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的马车一路朝皇宫奔跑,近皇宫时,清雪才看到有接她的人。皇宫门外站的是李公公,伺候父皇多年的老宦官,她这才确定这些人是来等她的。人不多,她也不想这么隆重,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只是陈武竟然不在!不过人家如今大权在握,确实没有必要把公主放在眼里。可就不知这陈武具体想做什么,那晚韩秦也说了,漠北的使臣也在路上了。颖安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也只有这样,本公主才会安全。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了下来,宦官门依次给豫王和公主行礼。清雪走出马车,李公公立刻迎来上来。这老宦官双眸含着热泪,原本胖乎乎的人儿现在瘦了两圈,但李公公还是努力打起精神。可清雪还是从李公公的神色中察觉到悲伤,惶恐不安与无奈。
再扫视其他人,每个人的神色基本与李公公无异。发生的事情和即将发生的事情太恐怖了,这皇宫里的人谁不惊慌。也许一个不小心,甚至自己都没做什么,这朝廷一换,他们的脑袋也就跟着搬家了。
“公主!”李公公轻快的走过来,扶着清雪下马车。
清雪的手只是轻轻握了一下李公公的手臂,一点力气也没用,也没叫任何人给她当脚踏。她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仰头望着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皇宫。
“我父皇可有醒过来?”
其实她知道答案,父皇身体安康,哪有现在这个局面。可是心底里还是满满的期待,父皇能好转,那自己便不是一个人。
李公公不言,低着脑袋摇头,一脸的苦涩。
清雪也没在问,这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这一切得自己面对,方才期望落空也就没有受到多大的打击。可是,清雪刚迈步朝皇宫里走,李公公就拦住了她。
“公主,请留步!”李公公疲惫的双眸一直盯着清雪腰间的宝剑,叹道,“李将军说了,公主不能带剑入宫。”
清雪顿住脚步,仰头看着皇宫。回到自己的家,随便大发公主脾气,也无人敢指责的地方如今要听别人的。这江山还未改姓,就全都变了。她的眸关又转向这老宦官,更觉凄凉。随即,她冷哼道:“哼,李公公,中原的主人还有气呢,这就找下家了吗?”
“请公主为陛下着想,把剑给老奴吧!”李公公跪在雪中,恭恭敬敬的高举着双手,泪水湿了双眼。
清雪低头看着这个老宦官,双眉紧蹙,心中念到:好你个陈武!竟然趁我父皇病倒了,挟持我父皇!
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一句话又立刻从清雪的脑子里冒出来,颖安已经牢牢的被人捏在手心里了。如今,没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绝不能走错一步。
“多谢李公公照顾我父皇!”清雪俯身将年迈的李公公扶起,“李公公一直忠心伺候我父皇,方才我错怪李公公了。”
李公公立刻热泪盈眶,公主从小到大可不常说谢字。今日听到公主这么说,心中都的惊喜,暖暖的。李公公又不禁欠身道:“伺候陛下是老奴的福分!老奴深感荣幸!”
清雪也不再多说,解下腰间的佩剑。外公送给自己的宝剑交给李公公,清雪十分放心。可宝剑刚解下来,韩秦就焦急着拿走递给李公公。
“既然回来了,那就先去看看陛下吧!”韩秦冷冷的说完,大步走向皇宫。
身后的马车也动了起来,离开皇宫。陈武的人也只是行礼,匆匆的离开。原地很快就只剩下了清雪、阿东和李公公一干人。
“把剑先带回去。”李公公把剑交给了一个侍女。
侍女带着剑离开了,就这么没了武器。但清雪的眸光只停留在韩秦和陈武手下的人身上,这些人所去的方向是金銮殿,父皇与所有大臣议政的地方。她又大步朝皇宫走去,道:“这个时候还上朝?何人在金銮殿内?陈武?”
“是的,陛下昏迷至今,多亏有陈将军打理朝政。”李公公疾步走到公主跟前,伸着手臂。
清雪明白李公公之意,这朝政已经被陈武把持。可她并不想把手搭在李公公的手臂上走路,但李公公迟迟不肯把手收回去,她只好把手握在李公公的手臂上。
此时,李公公斜眼看了看后方的几个宦官和侍女,低声道:“公主,南夷的使臣正在里面闹呢,因为漠北的使臣已经在路上。南夷使臣非要中原给个答复,必须要公主和亲去南夷。”
听罢,清雪的心脏碰的跳动一下。天域哥哥派来的使臣真可谓是雪中送炭,刺激了漠北,又刁难陈武!
“陈武的态度如何?”
