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昱与甄仪截然相反,他的好心情,明明白白的挂在脸上。他含笑端来一个小盒子,状似讨好的对甄仪道,“仪儿,你看,我给你寻来了什么?”
对珍贵的一箱箱聘礼都毫无所觉的甄仪,勾出一些笑意,歪头看着北昱,没出声询问。
北昱把小盒子放在她面前,打开,甄仪微微诧异,是一块暖玉,她难得的起了兴趣,拿了起来,顿时手上传了丝丝暖意。
“这是我刚从别处得来了,现在春天还好,等冬日之时,你畏冷,正好用得上。”
甄仪却想着,晏连浦因为双腿残疾过,每逢阴寒,便会酸痛,这暖玉给他用上,定然再好不过。她含笑收下,对他道,“谢谢。”
他眼眸一暗,“你不用跟我客气。”
甄仪也有些诧异,以往她从不会跟昱客气,可现在,似乎没有了当初的亲昵劲了。她低下头,继续把视线落在书卷上,一行行的,却看不下心去。
北昱站起身,望着她的发顶,沉默下来,心里划过失落,他怎会看不出呢?甄仪,根本就只是为了帮他而已,毫无别的情意。他禁不住想知道,真的是因为晏连浦吗?他一直无法忘怀那年晏连浦舍弃自己为了救甄仪的那一幕,晏连浦对甄仪的爱,谁都无法想象。可是,他不想就这样认输,他陪伴了她那么久,怎么可以放手?他心里一定,大步转身而去。
甄仪在他走后,抬起眸,清愁的望着远方,然后徐徐叹了一口气。
大亲之日在即,甄商和甄风也赶到了北渊国京城,一来到便听闻甄仪与三皇子北昱将要成亲的喜讯,他俩不禁一愣。
尤其是甄商,女儿要成亲,竟然没有一个人去甄城通知他,若非他自己赶来,是不是就连女儿大喜之日也不知道了?
而甄风,却是怔然了,她要成亲了,而对象也不是他以为的晏连浦,竟是三皇子北昱?虽然他知道三皇子北昱就是她身边陪伴多年的甄昱,可是,怎么这么突然?
“爹……”甄风唤道。
甄商皱着眉,安抚道,“风儿你别急,待为父去打听打听便清楚了。”
安顿好甄风,甄商一个人乔装打扮来到吴将军府中,吴将军正在练拳,听闻有一位姓甄的故人来见他,心下不由一震,莫非是?
吴将军快步如飞,猛然怔楞后,激动的道,“将军,果然是您?”
甄商忙摆手,“现在是将军的是你,可不是我了。”
吴将军郑重道,“没有将军的扶持,下属也不可能有今日,将军您对吴飞是大恩大德。”
“好了,我这次来是有事跟你打听,”甄商也不多说,直入正题。
吴将军请他上座,然后道,“将军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吴飞定言之必答。”
甄商点点头,直接问道,“你可知道三皇子欲要成亲的事?”
吴将军颔首,“这在京中可是大事,无人不知啊,日在定在下月初八。”他想了想,道,“对方是一个民间女子,听说姓甄。”他脑中一闪,惊讶道,“莫非是将军您?”
甄商点头,“是我家小女。”
吴飞恍然,“原来是将军之女,怪不得能让三皇子倾心。”
甄商苦笑了下,“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将军了,其实我这次厚着脸来见你,就是想请你帮忙让我与小女一见。”
吴飞楞了,“您是三皇子的岳父了,直接去见不就成了?”
“其实,小女与三皇子的事一直瞒着我,我也是刚刚得知的,想着先问问小女再作打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年是因何离京,万一被人发现,恐怕小女不仅丢了姻缘,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吴飞脸色也凝重起来,似是想起当年的事,唏嘘了一声,道。“下属懂了,将军的意思下属一定想办法帮你做成,不过,甄小姐一直呆在三皇子府不见客,下属也不保证能……”
“我知道,也算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一试。”
“恩,将军放心,吴飞一定尽力而为。”
甄商感激的道了谢,这才告退,又隐秘的离开,回了小客栈。
甄风正心急的等着,见他回来,忙询问,“爹,怎么样了?是怎么一回事?”
