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幽心里很是惊讶,北昱的冷情众人皆知,他对女人一向冷漠无情,从不近女人身边,可是他现在竟温柔的对着他身边女子,而且还不用尊称。
二皇子北幽走了过来,插话道,“这位姑娘是?不如跟三皇子和本皇子一起小酌一杯?”
北昱眼中一阴,刚要拒绝,便被甄仪拉了一下衣袖。
甄仪先是故作惶恐,“民女不敢与皇子殿下同桌共饮。”
二皇子摆手,“哎,既然你是皇弟的贵客,那就别在意这些尊卑了,本皇子可是不拘小节的。”
甄仪状似犹豫的模样,微低头的样子看得二皇子心里又心猿意马起来,她最后还是无助的看向北昱。
他与甄仪相处数十年,怎会不知她想什么,沉默了一下,无奈道,“既然皇兄盛情邀你,那你就别推拒了。”
甄仪轻咬着唇畔,微微点头,二皇子立马欣喜不已。
很快,下人们摆好了酒宴,北昱与北幽对坐,甄仪只得坐在二人之间,三人落坐在桌旁。
婢女们为主子们倒上酒,便退下了。
二皇子率先开口,“来,让本皇子先敬一杯。”说完,一饮而尽,看着北昱。
北昱举起杯子,一口饮进,然后甄仪沉默着,手交握在桌下,盈盈水眸望着二皇子,柔声道,“殿下,民女不胜酒力,可能允了民女以水代酒?”
“那怎么行?你抿一口也行。”二皇子哪会轻轻饶过她,说道。
甄仪为难的看着面前的酒,咬唇,最后道,“实不相瞒,民女其实,滴酒就醉,所以,只是闻着这酒气,便醉了三分。”
“哦?”二皇子显得有些不信,“怎么可能喝一口酒醉了?莫不是姑娘不愿与本皇子喝这杯酒?”
话语之间,已是为难了甄仪,北昱眼里升起怒意,冷声道,“她不能喝就算了,本皇子替她喝。”说完,拿起甄仪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下,然后把空酒杯对着二皇子道,“皇兄现在可满意了吗?”
北幽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嘴上道,“自然好,皇弟好酒量,来,皇兄在敬你一杯。”
甄仪暗暗叹气,答应二皇子一同用膳,本就是不想让这皇子以为自己是北昱的弱点,所以她才阻着他维护她。结果,一杯酒下来,还是让那皇子起了疑心。
“皇弟,不知这位姑娘从哪儿来?是哪家的大家小姐?”话题还是引到了甄仪身上。
北昱微蹙眉,望了甄仪一眼,淡淡道,“她是甄城甄家大小姐,皇弟未曾回北渊时,在甄城与甄小姐有些交情。”
甄城甄家?那不是北昱未被认回时流落的地方吗?看着甄仪,他意味不明的道,“有些交情?实话实说,本皇子对甄小姐很是欣赏,不知……”
“皇兄,甄小姐是皇弟的未婚妻。”北昱忍耐不住,直接道。
甄仪垂头,却让北幽以为她是害羞了,他心底有些失望,不过更多的是想要掠夺的欲望。“未婚妻?皇兄怎么没听说过?”不止是他没听说过吧?怕是整个北渊国都没有人知道。
甄仪无奈,起先莫名其妙成了晏连浦未婚妻,现在又假装成昱的未婚妻,不知情的,怕是以为她脚踩两只船,水性杨花了呢。
北昱不慌不急,慢慢道,“不瞒皇兄,皇弟流落民间的时候,多亏甄家收留,后来甄小姐多次帮助皇弟,皇弟便与甄小姐私定终身了。”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没什么纰漏,日久生情,在正常不过,但北幽就是觉得不对劲,他问道甄仪,“甄小姐,是这样吗?”
