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帝四十年春,丁子年,发生了今后历史上被永久记载的第一场由农民阶级女子发起的运动,这一场运动以后,自建宁帝二十年开始提倡的男女平等运动渐渐推向高潮,男女平等不再停留于高官贵族和那些顶级的才女之间,开始逐渐影响平民生活,九州的平民女子开始觉醒。
这一年为丁子年,故而这一场运动称为“丁子事变”,又叫“三柳镇事变”......
......
三柳镇,某衣铺房间里,只有江中鱼和江愁,青花玲珑三人,但见此时江中鱼一身淡青色改装襦裙,脚踏一双云纹莲花靴,长发紧靠一根丝带随意一系,远远观之像是小家碧玉的姑娘,近看之又似乎是一位英姿勃发的女侠。
青花帮忙整理衣襟后,江愁拿过一面铜镜照着问道:“爹爹,看看怎么样?”
江中鱼哪有心情看?直接道:“青花,姑娘们都换好衣服了?”
青花点头道:“都已经换好了,这处店铺按照锦衣卫记载属于洛阳王私人财产,老板和员工已经全部被我秘密杀死了,外面的姑娘们不会注意到。”
“好,你现在就去让姑娘们集合。”
“是,大人。”
等青花玲珑离开了,江愁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小声问道:“爹爹,那姐姐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我看她总是一副心意冲冲犹豫不决的样子呢?”
“哦?怎么个犹豫不决法?”
“对我的称呼啊,爹爹不在的时候,叫我妹妹,但是爹爹在的时候呢就叫我的名字,以前直接叫我名字的时候我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
江中鱼勾了勾江愁的鼻子,道:“是青花让你问的还是你自己想要问的?”
江愁想要辩解时,江中鱼又道:“青花时先天高手,你现在问我关于她的消息她也会冥冥之中有所知道的,你要是真想问的话,应该是传音询问的。”
江愁的小心思被江中鱼拆穿,索性直接说实话道:“一路上女儿已经看出,青花姐姐喜欢爹爹,为什么爹爹一直回避姐姐呢?爹爹又不是专情之人,为什么不能......”
江中鱼打断了女儿的话,岔开话题道:“人小鬼大,大人的事情是你能说的?好了,现在这许多事情要做,爹爹哪里有时间做私事儿呢?把镜子给我,我自己整理一遍。”
青花吐了吐舌头,有些不情愿地交给了江中鱼,在江中鱼打量自己时说了一句“臭美,假男人”。
等江中鱼到达院子时,院子里的姑娘们已经陆陆续续聚集在一起,小姑娘们有一些显然不太习惯穿衣服,松松垮垮地很不习惯,有时候衣服开了还要身边的大人帮忙,倒是那些妇人,一个个光彩照人,活脱脱是官家小姐模样。
此时院子里,除了最初近千人以外,又多了近千人,其中有大约七成是男子,这些男子手执武器:扁担,铁锹,木棍,菜刀......凡是常见之物,应有尽有。
当江中鱼离开房间时,一身粉红色裙装打扮好像小公主一般的小丫行匆匆跑到江中鱼身边,像一只小蝴蝶一般转圈兴奋道:“姐姐,姐姐,你看小丫有衣服了,好看的衣服,小丫有衣服了,就不是最下贱的人了。”
江中鱼忍不住将小丫抱在怀里,抚摸着小丫的脑袋笑道:“丫丫是最可爱的小公主,是小公主,怎么会是下贱的人呢?”
丫丫在江中鱼脸颊上亲了一下道:“丫丫不做小公主,丫丫以后要做一个和姐姐一样漂亮的人!”
江中鱼一怔,随后才发现此时,院子里的人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表情,那样的目光太熟悉了,因为自己第一次见到姬瑶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江中鱼干咳一声,众人立刻清醒过来,其中一英姿逼人的女子上前道:“大人,姐妹们一路抢......征战,这一些是自愿加入咱们的追求者,他们说愿意听从您的命令,听您的教导指挥。”
说话这人一身鹅黄色长裙,明明是大小姐的装扮,穿在身上却有了女将军地味道,江中鱼记得这位就是那一位离家出走的朱艳,洛阳王长女,六月雨曾经的妻子,只是想不到其人并不“艳”,说是朱英倒是更合适。
这人话音落,那男子队伍里面便有一人道:“大人,俺们都愿意听你指挥,俺们都受够了洛阳王压迫,只是以前能力低微,大人您站出来了,俺们都愿意听您的,诗文里面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人您就是陈胜吴广,俺们就跟着你干了。”
又有一人道:“他妈的这样的日子早就够了,老子不愿意装孙子了!我不在乎翠花的贞洁,可是翠花为了保护我,从来不让我碰她,她是老子的婆娘,凭什么老子不能碰!上次就是仅仅是握了握手,就被人打了十八棍!他妈的,说老子脏,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脏!握跟着大人干了!以后我要让翠花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
又有一人道:“大人,以前俺们蠢,俺们傻,做了很多违背良心的事情,害得妻离子散,俺们现在知道错了,希望大人收留俺们,俺们愿意跟着大人一起干,弥补我们的罪过!”
江中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朱艳身前小声道:“怎么会来了这么躲人?如果真按照他们说的去办什么陈胜吴广,麻烦就大了。”
朱艳道:“今天早上来的姐妹们有一些本身就是来打探消息的,听说大人要解放三柳镇,打恶狗,回家给自己的男人一说,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就都来了,这还是因为这些人是受迫害最严重的,其他至少还有上万人观摩,若是大人真的占领三柳镇,来的人还会更多。”
有人见朱艳和江中鱼议论当即道:“大人,俺们是真心想要跟着大人一起干,俺们也知道以前做的一些蠢事儿,害怕给大人添麻烦,俺们自己准备房间地铺,把最好的房间留给姐姐们,俺们绝不打搅诸位姐姐的生活,老老实实和大人一起干大事儿!”
