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小姐让我明日到了李府之后就与她一起,免得我不认得人,会出了岔子。”宿嫣知道宿浩然现在心里的疙瘩,但这两人到底是表兄妹,总不能一直这样躲着,早日互相放下,这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那也好,她这人是很细心的,你跟着她在一起,总不会惹事。”宿浩然的目光漫不经心的从书架上的一排书籍之上扫过,最后又寻到了一本书给了宿嫣。
“她是细心,还心善,知道我因前头那是被宿家主责罚了一个月的月钱,这次就特地跑来把月钱补给我了,还说是谢谢我,倒是弄得我心有愧疚了。”宿嫣将手中的书籍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你就收下就是了,有些事她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让她知道了,这样她也能好受一些,倒是你,你愧疚什么?当初那主意还不是你出的?”宿浩然没好气的与她翻了一个白眼。
“当初我是不知道宿小姐是这样的人,要是知道了,劝着你娶了她还来不及,哪里会出那样的主意。”宿嫣想想就觉得后悔,当初自己要不是为了博得宿浩然对自己的信任出了那样的主意,现在怎会对着宿美琪的时候就会心虚。
“当初不还是你说这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来着,怎么现在就被她五十两银子收买了?”宿浩然嗤笑一声,转身进了宫,不再理会宿嫣。
宿嫣却是起了身,随在他的身后边走边说了起来:“是啊,感情的事勉强不得,要是能勉强,那也就不是真情实意了。”
“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看你小小年纪,思慕沈客,倒是悟出了不少道理。”宿浩然突然的停住了脚步转身,一时只顾着感悟的宿嫣一时没收住步子,差点就与他撞了一个满怀。
“是了是了,经历得多,明白得自然就多,没有涉身过情爱的人,是不会明白这些的。”宿嫣不屑的皱了皱鼻头,昂首阔步的避过了宿浩然进了屋。
“经历得多,就你这般的年纪,又能经历多少,不过是偷偷思慕而不得,怎么就说得跟死去活来过一般一样,你这人,就是爱扯这样的大话。”宿浩然避重就轻,打趣了宿嫣起来。
“我…………”宿嫣如鲠在喉,掩口无言,只得长叹一声:“哎…………反正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明白的,多少人向往爱情,爱情的美好滋味不是你能体会得到的。”
“多少人是盲婚哑嫁,不一样和谐美满过了一生,倒是有多少人追求他们向往的爱情而赴汤蹈火身败名裂,这些也不是你能知道的。”宿浩然满不服气的冷呵了一声,绕着宿嫣走了一圈说道了起来。“情情爱爱,是女子才会思量的东西,我们大丈夫,可没那样的功夫。”
当真是没有那样的功夫?还是根本就是情不投意不合?宿嫣低下了头,没了声音。
“咦,这就被戳到痛处了?”宿浩然还试图挽回气氛,可任他百般调侃打趣,宿嫣也是拉耸着脑袋,不发出半点声音。
最后,宿浩然也没了兴趣,回了屋就躺在软榻上歇了了起来。
宿嫣浑浑噩噩过了一天,翌日大早,宿生就敲响了她的屋门,催促着她早些起床,今日是李二小姐出嫁的大好日子,李二小姐是李府的长女,身份与那些庶女自然是不同的,此番她嫁的夫家有事百年的公爵勋贵之家,这婚事的隆重自然也不在话下。
中午的时候花轿就必须抬去安国候府拜堂,所以要去李府恭贺就必须要赶个大早,宿浩然一向早起,今日也不例外,李府到时候会有宴席,不过到时候人多也估计会有些晚,所以宿浩然让宿嫣先喝了一碗热粥垫肚子,宿真今日也是要去的,他是一家之主,这贺礼自然是要他去备下的,在宿浩然与宿嫣准备妥当到了大堂的时候,就看到了大堂上那两只大红箱子,管家手里还有一张礼单,上面写着这两箱子里的器物,一箱子是足有五千两的银锭,一箱子则是一尊沉香木雕刻而成足有一米高的观音佛像。
两只箱子由四个身材魁梧的家丁抬着上了前头,宿真与宿浩然则是乘轿在后头,宿浩然虽让宿嫣乘轿,但宿嫣顾虑到自己的身份,还是推脱了选择步行,虽说自己有沈客那里的背景,可她现在说穿了天也只是宿府的食客,不能僭越。
李府嫁女,这消息早就在洛阳传了开来,大早的就有很多贫民候在府们外只等着府们一开就蜂拥上前去讨个喜庆红包,或者有乞丐早早的就守在到时候花轿必经的路上,等着到时候抢一些铜钱,这样是来图便宜的人李府当然是不待见的,为了不让这些人影响到李府的宾客临门,李夫人也只能让管家拿了些碎银子按着规矩在门前洒了三遍,百姓疯抢一通,在管家宣告在没有了之后也只能意犹未尽的带着自己抢到的碎银子离去,李府到底不是别的地方,他们也是不敢去招惹的。
