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眼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白的刺眼,刺鼻的消毒水,在她大脑渐渐清醒的那一刻,如潮水般地灌进了鼻腔,她此生最厌恶着味道。
“佳雪!”一声熟悉温暖心窝的声音撞击着耳膜,她心中有一种不真实的想法,她希望自己幻听了。
“佳雪!”又是一声满是关慰的声音,二丫的听觉向来不会产幻,心中有种无名的失落,寻着声音的来处,二丫缓缓转过头看去。
他的面容有着阳光般的温和,灿烂,只是眼底又多了一丝阴郁。
二丫惨然地笑了下,凄然道:“二表哥,我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要我了,我的事业也完了!”
这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将她抛弃了一样,她又要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心已经疲倦到了不想再睁开眼看这个世界一眼,她想一直沉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冰凉的泪水划过她的眼角,打湿了白色的枕头,一滴滴连成了一条线,慢慢地在雪白的枕头化开一滩。
轻轻地握住她冰冷无助的手,谢成凌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嘴角微微地勾起一丝幅度,“不,你还有亲人,你不是一个人,你所欠下的债,舅舅已经帮你还清了,所以你要振作起来,我陪着你一起重振事业好不好,你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二丫惨然地笑了下,倔强道:“我不需要他帮我做任何事情,我不想欠他的一分一毫人情……”
“佳雪,”谢成凌心疼地唤了一声,“是我父亲欠你的,不是你欠他的。自从知道那件事后,他的精神和心里遭受着巨大的折磨,整个人已经更变了一个人似得,天天跪在佛堂赎罪,他已经受到了惩罚,求你不要再狠心地拒绝他的赎罪!”
泪水模糊了眼帘,她似乎看到了身边的男人在哭,堵在心中的那块石头松动了一下,心隐隐地痛,突然间自己仿若有掉进了一个黑坑里,一直坠落一直坠落,坠落进一个没有深渊的黑洞里。
“你是知道的,他有多么的爱他的家人,为了给家人报仇,他的一生都活在仇恨里不能自拔。”掩住脸将泪水擦掉,谢成凌深吸一口气道,“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在这个世界上,他踏遍了天南地北,只为寻找到他的妹妹!”
“你不知道……”谢成凌的话语有些哽咽,缓了缓才道:“他每年去山头祭拜亲人都会哭的跟一个小孩似得,那种发自内心的痛,让我在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也会被深深地感染。”
“因为佳欣长得想他的妹妹,所以他对佳欣的疼爱超出了常人的想象,现在佳欣这样也是因为他的溺爱过度。”
深深吸进一口灼痛的气息,“佳雪……”
“二表哥,别说了!”二丫暗哑道。
舅舅内心的折磨她怎么会感受不到了,只是现在的她精疲力竭,不想再去想任何事,听任何话,她只想静静地沉睡一会。
她想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当噩梦醒来,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一切都安好。
“我很累,我想睡一会!”
在医院住院的第三天,佳欣走近二丫的病房,她一身红色公主裙,站在病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听见脚步声在门口中断,二丫起身看去,一个花季少女,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将她衬托的十分美丽,一种美而不艳的青涩纯美。
她面带忧愁,眼眶有一丝猩红,似乎刚哭过。
二丫的心一疼,关慰道:“怎么了妹妹?姐姐没事,别难过!”
佳欣兀自冷笑了一声,将留在脸上的一丝泪水擦去,漫步走了进来。
二丫为她刚才的一声冷笑,心底起了一丝莫名的骇然。“怎么了?”
站在她的床边,佳欣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声音带着火药味:“你和姐夫,不,是索朗才对,你们根本就不是夫妻,为什么要骗我,那孩子不是你们的,为什么要欺瞒我?”
越说佳欣的话越气愤,越毒辣,“你根本就生不了孩子!他之所以对你那样好,完全是因为他害你生不了孩子,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为什么你不要和他在一起,还有阻止我……”
“你在说什么啊,佳欣?”二丫的心慕然沉到了冰冷的深渊,手间瞬间冰冷颤抖。
她本以为因为这次,佳欣对她有所改变,刚才还以为佳欣是因为她而伤心落泪,原来是……
二丫在心底将自己嘲笑了一番,看来她的一身真的犹如曾经的小舅妈所说,她就是一只乌鸦,谁见了谁倒霉,所以她是人见人喊打的乌鸦,没有人喜欢她就连自己的同胞妹妹也是这样的讨厌自己。
“呵呵,”佳欣冷笑两声,“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和那个爱你的男人好好的生活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回来?”佳欣的眸中怒火似要将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焚烧。
“自从你回来,他不理我,躲我就跟躲瘟神一样,”她指着自己的姐姐,眼中没有丝毫的亲情,冷漠地开口:“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还是拿什么威胁了他?”