“是啊大人,俺们......”
江中鱼在心里深深一叹,这事情有了开头便渐渐不受自己控制了,所谓男女平等,只靠女人反抗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必须是男女合作搭配,无论如何这些人自己是要留下的,只是他们的话台大胆了,什么陈胜吴广这样的话,让建宁帝,让内阁大臣知道了会怎么看待自己?
当即开口道:“你们真的源于跟着大人我干?”
“愿意!俺们早就想反了他丫的!”
“好,跟着我干可以,但是第一条就是,不许说造反,陈胜吴广之类的事情明白吗?”
江中鱼话音一落,当即有人道:“大人,咱们不是造......”
那人说了一半,见其他人不附和立即闭嘴,江中鱼纠正道:“大人我是带着皇上的旨意来的,来彻底纠正豫州的错误,早什么反?”
“那大人,咱们算什么?”
江中鱼纠正道:“不是咱们,我还没有承认要你们呢!第二点儿,加入之后必须服从命令,不准问之许做,我不让做的事情,谁做了按照大玄朝法律处置,我不让说的话谁说了,一律离开,不离开者按照军法论处!”
江中鱼的话语漏斗百出,他们是军人吗,就按照军法处置,军中不允许说的话也没有明文规定,怎么处置?这些问题只要稍微聪明的人一点就透,但是眼前这些普通人眼里,军法国法就是天,江中鱼这样说已经足够起到警示作用。
此时的他们一心想着跟着江中鱼一起干,根本不会在乎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以前他们数这是陈胜吴广起义,江中鱼告诉他们这叫清冈侧他们便夜跟着叫,无非是一个说法而已。
于是,当江中鱼话饮料落时当即有人道:“大人,俺们源于跟着你干!大人怎么说俺们就怎么做!”
“是啊,大人,您怎么命令俺们,俺们就怎么做!”
“好,既然你们愿意这样做了,我下第一条命令,接下来你们接受青花的调遣,占领三柳镇驻军地,攻打镇长府邸,凡是反抗者,曾经欺压百姓者,杀,只杀祸首关押从犯,支持者无罪,另外,你们可以传播我的思想,让更多的人加入我们,知道了吗?”
“是,大人!”
江中鱼拍了拍青花的肩膀道:“当秦家的女人不能只会修行,就当是一次练兵吧。”
青花一直有些出神,还沉浸偷听的在江中鱼和江愁的对话里面,聪明如她如何不知道江中鱼真真正正的心意,听到江中鱼对自己说话时,其先是一怔,随后道:“是,大人。”
见到青花的表现,江中鱼在心里深深一叹。
朱艳问道:“大人,我们怎么做?”
“姐妹们分十人一组,挨家挨户开门,今天,我们要彻底解放三柳镇女子,争取嚷所有女子加入到咱们之中来,再有两百人队伍前往绿柳街解放青楼,打到老鸨子,龟奴和嫖客,彻底给青楼女子自由,口号就是嗯......你们随便吧,总之一个意思,女人今天站起来了,自己当家做主,解放自己,婚姻自由,生命自由,学习自由。”
朱艳毕竟是洛阳王长女,一点就透,闻言问道:“大人,这可以吗?”
江中鱼道:“你如果真真正正去了玄京就会明白的,这样的话最合适,陈胜吴广,那样的话已经过时了。”
“那大人,我们能杀人吗?”
江中鱼一怔,犹豫后道:“如果证据确凿的话,可以,但是那些欺压良善的从犯,能抓起来的话尽量抓起来,如果有人对你们动武,我不反对你们杀人,但是一定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朱艳得到江中鱼答复后道:“我和小君也学过些武功,对付高手不行,对付青楼里的打手还是够的。”
“好,见机行事就够了。”
江中鱼话音落,却发现朱艳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奇怪,但见朱艳脸色有些红润,一句话最终没有开口,发现江中鱼也看着她后,转身离开,安排姐妹们继续前行。
小丫在江中鱼怀里道:“那个姐姐好奇怪啊。”
这时江愁已经离开了房间,见到了那一幕,提醒道:“父亲,您忘记了,这位郡主是为了什么离开洛阳府的了。”
江中鱼一呆,随后一脸黑线,百合......
......
当姑娘们涌上街头地时候,一户户人家的姑娘,妇人悄悄打开了自己窗户,许久不离开家门让他们有些无法适应眼前的亮光。
听着外面的人高呼“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学习自由”之类的话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回应,起初还有男人阻拦在门外,可是当几十几百个女人在外面一改平日里的柔弱,一个个光彩夺目的女子高呼时,男人们退缩了......
那些深闺女子的眼睛变得比阳光更加明亮,他们换上光彩夺目的衣服,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这些女子饱经生活的摧残,命运的捉弄,本以为生命就此结束,或者提前结束更好,但是今天,他们又找回来了活下去的希望,今天的他们比出嫁的那一天更加美丽。
良心未泯的男人们跟着助威,而良心丧尽的男人则躲在桌子下面,衣柜里面瑟瑟发抖;愚昧无知的男人则大骂男女平等是无礼荒唐......
本来压抑沉闷的三柳镇,在这一刻彻底活了,女人们光彩艳丽的冲进青楼,店铺,男人们活抓欺压良善的大地主,商人,流氓恶棍......
丁子事变,女权运动迎来第一个历史性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