甄商露出一抹笑,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爹已经让人去安排了,想必不久便能见着甄仪,到时问个清楚就是。”
甄风点头,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而此刻,有一个人,正烂醉如泥,嘴里痛苦的不时呢喃着一个人名。
“大少爷,别喝了,”吴鹰拿开他手上的酒坛子,徐默在后面唉声叹气。
“甄,甄仪,嗝,仪儿……”晏连浦痛苦的皱着眉,然后难受的似是想要吐。
吴鹰忙拍着他的后背,“大少爷,唉……”
徐默走上前,踢了踢滚了一地的酒坛子,啧啧的道,“这是喝了多少啊?天呢。”
他看向晏连浦,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就把你折磨成这样?真放不下大不了去抢亲啊,在这喝的醉死能顶个屁用。”
吴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怒骂,“你出去,别他妈在这刺激大少爷了。”
徐默瞪了他一眼,敢骂老子,哼,他撇撇嘴走了出去。
徐默望着圆圆的月儿,叹了口气,距离甄仪大喜还有二十三天,晏连浦这样,怕是甄仪还没成亲,他就醉死了。罢了,还是得靠他出马啊。
三皇子府为了忙乎三皇子的亲事,人手都忙不过来,总管只得到府外招人去,一时机灵的也不多。
“哎,你干嘛的?”总管不耐烦的扯着嗓子。
徐默摸了摸破旧的衣服,嘿嘿笑道,“小人这不瞧着皇子府招人吗,讨个生计。”
“你?”总管认真的上上下下打量他,这人眉清目秀的,一点也不像个干活的样子,“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哎哎,”徐默急忙唤住他,忙道,“总管大人,您别看小的瘦弱,劲大着呢,什么粗活都能干。”
总管见徐默随手拎起他为了找下人而置办的大桌子,轻松的甩了甩,不由起了点兴趣,“行啊你小子,来吧。”
徐默忙溜跟上,总管瞥了他一眼,道,“要不是府中缺人,本总管可是不会用你的,你好好干活,总管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哎,小的明白。”徐默轻松的进了皇子府,眼睛贼贼的一转,亮的发紧。
“天黑之前,你得把这些柴都劈完,宴客的时候后厨等着用。”
徐默抹抹额上的汗,笑着应了声,见总管走远,才放下斧头,撇了撇嘴。
到了晚上,徐默终于劈完柴,朝分配的下人院子走去,中途瞄到后厨,他拐了个弯。
“兰儿,你可来了,这是殿下吩咐的燕窝,你赶紧趁热端去给甄小姐。”
兰儿点点头,快步走过去,小心的接过厨娘递过来的燕窝,她笑了笑,道。“那刘大婶,兰儿就先回了?”
刘大婶把她送到厨房外面,嘱咐道,“赶紧去吧,好好伺候甄小姐,她可是未来皇妃。”
兰儿自然明白,脚步一移,便端着燕窝走出后厨。
徐默眼睛一眯,嘴角微微勾起,随即转了身子,尾随着兰儿而去。
直到快到一个院子,他皱皱眉,眼看见那婢女走了进去。这院子暗中守着几个高手,他可不敢乱闯,该怎么办呢?
他愁眉苦锁,不时打量着院子里,又过了一会儿,婢女兰儿走了出来。
他眼眸一亮,然后暗中跟着兰儿,待到无人处,利落的劈向她颈后,扶住晕过去的人。
他扫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把兰儿的外衫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有些小,还有些紧巴巴的,不过,在夜色中,那些人应该不会注意到才是。
他弄了弄头发,然后去打了盆水,朝甄仪所在的院子走去。
还好是晚上了,没有人注意,徐默侧着脸,使得暗卫瞧不清他的脸庞,加上他如女子一般的步子,所以倒是没有人看出来,他顺利的进了院子。
徐默吁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洋洋得意,吴鹰那家伙,屡屡闯不进皇子府,他一出马,立马就混进来了,这就是本事。
他走上前去,打开门,端着水盆走进去。
甄仪正要吹灯就寝,听见声响,以为是兰儿,头也不回的道,“什么事?不是让你下去了吗?”
身后无声,她略怔,而后有些防备的转身看去,然后微张着嘴,眼中满含惊讶。
“怎么?不认识我了?”徐默打趣的问道,放下水盆。
甄仪理了理衣衫,神态自若的走过下,在他旁边坐下,问道,“怎地来北渊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白了她一眼,“我可是晏连浦花了重金保护你的,能擅离职守吗?”
甄仪浅笑了下,“南云国那边,什么情况了?”
徐默不认同的瞅了她一眼,“你不先问问晏连浦的情况么?”
甄仪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脸色突然凝重的望着徐默,“你什么意思?他,来了?”
徐默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终于知道问了?他还没死。”
甄仪眼眸一下子敛下,咬着唇,“徐默,别绕弯子了。”天知道,她担心的不得了,却努力让自己镇定。
徐默咽了一口冷却的茶水,道,“原来你还挺在意他的,那为什么移情别恋?”
移情别恋?甄仪手握紧,有些不安的道,“他都知道了?”
他嗤笑,“和北渊三皇子的亲事,甄仪,你以为你能瞒着谁?更何况还是这般在意着你的他?”
甄仪闭了闭眸,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语气坚决,“他在哪?我去见他。”
徐默不语,看着她良久。
甄仪笑了一下,道,“我知你是怕我去伤害他,可是徐默,这辈子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了。”
闻言,徐默微微放下心,道,“我就知道你定然有难言之隐,好了,还是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甄仪不禁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徐默扯了扯嘴角,“借酒消愁,快醉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