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甄仪,小纯就一直挨骂,甚至有时候嬷嬷会打上一巴掌,这个小纯老是会忘记动作,举止也有些粗俗。
棠儿瞧着,眼里便出现一抹嘲讽,不过面上却还装着关心,“小纯,没事吧,你一定能学会的。”
小纯红着眼睛,但还是挤出一抹笑意,“谢谢你,棠儿。”
待棠儿走开了,嬷嬷也去休息了,甄仪才走过来,什么也没说,掏出一瓶药膏,抹在小纯脸上。
“小甄,这是什么?”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甄仪笑了一下,“我从宫外家乡带来的,很管用,你留着吧。”
小纯没接,“不行,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甄仪直接丢到她怀里,“我没事。”
这样的调教直接用了三天,嬷嬷也没找过甄仪的麻烦,毕竟她很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甚至有的都不用教。
倒是小纯,不时被打骂,棠儿有时也会被说上几句。于是,棠儿若有若无的敌视目光就会不期然落在甄仪的神上。吃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棠儿也会拉着小纯一起,落下甄仪一个人。小纯很是不愿意,总说喊上甄仪一起,棠儿就会板起脸,冷冷问甄仪要一起去吗?甄仪自然摇摇头,不管是因为棠儿讨厌她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她带走小纯,于她来说是好事,她就可以一个人去找找徐默。
调教之后,嬷嬷嘱咐了她们三个人几句,不准手脚不老实,还有做宫女的本分什么的就走了。小纯松了一口气,身子软了下来,“总算结束了。”
棠儿好笑的看着她,之后德公公来了说,眼前有个寿宴,是太后的八十大寿,所以她们三个就先给宴会帮忙,等宴会过去之后再让娘娘们挑选。
甄仪心想,这倒是个好机会,不但能见着皇帝,还能趁机打探后宫这些人的底细。不过那时候,南云潇也会在吧,可不能让他瞧见她,不然坏了她的事怎么办。
而这边,赶了好几天的路的南云潇,也终于到了皇城。觐见完皇帝之后,便回了太子府,命人去查甄仪的行踪。
暗飞也随即就到,禀告了太子,那些人是白夷族内的人,另外把柴大人贿赂他的银票交给了太子,确实把这事说上了一说。远在荆州城的柴大人怕是还不知,自己的官位不保了。
南云潇命暗飞先把那些白夷族的人先关起来,待陛下发落,至于那些银票,他又交给了暗飞,“你如实禀告陛下就是。”
暗飞一愣,太子的意思,这是?想让他在陛下面前露面了?“太子……”
南云潇淡淡道,“你总做本太子的幕僚屈才了。”
“太子,暗飞是自愿留在你身边的。”他蓦然跪下,语气坚定。
南云潇笑了一下,“放心,你若到别的位置上可以更好的帮助到本太子。”
暗飞恍然,“是,太子殿下,暗飞明白了。暗飞会把您的暗卫交给灰影,他一定可以胜任。”
南云潇点点头,暗飞也退了下去,一室静寂。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回来了。”宫女立在雍容的皇后身边,低垂着头。
端坐在铜镜前的皇后,保养极好的手停留在耳边,她微微抿了抿唇,狭长的媚眼像极了南云潇,半响,唇启,“知道赶回来就行。”
这话一落,也没人敢应,数位宫女太监低着头,立在后宁宫。
皇后素手从梳妆台上执起一枚簪子,在头上比量了一下,左顾右看,许是不满意,啪的一声扔下,身后数人心咯噔一下。皇后,明显是不悦,是因为太子南云潇吗?
“小德子,你去给本宫把太子请来。”她头也未转,道。
“是,娘娘,奴才遵旨。”被叫小德子的公公可不就是那之前的德公公,在皇后娘娘面前,他那涂满了胭脂水粉的老脸上满是谨慎忐忑。
沉吟了一下,皇后转身道,“太子殿下素来不爱出府,你就说本宫身子不适,想念他了,让他来看望看望本宫。”
德公公应声点头,然后见皇后娘娘点头,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立马出宫去太子府了。
这说来也奇怪,太子南云潇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可母子情分却颇为淡薄。太子极早就搬出了宫,也不过逢年过节来看望一下皇后娘娘,平日,便是一点交道也无。后宫只道,皇后娘娘为人严厉,才使得太子惧怕皇后,不愿与之亲近。至于到底因为什么,怕是皇后娘娘也不清楚,这个太子性子温和,却不爱出府,除非朝中要事,才会觐见陛下。别的人,便是连她这母后,想见上一见也是难得。
德公公身后皇后眼前的红人,太子府门卫识得,倒也不拦他,只不过先派人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门卫就回来了,他对德公公道,“太子殿下正在作画,德公公不妨到茶厅等上一等?”
