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不会忘记这些远道而来的,在一场残酷的战争中与法国共命运的勇士,他们以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捍卫了法国的领土、理念,和自由。”
——法国前总统:雅克·勒内·希拉克
民国三年。公元1914年。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山东。武家镇。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一阵饱含着童稚的读书声,从武氏宗祠里琅琅传出。
这武氏宗祠是武家镇镇长武善铭家的族祠。武家是镇上的大户,祠堂的规模也就显得格外宏大。除了用来供奉、祭祀祖先之外,这里还专门设有学堂供族人子弟读书学习。
一间挂着“养正堂”匾额的堂屋里,三四十名幼童,正像模像样地坐在各自的书桌前,人手一本《三字经》,摇头晃脑地读颂着。一名浓眉大眼的年轻教书先生,在众幼童的读书声中缓缓踱着步子,似乎对这些孩子的表现很是满意。
就在这时,从屋外的月亮门里跑进一个人。他一边跑,一边朝屋里喊:“哥,哥……”
教书先生闻声止住脚步,转身朝外望去。
跑来的人已到了窗外,声音里带着几许兴奋:“哥,赶紧下课吧——孝仁回来了。”听到叫喊声,幼童们忍不住断断续续停止了读颂。
“不要停。”教书先生平静地对幼童们说了一句,读书声再次抑扬顿挫,井然有序地响起。
教书先生走出屋外,把来人拉到稍远一些的地方,略带责怪地说:“梅荪,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上课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事,别来打扰我。”
来人叫武梅荪,天生一张娃娃脸,让人一看就特别想笑。教书先生是他的哥哥武兰荪,做起事来严谨求实,一丝不苟。乍看之下,兄弟二人截然就是两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点儿都不像。
武梅荪对哥哥的责怪并不在意,反而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孝仁从省城回来,这事还不特别?”
武兰荪故意轻哼一声:“他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
“这关系可大了。”武梅荪收起笑,一本正经地说,“他在省城参观了好几所新式学校,还买了新教材。听说……他还要仿照省城的样子,办咱武家自己的新学校。”
武兰荪一愣:“办新学校?那咱现在的学堂怎么办?”
武梅荪一摊手:“那就得问他了。我只知道这么多。”
武兰荪问:“他人在哪儿?”
武梅荪说:“百福楼。他说了,正好借着中秋节,好好款待款待咱们兄弟。”
武兰荪重重哼了一声:“这个武孝仁,去了省城没几天,到跟咱们摆起阔气了。”
“管他呢?有白吃的酒菜不去白不去。”武梅荪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起哥哥往外走。
“都这么大的人了,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武兰荪嗔怪地看了一眼弟弟,然后朝幼童们读书的堂屋努了努嘴。
武梅荪会意,走到窗前朝屋里嚷嚷道:“别念了,都别念了,今天的课就到这儿。都回家去吧。”
孩子们止住了声,面面相觑,依旧坐在那不动。
“还愣着做什么?”武梅荪见幼童们整齐划一的表现,有点不耐烦了,像撵苍蝇似的挥着手,“都走,都走,给我快着点儿,别磨磨蹭蹭的。”
一个留着“茶壶盖”式头发的小男孩面带疑惑地问:“为啥不上课了?”
武梅荪说:“今天你们先生有事,提前下课。”
小男孩想了想,摇头说:“先生让走,我们才走。”
“对,我们只听先生的。”其余幼童也纷纷答腔。
“真是朽木不可雕。”武梅荪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朝武兰荪喊道,“武大先生,还是你自己来吧。你这些宝贝学生——只听你的。”
武兰荪见兄弟一副受挫之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