二丫此时此刻愤怒到了极点,反手给佳欣一个耳光,“你才多大点,不好好学习整天在想些什么?不要脸!”
掩住被二丫打痛的脸,佳欣抽笑起来,“咯咯咯,我不要脸?”
眼中冷漠的光直逼二丫,“那我问你,你十几岁做鸡你就要脸吗?”
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佳欣,心中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你以为你能将你曾经不堪掩盖吗?”说着有冷笑了一声,“索朗之所以被你牵制,完全是因为你给他下了一个套,你演一出被人强暴的戏码,将罪责完施加给索朗,让他一生自责。其实他那么死死守护你只为赎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胸口有一股烧灼的气息,滞在胸口,让二丫难以呼吸,极其失望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的妹妹怎么可以变得和那家人一样恶毒。
她想伸手再扇她一个耳光,可是她浑身被卸去了力气般,软的没有丝毫力气斥责她。
佳欣恶毒的言语冲刺的大脑,她大脑里已经开始混沌,里面有蚂蚁在啃食脑神经般,痛得她面部微微抽蓄。
“你一回来他不理我,你一回来舅舅不疼我,整天都避着我,连二表哥也变得对我不冷不热。韩佳雪,”她冷冷地喊了一声,“当初是你抛弃了我和哥哥,是你!”她恶毒的指责,“要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被卖掉,哥哥怎么可能到现在音讯全无?”
大脑里就像埋藏了一颗隐形炸弹,在佳欣这句话的点引下,轰然爆炸,她的脑子被炸的四分五裂,她抱着自己爆裂的大脑,撕心裂肺的哭吼。
是她,是她的错,要不是她离开了家,佳欣和佳琦也不会被卖掉,是她,这一切的错都是她!
悔恨,绝望,无助,将她紧紧包裹住,她已经听不见床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深深陷入了绝望的世界里。
身旁似乎又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死死地摇动她僵硬的身子,不断唤醒她深陷自责深渊不能自拔的意识。
她抱着自己的头,凄惨地喊着:“妈妈,妈妈,求求你带我走,妈妈,我对不起你,我找不到弟弟,妈妈,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爱女儿,女儿好孤单,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呜呜……妈妈,你在哪里,求你带我走……”
一个温暖结实的身子将她紧紧地抱住,不断地在她耳边唤醒他她的意识。
身子被紧紧地桎梏住,心痛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呼唤她的名字,意识渐渐被拉回一些,她没有去看抱着她的人是谁,她只感觉到了他有力的臂膀将自己紧紧地抱住。
泪如雨下,她紧紧抱住将她抱住的人,心痛难耐地哭道:“索朗,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
谢成凌心痛地在她耳边说着,“他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离开你,他很爱你……”
此时的二丫心力交瘁,哭的晕过去。
“二表哥,索朗已经不爱她了,也不可能回来看她一眼,你为什么还要欺骗她?”佳欣在一旁只见谢成凌如此疼爱佳雪,眼中全是嫉妒和愤怒。
“你给我滚!”谢成凌眼中吐火,朝佳欣咆哮。
佳欣怒哼一声甩手离开了病房。
将昏迷中的二丫轻放在床上,谢成凌叫了医生来为她检查,他心中极其的担心多次受打击的二丫,再受自己至亲折磨醒不过来。
医生做了检查,她只是打击过重晕了过去,介于她曾经多次脑部受伤,又曾长期昏睡医生建议,最好不要再让她受刺激。
于是,谢成凌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再次给索朗打去了电话。
听了谢成凌的述说,电话那端的声音疲乏,无力,“今天我父母的案件初审,我真的走不开!你帮我好好照顾一下,后天,后天我一定赶回来!”
谢成凌沉默了半晌,暗哑道:“好,后天,希望你准时回来,你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