这些人都散去了后,李府的第一位宾客就来了,李家主早已等在了大门处,看到来人,立马将其迎了进去,而来人送的贺礼,则是在账房先生记录之后送进了库房,有些人是携带着女眷来的,这些女眷在进了府们口,就会由李夫人派人领着去了她专门收拾出来接待女宾的屋子里头,至于新娘断然是见不到的,一大早,李二小姐李倩就在几位老妈子的服侍下梳洗梳妆换上了喜服带上了盖头,其他人都是不能去到她跟前的。
宿嫣是随着宿真宿浩然一同来的,听着宿家的名头而宿嫣又是姓宿,众人就免不得好奇,因为就她们所知,宿家没有这样年纪的小姐,可因这段时日宿家与颜家之间的纠纷,一众女宾对宿家人也是特意避着,倒是没人上前来询问宿嫣的身份,只有人在一旁交头接耳,就是有些小姐看宿嫣年纪小一个人坐着有些可怜想要上前与她搭话,也被旁人拖住没有接近,宿嫣这个屋子里是被一干女宾排挤在外的异类,也只能一个人无趣的打起了盹。
宿美琪一大早就随着自己的父亲来了,她在屋子里找了一找,最后才在一个无人的旁角找到了已经睡了过去的宿嫣,看她在这样的地方也能随遇而安从容淡定,宿美琪怎是无奈又觉得可笑。
宿嫣被宿美琪从睡梦中叫醒,终于在一群女宾中见到与自己亲近的人,宿嫣大是欣喜,拉着宿美琪的手就不愿意松开,宿嫣年纪比宿美琪要小了几岁,平时见到她都是老气横秋老练从容,今日看得她如此小孩子气的一面,她也是觉得有趣,女宾是在李府的后院里,李夫人为了防止有人误入,已经让人在院门口把守,这后院的一片天地就是这一群女宾可自由活动无拘无束的地方。
宿美琪众人都认得,见两人这般亲密无间,顿时更是诧异,甚至有的夫人都是当着两人的面低声询问了起来。
“不是说只是宿府的一个食客应李大公子的邀来的吗,怎么看着却是与这位宿小姐交情甚密。”
“这确实是有些奇怪,不过宿家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
“此言有理,现在宿家与颜家斗得不可开交,还是避一避的好。”
“正是,连太子冉王一个避之不及都被扯了进去,我们还是暂时先避避。”
这一番嘀嘀咕咕的话,听得宿美琪是面色一僵,本是桃色绯红的脸颊更是灼热通红。宿嫣早已对这些人的闲言碎语适应,当下按了按宿美琪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就拉起了她的手出了那件沉闷的屋子。
“这些人向来是捧高踩低的,现在宿家与颜家之间纠纷已经开始波及周边,他们避之不及也是正常,你也不用动气,等到宿家扬眉吐气那天,你在看他们一个个是什么样子。”宿嫣拉着宿美琪的手走在长廊,全然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反而像是宿美琪的长辈一般对她劝道着。
“我也知道,可心里就是觉得难受,嫣嫣,你说这次,宿家该不会有什么危难吧!”显然这些天宿美琪在别人那里没少受脸色也没少听到一些嚼舌根子的话,当着人的时候还可以强颜欢笑,一到了背地里,却露出了慌张神色。
“放心,现在太子也已经有了要帮宿家的意思,颜家现在看着占了上风,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再过一段时日,你等着看吧!”感受到手心里那只手的抖动,宿嫣再握紧了些,宿美琪不是她,一个从小就是在富贵里长大的千金小姐,怎么能承受得了宿家可能会垮掉的事实,再说,她还有那样的病。
“嫣嫣,不知怎地,我听着你的话,就格外的舒心!”宿美琪莞尔一笑,依旧苍白的嘴唇抿成了一线。
“宿小姐!”
“不要叫我宿小姐了,我比你年长,你就叫我姐姐好了。”
“这可不行,这不合规矩。”宿嫣赶忙摆手摇头,连道不可。
“你也姓宿,那有这么多不行不信的规矩,这样好了,有人的时候你叫我宿小姐,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姐姐好了。”宿美琪灵机一动,一把握住了宿嫣的手神采奕奕的跳了一跳。
感受到宿美琪那一番真情实意,宿嫣心中的愧疚感更是不可抑制,她曾害得宿美琪受了那样的气心如死灰,宿美琪却待她如朋友与她亲近,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绝对的好人,在对错黑白之间也没有绝对的界限,但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坏人,对待自己自己亲近的人,她会格外的宽厚,对待自己不认识的人或者是仇视的人,她是不折手段,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与宿美琪之间,居然也会走得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