甄仪只得配合的点点头,脸儿微红。北幽这才算是有些相信,心中觉得可惜,嘴上却道,“如此,倒也算缘分啊。只不过,皇弟,皇兄说句不好听的,以前你没有身份,固然可以。可现在你是北渊三皇子,身份尊贵,父皇和大臣们可是万万不会同意你娶一个民间女子的,这事你可得好好想想。”
甄仪闻言,也抬头望着北昱,对此她也一直有疑惑,虽然是想帮昱,可是以她的身份,恐怕这不是简单的事。
北昱却似毫不在意,“皇弟曾允过甄小姐,不论日后贫穷或是发迹,都会许她正妻之位,皇弟可不愿做忘恩负义,不守信用之人,想必父皇会理解的。”
这般说辞,倒是有情有义,凭借父皇对这个皇弟的喜爱,这也不是不可能。北幽举起杯子,心下思量着,也不知这皇弟与这甄小姐到了什么地步。
闻言,甄仪故作感动的望着北昱,虽然没说一句话,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情意。便是北昱,也差点陷在她的眸子里,心里苦笑,他对小姐,真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待到夜深,酒宴散了,北昱差人送半醉的北幽回宫,自己也送甄仪回他亲自安排的住处。
两人慢慢走在皇子府的小道上,北昱最后忍不住开口,“仪儿,二皇子北幽为人阴险狡诈,你还是少与他接触。”
甄仪没看他,道,“从来随你来北渊,就已经注定被无数人盯上了,躲又能躲到哪去?我只是不想让你的敌人以为我是你的弱点,我怕,有一天你会因我受制于人。只可惜,好像没有骗过二皇子。”
北昱顿了顿,心下也有些怪责自己,明知北渊国现在不安定,太子和二皇子都是他的敌人,却还是自私的把她带来了北渊,就是为了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怕,怕最后,得到了皇位,却永远失去她。所以,他宁愿,留她在身边,他也会用尽全力保护她的。“仪儿,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甄仪笑了一下,“我也没那么柔弱,自保绰绰有余,三个月而已,也不必太过担心。”
闻言,他眸子一闪,却立马掩住,不想甄仪发现他真正的意图。听了她的话,他心里很痛,三个月?呵,她真的不愿意呆在他身边呢。
终于走到皇子府最精致的院子,北昱停下步子,“好了,进去快快休息吧,你这些日子,脸色很不好,院子有我挑选的婢女伺候你。”
甄仪轻点头,自己也着实累了,也没与他多说什么,径自走进院子,连头也没有回。北昱驻足良久,才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
“奴婢见过小姐,”北昱派过来两个奴婢,他知道甄仪不喜人多的。
然,仅是两个,却也让甄仪有些头疼,她道,“恩,起来吧。”
“小姐,奴婢准备了热水,您是现在沐浴还是?”其中一人问道。
甄仪望了一眼亮着烛光的屋子,淡淡道,“你们下去吧,我自己就可以。”
那两个婢女惶恐的跪下,“小姐,殿下吩咐奴婢好好伺候您,您……”
“没事,殿下不会怪罪你们的,下去吧。”甄仪打断,然后直接走进屋。
那两个婢女对视一眼,只得下去了。
甄仪褪去衣裳,滑进水里,微微闭上眸,缓解着几日来的疲惫不适和糟糕的心情。
“三皇子殿下,陛下在御书房等着您呢,”陈公公满含敬意,对着北昱道。
北昱大迈步走在前面,脸色如常,心里却是明白,此次陛下召见他,大概是听说他带回一个女子,而且宣称未婚妻吧。
“三皇子殿下,您别怪奴才多嘴,陛下这两日情绪不佳。”何止是情绪不佳,简直是怒意滔天。
北昱点点头,“恩,多谢公公提醒了,本皇子自有分寸。”
“陛下,三皇子求见。”
过了半晌,御书房才传来压抑着的声音,“让他进来。”
闻言,北昱上前一步,公公为他打开房门,北昱走了进去。皇帝坐在书案前,脸色不悦,素来严谨的眸子紧盯着北昱。
北昱倒是无所畏惧,神态自然的一撩袍子,半跪下,“风瑜拜见父皇,”风瑜是北昱的字。
皇帝没出声,北昱自然也就不能站起来,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慢慢开口道,“听说你带回一个女子?”
皇帝没让北昱免礼,他便只能半跪着回答,听见老皇帝的问话,他神色未变,眼神清明的道,“回父皇,风瑜的确带回来一个女子,而且也确实如父皇听到的一样,她是风瑜的未婚妻。”
“混账,”皇帝一拍桌子,一叠奏折应声而落,他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怒声道,“皇室子女的亲事岂是由你自己就能做主的?而且还是一个没有**的民间女子,你糊涂……”
北昱毫无畏惧,抬头直视,掷地有声,“父皇,风瑜深知为人者,守信守诺,方为正人。父皇平生仁慈有之,爱民有之,守信有之,风瑜秉承父皇作风,绝不做那毁诺小人。”
皇帝被北昱这般大义凛然的话堵住了,手指着北昱,气的脸色发红,却无可反驳。
北昱正视着他,过了许久,皇帝缓了脸色,他才叹了口气,让他站起来,语重心长的道。“风瑜,你若是喜欢那女子,收了便是,父皇也不说什么,可你要想让她成为皇子妃,那是绝对不可的。”
北昱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嘴上固执道,“父皇,风瑜的皇子妃,只能是她,不然,风瑜宁愿终身孤身一人。”
“你,你……”皇帝听了这话,怒气又上来了,随手摸了一本奏折砸向北昱。“你要气死父皇是不?你的身份决不允许你娶一个民间女子,如果你娶了她,以后你怎么服众?那些大臣也不会扶持你……”
他深深的道,“父皇,风瑜没那么大的野心。”
此话已是挑明了他对皇位没兴趣,皇帝一听,反倒冷静下来。
“风瑜,太子昏庸,二皇子野心太大,唯有你,父皇还放心。”皇帝一点也不避讳北昱,把他心中的顾虑一一说来,就是希望北昱回心转意。
北昱哪会不知皇帝怎么想的?他知道,固然他对皇位没兴趣,皇帝也会把皇位送到他面前,逼着他接下。其实,若说皇位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那也是假的,他也希望让甄仪站在最高点,让别人都尊敬。于是,他愿意退一步妥协,“父皇,除了亲事,风瑜都愿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