“不明确。”
拿了政权,又面对他国的压力。这个时候的陈武必定是焦头烂额,而且陈武还是个武将,这头脑,如何处理政事?正如清雪所想,陈武在金銮殿上拿捏不定,差点就要把南夷的使臣赶走。但宁宰相站出来说和亲的事情得等到惊云峰各国王子来了再议,金銮殿上的气氛这才缓和。
金銮殿议事正激烈之时,清雪还在雪中走着,远远的看着这气势恢宏的殿堂。她微微蹙眉,顿住脚步。有一种冲动,冲进金銮殿,把所有的事情说一遍!可若如此,那必定是所有矛头都指向自己,自己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先带我去看看我父皇吧!”清雪想到南夷使臣在发难就倍感欣慰,可却笑不出来,她深呼一口气又大步朝前走。
快步走到韩政的寝宫时,这寝宫的外面全都是侍卫。侍卫的表情十分冷肃,父皇像极了被软禁!
“父皇!雪儿回来了!”清雪放开李公公的手,含泪激动的跑过去。
然而,一把把灵剑扬了起来,指着清雪。其中一人怒喝:“大胆,竟敢闯陛下的寝宫!再靠近,杀无赦!”
“放肆!都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是何人!”清雪顿住脚步怒喝。
“我管你是谁!陛下口谕,任何人靠近,杀无赦!”侍卫还是那般的冷肃,紧握着灵剑。
清雪扫视着每一个侍卫,这些跟着父皇的每一个侍卫今日个个面生。她瞬间就明白了,陈武已经把宫中的旧人全换成了自己人!在宫中的处境比想象的还要艰难,皇宫就是一个泥潭,自己随时都会被泥潭吞噬。
“大胆,见了公主还不行礼!”李公公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话语中也没有多大的气势。
“哦~我们祸国的公主终于回来了。”领头的侍卫慢悠悠的说着,蔑视的打量着公主。“若不是漠北和南夷来了使臣,你这公主早就被处死了!依我看,你不止是勾结鬼域,害了太子,还勾结漠北和南夷!如若不然,漠北和南夷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和亲?”
清雪没急着说话,也不想解释。每一个人都这么说,这么问,那得解释到什么时候,而且解释了也极可能没人相信。这个罪是冤枉定了!就算如此也不能随便让狗咬!
“你是陈将军的人?”清雪冷眸直视着找茬的侍卫,缓缓逼近,侍卫的灵剑却紧张的避开她。“陈将军就是叫你这般待我的?还是你故意跟本公主过不去?你叫什么?我得跟陈将军好好说道!”
“你见过将军了?”侍卫惊慌问。
清雪没说话,继续迈步朝前走。她微拧着双眉,又冷幽幽道:“你最好马上给本公主滚开~”
找茬的侍卫还倔强的站在原地,可其他人却已经让开了道。突然间被孤立,这个侍卫不服的走开。
清雪和李公公走了进去,阿东被拦在了外面。阿东的手中还抱着裘衣和一个小红木盒子,两只眼珠子一直不满的盯着周围的侍卫。
寝宫内,清雪看到韩政一动不动的躺在金色的床上,她焦急的跑过去,还失声大喊:“父皇!雪儿回来晚了!父皇,你听见雪儿说话就快点醒过来,雪儿需要你……”
声泪俱下,怎么喊父皇都没醒,清雪还是紧紧的抱着父皇。
“公主,保重身体。”李公公悄悄的看了一眼屋外,没人推门进来。随后,李公公又低声悲痛道,“陛下昏迷之后又醒过来一次,御医送来的药,陛下不喝。那天,陛下正想收回陈将军的兵权,可陈将军拿了一碗药硬生生给陛下灌下了。陛下龙体欠安,无力反抗,乃至昏迷。这事情,我也是偷偷看到的,在场的人全都死了。”
“陈武给我父皇吃了什么?”清雪收住泪水焦急问。
“老奴也不知道,后来御医全来了。御医们个个都不知道陛下怎么了,最后都没人给陛下诊治。”
听完,清雪眯了眯眸子,热泪两行。她又愤慨道:“无人给我父皇诊治?那些御医都屈服在陈武的淫威下了!”
“公主,你小声点吧。这些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公主就没有好果子吃了。”李公公又看看门口,低声,紧张。“老奴相信公主,公主一定要振作起来。中州王离颖安很近,里应外合,一定能救陛下。”
清雪一直抓着父皇的衣袖,沉默,努力冷静。 好一会之后,她的心情才缓缓平静。事情哪里有李公公说的那么简单,这颖安可不止是有陈武这么一个祸害,最糟糕的是她没看到太子妃出手。
“太子妃可曾来看过我父皇。”
“来过,哭晕了过去,最后被抬回了太子府。自那日之后,太子妃一病不起。唉……”李公公说着举起衣袖擦拭泪眼。
竟然哭晕!如此能装!清雪气得紧握着床沿,又担忧道:“我父皇可有吃过太子妃的东西?”
李公公一怔,迷糊的泪眼不解的看着公主,公主为何老是问太子妃的事情,太不和逻辑。但李公公还是摇头道:“陛下的食物都是御膳房做的,陛下用膳之前,老奴都会试吃验毒。老奴敢保证没人在陛下的御膳下毒,除了陈将军的那碗药。”
问题还是回到陈武身上,能让父皇醒来的人只有他了。那就等,等他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