这宫里人都是知道的,太子殿下作画的时候不喜人打扰,闻言,他点点头,捏着兰花指道,“那公公我就去等上一等。”
书房里,南云潇认真专注的执着笔,为画中美人落下最后一笔,眉黛如山,唇不点而朱,眸中一片冷然,只一眼,便看出那是甄仪。然那一笔一画的熟悉,皆可看出执笔之人的用心。南云潇细细凝视了半天,微微叹息了一口气,神情中半是无奈,半是复杂。待墨迹干了,他微低下身子,极轻极轻的在画中人的唇上落下轻吻,隐约可见他唇边的浅笑。
茶厅里,德公公等了一个时辰,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蓦然听见脚步声,忙抬起头,站起来行礼,“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安。”
南云潇含着温和的笑意,“德公公,久等了,母后身子如何了?”
“回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身子略有不适,恐是极想念太子殿下的原因,奴才想来娘娘见了殿下您,一定会好转的。”
南云潇倒也没说什么,记忆中那个贵气的母后,与自己一向不熟稔,此次怕也是为了太后娘娘寿宴的事情吧。自己若不去,怕是不孝了,毕竟母后不适,他不可不去。于是,他点点头,对着德公公道,“德公公,母后身子不适,那就赶紧进宫吧。”
德公公脸上一喜,先请太子殿下走,自己尾随在后。
后宁宫中,皇后等的颇为不耐,第三次询问宫女,“德公公还没回来吗?”
“回娘娘,德公公……”宫女话没说完,外面跑来小太监,满脸高兴的道,“禀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皇后脸色缓了缓,雍容贵气的坐在象征皇后的位子上,语气平静,“让他进来吧。”
“明熠给母后请安,”明熠是南云潇的字。
皇后看了他半响,叹口气,道,“平身吧太子。”
南云潇站起半跪的身子,看向高位上的皇后,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哪看得出一点病色。
许是想到了,皇后顿了一下,轻皱起眉头,手抚上心窝,一副难受的模样。
太子关心的道,“母后,怎么了?传太医了吗?”
皇后手捏着帕子,摆摆手,慢声道,“本宫也没什么大碍,都是小毛病,只要太子多来看看母后,母后就无恙。”
南云潇笑了一下,道,“明熠记着了,还望母后好好保重身子,莫让明熠担忧了。”
皇后娘娘一脸欣慰,“你啊,有这份心,母后也就知足了。”
南云潇坐下后,宫女奉上茶,皇后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说起别的,“太子啊,母后听说你前些日子被你父皇他派去荆州城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母后放心,明熠都处理好了。”
皇后点点头,“那就行,这样你父皇他才会重视你,还有啊,过些日子是太后娘娘的八十大寿,你可得上点心。”皇后这般嘱咐不是没有道理的,往年,太子的寿礼总不如别的皇子准备的精致,也讨不得太后皇帝的欢心。
南云潇早料到了,所以不惊讶,不过这也倒是皇后第一次嘱咐他,想来是陛下年纪大了,皇位竞争日益激烈,皇后也坐不住了。“母后放心,明熠早已备好了。”
皇后难掩诧异,“哦?是何珍品?”
“是太后娘娘最敬慕的刘峰岩大师的真迹,”刘峰岩是百年前的一位画家,他的作品在如今广为流传,然,他生平所作却少之又少,所以他的真迹可谓珍品。
皇后一听,满意的颔首,太子懂得投其所好,这是聪明的做法。“既然太子早有准备,那母后就不用操心了。以前你总呆在太子府,母后心里多少是不解的,如今你全心为你父皇分忧,母后看在眼里,心里甚悦啊。”
南云潇便是浅浅回应着,待陪同皇后用了膳,才离去。
这宫里比之前,那是热闹了不少,张灯结彩的都在准备寿宴,甄仪也不例外,被派去修剪御花园。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剪子修剪着,半响,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再抬头,不小心瞄见一个熟悉的白衣,她眯了眯眼睛,吓,那可不就是南云潇。
甄仪暗想,现在被南云潇看到,可不是好事,万一他追问怎么办?甄仪迅速往另一边园子低着头走去。
南云潇脚步顿了顿,他怀疑的看着那个方向,他似乎,看见了甄仪,不会错的,即便是侧脸,因为他太熟悉。所以,他大步朝那边走过去。
甄仪听见后面跟着的脚步声,暗叹不好,眼睛一抬,看见前面在排练戏曲的一些道具,她快步跑过去。甄仪看见一个面具,嘴角一勾,忙拿起戴上,抽了旁边戏服紧忙套上。
气息越来越近,甄仪吸了一口气,双手摆了一个姿势,唱起之前在红城戏院听到的女驸马。“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婵娟……”
南云潇听见声音,只看见一个唱曲的人,眼眸有些失望,看了看别的方向,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这地方只有一个唱戏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