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签个买卖协议应该是一件挺复杂的事情,总要面面俱到的想清楚,可是骨子里也对其中是一窍不通。我以为国人大都是如此,总是要在某些自己不懂的事情上装出一副“老子门清的很”的老江湖面貌,也不知道是忽悠别人还是欺骗自己,更有甚者,忽悠来忽悠去,最后自己倒是信以为真!后来我交过几个外国朋友,几番接触之后,发现这乃是人类的通病,这大概也是人类进化论的自我保护其中的一种。
却说中年贵妇杨姐今日穿了一件价格不菲的巴宝莉格子衬衫,衬托着她那半老徐娘的丰腴身材,凸起的小腹被衬衫盖住,已经开始下垂的胸部估计也是被钢丝胸罩托起,如此一来,这熟女倒也颇有一番别样滋味。不过她脖子上的金光闪闪的链子和手腕上的金手镯倒是把她衬托得更像个中了彩票的暴发户遗孀。本来我见到杨姐心中尚且不安,毕竟曾经有过一夜销魂,虽然谈不上一夜夫妻,终究是做贼心虚。此女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表现出来一种绝人于千里之外且又恰到好处的热情。我不由得小小失落的同时又暗自窃喜:这娘们儿显然不是第一次临幸面首,冰晶轻车熟路,知道“提上裤子就相忘于江湖”的偷情真理!这样也好,省的彼此尴尬,毕竟刘洋就在前台。后来我忽然想到,我们公司应该不止我这一位被翻牌子的面首,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刘洋忙前忙后,配合我们打印合同收据等物,驾轻就熟,绝对不下像是第一天上班,我不由感慨,她可真是个当秘书的好材料。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机械化的流程,合同不到半个小时就签完了,我把定金和收条交给杨姐,雷子说产权处中午休息,下午2点一起去更名。杨姐说好,假模假样的说是请我们吃中饭,我和雷子一起拒绝之后。杨姐便转身离去。几人定好时间之后便先后出了公司。
送走客户和杨姐,雷子一脸鄙夷的说我走了狗屎运,我嘿嘿傻笑,并不否认。心说我这叫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也是老天赏我饭吃,也算是我荣膺一夜风流的应得奖赏。这时东易忽然来电话说,方圆,听说卖了一个房子?晚上请客啊。我说滚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咋鼻子这么灵呢?谁跟你说的?东易说,这事还用说嘛!公司的QQ群里都发喜报了,我看见了。我说我这才他妈的挣点小钱,你就要吃我的,当我是地主呢?你之前那么风光潇洒的时候怎么没说请我娱乐娱乐,挣点钱都填进女人裤裆里,想吃我的,等着吧你。东易嘿嘿一笑说英雄本色嘛。人不风流枉少年呐,方圆,自大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这顿饭我是吃定你了。
我回到公司,意气风发的跟刘洋说:“走,哥带你消费去!”刘洋小声说:“我这上着班呢!”
我说:“哎呀,那晚上的吧。晚上哥领你快活快活。怎么样?”
刘洋笑笑说晚上下班再说。我回头瞥见雷子刚从经理室那屋出来,便招呼雷子下楼一起吃点东西。雷子说你小子今天成单了,是得出点血。刘洋,我可要吃方圆去了,你别心疼啊!
刘洋脸一红娇嗔的说:“我心疼啥啊!经理真会开玩笑。”李雷道:“哟,这还不好意思了。我吃你家方圆的,你可别心疼啊。”
我和雷子在公司楼下找到一家“东方饺子”,肉馅菜馅三鲜馅点了好几盘,配上一盘猪耳朵一盘拍黄瓜,又要了两瓶啤酒,启开一瓶给雷子倒上说:“经理,辛苦!”
雷子一口干了啤酒说:“我辛苦啥。挣点小钱而已。当部门经理就是为你们服务的。你们挣钱,我就不辛苦。”
我说:“那也是辛苦啊。我对这行一窍不通,说实话,我都没想过能这么快就成单。”
雷子说:“其实我也吃不准你能不能在这行坚持住。干咱们这行吧,挺难的其实。干好了,一个月弄个三万两万没问题,干不好,好几个月喝西北风的也大有人在。我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我一开始都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成单。好好干,我看你是这块料。”我回道:“运气好而已哈。”雷子说:“运气好也是本事啊!别谦虚。”
饺子上来,我俩就着啤酒一边吃一边聊,两杯酒下肚,雷子开始往外倒话,说他本来是个厨师,去年来的长春,一开始来的时候,也是奔着一个朋友的饭店来的,哪成想那个朋友饭店开到一半就跟一个服务员滚了床单,俩人双宿双飞奔了云南,跟中越边境的苗疆人民探讨贩毒大计去了。失了业的雷子一咬牙就入了这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偏巧那时候的二手房市场行情正是好的不得了,用雷子的话说,就跟捡钱差不多。雷子膘肥体壮的身材就给人一种安全感,加上他巧舌如簧,业绩蹭蹭直上。半年刚过就混上了部门经理一职,算是走上了仕途。
我说经理你这经历也算是曲折了。我今后要跟你学的地方还多得很,你可别嫌我烦。雷子说你放心,这行简单得很。我给他又倒上一杯酒。我二人打算把酒言欢,共商奔小康的宏伟蓝图。
正聊着,东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我说我正在吃饭。这厮一听就喊道你慢点吃,我马上就到。
十分钟后,东易油头粉面的坐在我俩的身边,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说:“饺子啊?饺子我吃不饱啊!服务员,肉三鲜,一斤!”我说你他妈的吃不饱还吃一斤,这要是吃饱了还不得把我吃破产。东易说你咋那么扣呢?留着钱都给刘洋啊?
