯氐羌三族见了,也是跃跃欲试,只是现在还没有发动而已,一旦三族聚集在一起,到时候自西线攻击,我等必须首尾相顾,必然会陷入大大的被动啊。”
李元道:“刘猛和秃发树机能二人手下空弦之士不下二十万,让在下三千人马独自面对,似乎有些不妥吧?”
李元直接点破石鉴的言中之意,石鉴也是老脸一红,叹了口气道:“那李将军的意思是?”
李元道:“镇守武威郡倒不是不可以,不过在下需要向石大人借兵才行,不然的话,在下只能率领手下人马游击而出,四处寻找战机而已。”
石鉴道:“不知李将军要向石某借多少人马?”
李元道:“先不说夺回三县的控制权,单说镇守武威七县也需要五万人马。”
石鉴断然拒绝道:“五万人马是万万不行的,石某最多借三万。”
李元道:“三万就三万,不过在下需要借石大人手下一人。”
石鉴眉头一皱道:“不知李将军要借的是何人?”
李元道:“文鸯。”
石鉴闻言,微微一惊,这个文鸯虽然英勇善战,但却是一个典型的刺头,不停自己号令,在前线自专那是常有之事,早就想踢出去,此时李元向自己要人,正中下怀,所以道了一声:“好。”
见李元颔首,石鉴接着道:“只是这文鸯现在的品级与李将军相当,石某怕李将军不能折服此人啊。”
李元道:“这又如何,石大人不是准备要向陛下为在下轻功么,相信陛下会有恩旨的。”
石鉴心中冷笑,面上诚恳的点了点头道:“好,石某这就去为李将军拟请功奏折,并建议李将军当这个武威太守,让文鸯受李将军节制。”
李元闻言笑道:“在下先行谢过石大人了。”
......
京城洛阳,太极殿偏殿之中,武帝司马炎看完手中石鉴的战报,大笑道:“好个李元,居然立下这等奇功,不愧为朕之福将,这个石鉴也是不错,策应之战也是出其不意。”
武帝面前坐着贾充,贾充早已从石鉴的密信中得知李元在前线立下战功,心中早有准备,今日见武帝这般高兴,便附和道:“李元此战,西北之地犹如久旱逢甘霖,对于我晋国是大大的好事啊,李元当居首功,不过石鉴和胡奋二人居中调度,策应及时,也要记上一功。”
司马炎道:“那是当然,只是朕该当如何赏赐他们呢?这个石鉴建议李元任武威太守,朕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在石鉴给贾充的密信之中,早已透露出让贾充凑成此事的用意,只要李元结下武威郡这个烫手山芋,石鉴和胡奋就能抽身走人,保全势力。
“陛下,西北战事至今,从未有这般战果,此时不赏,怕不能激励前线甲士啊。再说,这个李元如果受封武威太守,定对陛下的不计前嫌感恩戴德,势必会立下更大的功劳。”贾充虽然洞悉司马炎顾忌李元先前在民间的留言,但不好挑明来说,只有从激励前线甲士的角度着手劝诫道。
司马炎见贾充也这般说,便极为不情愿的打消了心中的不愿意让李元坐大的想法,缓缓道:“既如此,就着令李元任武威太守,受石鉴节制。”
贾充道:“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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