雷子问东易从哪来。东易说就在楼上打台球呢,中午了想找个人蹭点饭吃。他掐指一算我俩肯定在一起吃东西,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还真叫他算对了。也算这家伙有这个口福。东易边吃边说道,听说早晨冯月来了?我回口道,快点吃吧,吃饺子也堵不上你的嘴。
东易点的饺子端上桌来,这厮甩开后槽牙,如八戒拱地,看吃相仿佛从旧社会逃荒过来的流浪狗一般风卷残云,不多时就消灭掉一斤饺子一瓶啤酒,雷子也打了个饱嗝起身去了洗手间,东易悄声说道:“方圆,成单了,晚上去快活快活不?我知道个地方,挺不错。”
我摇摇头说:“没兴趣。我晚上约了刘洋。”
东易摇摇头说:“你跟冯月算是结束了呗?”
我说对,彻底结束了。从今后的任务就是抓紧挣钱,兜里没钱干啥都心里没底。
东易冲我竖了一个大拇指。我回了他一个中指。这时雷子回来,一边擦手一边说走吧,回公司。东易说他还要继续回去打台球,问我去不去,我摇摇头,这厮便打了个招呼去了隔壁的金马球室。
雷子说,咱俩走吧。我说好。便起身去结账,没想到收银员说已经结完账了。我问是谁结的,服务员说就是你们一起的那个胖胖的哥们儿。我感到意外,跟雷子说:“经理,这多不好意思啊。”
雷子一笑道:“一顿饭而已。你才挣点小钱儿,这才第一步,以后咱们慢慢处,有的是机会。走吧。下午更完名这房子就算彻底成交了。你下午好好歇歇,明天早会跟大家分享分享。”我说:“啊?分享啥啊?我不会说啊。”雷子说:“随便说,没关系。你就别把去杨姐家的事说出来就行。哈哈哈哈。”
我老脸一红:“领导,这是从何说起呢……”
雷子说:“开个玩笑。都懂。都懂。”
我俩回到公司,回到部门,雷子寻了几张椅子拼到一起,然后躺上去,惬意非常,不一会竟然鼾声四起的睡着了。我看了一眼电话,冯月再没有发来信息,我与这女人真的就彻彻底底的结束了,回想起在一起的许久岁月,没想到落得这样的一个结局。感觉解脱的同时,竟然也有一丝的失落。雷子呼噜打得震天,整个部门都回荡着他抑扬顿挫的鼾声。我信步出去,来到前台,见刘洋不在。便在她的位置上坐下来,忽见得桌面上一个本子,随手打开,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龙飞凤舞形态各异的字,其中竟然有一大半都是我的名字。这时刘洋忽然出现在我的身边说:“干嘛呢?”
我说:“这时啥意思?”
刘洋圆脸一红:“随便翻别人东西呢?”
我说:“哟,还分得这么清楚呢?”
刘洋说:“那当然了。我的东西是我的,你的东西也是我的。”
我说:“啥?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那我还有啥啊?”
刘洋白了我一眼说:“你有我还不够吗?我要工作啦。别在这捣乱了。”
我让开座位,瞧瞧四下无人,飞速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一下亲的措手不及,刘洋嗔怪道:“哎呀,讨厌!这有监控。都让人看见了。”
我说:“监控就监控,看见就看见。谁还能把我如何?来,让我再亲一口。”
刘洋假装生气,抄起本子做打我状,我贱笑一声,刘洋手中本子轻轻落在我身上,倒好似打情骂俏一般。刘洋忽然沉下脸来说:“方圆,我瞧那杨姐看你不是好眼神呢?是不是看上你了?还是你俩之前就认识?”
我心下一惊,这女人的第六感简直太可怕,我自衬一上午毫无破绽,怎么就被人看出一丝端倪?按捺住心头不安,脸上依旧奸笑道:“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质了?她都多大了?能看上我这个穷光蛋?”
刘洋道:“哼。我就瞧她看你的眼神不太对,我告诉你,你可别上了贼床下不来。”
我逗她说:“哎呀,要是能上了贼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我这么生龙活虎,况且,我也有生理需要啊。要不然——你帮帮我?”
刘洋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嗔怪我道:“滚!流氓。”末了又说:“难道,上个床就对你们男人来说那么重要么?这种事,不是应该等到结婚以后的么?”
我忽然觉得索然无味道:“也对。你说的对。我去睡一会儿。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雷子说我有干这行的天赋,天生就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混蛋。其实销售这一行当,内里都差不多,按照雷子的话说,我们靠的是信息的不对称来赚钱,卖的也是信息,而当下社会,信息是最值钱的。这一段房地产刨食的岁月算是我在长春赚到的第一笔原始积累,月末时候,我的业绩排到公司第三,光是公司发到的薪水就拿到了两万多块。不过这些钱最后都被刘洋掌管起来,我兜里的零花钱一直控制在五百上下,抽烟喝酒应酬打台球吃饭公交车等等一系列花销都这五百块钱里,花的干净了她便再给我补上,不得不说她这个后勤部长兼财政部长做的倒是挺好,我甚至都能想象出来刘洋结婚之后也儿一定是一个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不过我偶尔想起未来,总觉得离我还是太远。
三个月后,我已经把这一行的门道摸索的差不多,打算在二手房市场大展拳脚,买房置地,走上人生巅峰,但这世上的事情总不尽如人意,林子大了什么屌人都有。漫漫人生路,总有人看你不顺眼,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一个钱字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