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试试我的手艺。”李天瑜端了一盘鸡出来。
“这是?”夏柏天吃了一口,“不错,很嫩,阿萧有了你,很有口福。”
“这个叫山城棒棒鸡。先将三黄鸡除去内脏,洗净,入沸水锅中煮一刻钟。再掺入半瓢冷水,待水再次煮开时,将鸡翻面再煮约10分钟,再掺入半瓢冷水。待水烧开之后翻面,用小竹刺刺入鸡肉内,无血珠冒出时即可捞起。放在冷冻水中浸泡1小时,取出晾干。然后再刷上一层油。再将颈、翅、胸脯、背脊分部位宰开,用擀面杖轻捶,使之柔软。手撕成筷子粗的肉条。将鸡头、鸡身、鸡爪装入盘子中。浇上红油、花椒粉、辣椒粉、香油、生抽、白糖、葱花、熟芝麻、盐调匀成汁。”
李天瑜对做菜最有兴趣,说起来如数家珍。锦叔和夏柏天一起来的,加上她和萧凌宇只有四个人,做了靠十个菜。当然对于夏柏天和萧凌宇这些实在不值一提,别说十个,每顿一百个都是小意思。难得的是一家人坐一起吃饭,李天瑜下厨很有家的味道。这是多少钱都不能买的,这么些年,夏柏天在外漂泊,家里的菜什么味道都快忘记了,这几口下去真真是眼泪都要出来。
“爷爷是不是我做的太辣?”李天瑜赶紧吃一口,还好啊味道她都可以接受,怎么哭了?
“没事,我啊是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太难得,心里高兴。还有件事,阿萧,是关于绍齐的。”夏柏天放下筷子,“我约了他今天过来吃饭。”
“你不是老糊涂了吧,你叫他来是以什么身份?这里是老宅吗?哼,你都说在一起吃饭很困难,还要自作聪明。”萧凌宇气不打一处来,满桌的菜也没了胃口。
“少爷,老爷他是用心良苦,你知不知道……”锦叔看不过去出言相劝,夏柏天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阿萧,你承不承认他都是你哥哥,两败俱伤我死了也不会瞑目。趁我还活着,我想看你们兄弟冰释前嫌,你们并没有仇恨,是我们上一代欠你们的。要恨,就恨我。”
桌上一片沉默,李天瑜正想着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管家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先生,这位绍齐先生说是老爷请他来的。”
“管家,你们都下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李天瑜身上还系着围裙,她指着厨房说,“我来做菜,你们不用帮忙了。”
“好的太太。”管家识趣的带着人下去了,绍齐热烈的眼神追着李天瑜不放,“人都到齐了,都坐下吧,阿锦,把东西拿出来。”
“老爷,您……”锦叔于心不忍。
“就这么定了,阿锦,我已经决定了。”夏柏天趁锦叔去拿东西的空档,对着萧凌宇说:“今天你们兄弟当着我的面,给我一个保证,以后不会再斗下去。那么,所有的仇恨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不可能!”绍齐和萧凌宇异口同声的说。
“好,你们有多少仇恨,都冲我来。当年的事,孝仁已经死去付出代价,我也命不久已,待我死了,葬在孝仁旁边,所有的仇恨都让它散去。你们还会斗下去吗?”夏柏天拉开袖管,李天瑜大惊失色,手臂上很多淤青,遍布针眼。
“爷爷,你怎么了?”李天瑜心疼的抓住他的手臂,“为什么说你要死了。”
“人都会生老病死,别难过。”夏柏天安慰她。
“老爷,东西拿来了。”锦叔放下盒子。
“这里面是我全部财产,我已经让律师做好了分配,具有法律效应。
“你这是唱哪出?分钱让我们和好,你也不嫌累的慌。”萧凌宇才不相信,无缘无故说自己快死了又说要分财产,谁都看得出在做戏。
“是真的。”锦叔无比痛心,“查出来有段时间了,老爷一直在治疗,怕你们担心才没说。因为病情没有好转,老爷怕支撑不住,少爷,没人会拿这事开玩笑。老爷,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兄弟。”
“我不信。不必再说了。”萧凌宇冷笑,“既然来了就坐下吃饭,吃完走人。”
李天瑜相信夏柏天没有说谎,如果药石无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萧凌宇的母亲找回来,她是问题的关键。李天瑜不得已去找了绍齐,他肯定知道自己妈妈在哪儿,爷爷要死了,有再大的恨也该放下,不能让他抱憾终身。
“告诉你不是难事,不过,你这么做只会自作聪明。”绍齐很爽快,刷刷写下地址,“萧凌宇不会感激你。”
“不要紧,我不要任何人感激。我凭良心做事。”李天瑜道了谢,地址在另外一个市,事不宜迟回去准备赶紧出发。
“叶小姐,”李天瑜接到陌生的电话没听出声音,是一个女人。
“你是?”李天瑜在收拾行李,“我是周凝。”
“什么?”李天瑜以为听错了,“你病好了?”
“叶小姐,我有事求你,你能来医院看我吗?”周凝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好,“我想离开这里,带着孩子走,邱毅只听你的,求求你。”
李天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太突然了。不过出于良心她仍然答应了。挂完电话她又给邱毅发了信息,先打车去了医院。
“周小姐,”李天瑜一进门就看见周凝抱着孩子,“我……”李天瑜尴尬的站在门口,她对于周凝实在是无话可说。
“你来了。”周凝坐在窗口,也不看她。“你过来看,这孩子像不像邱毅?”
“周小姐,离开这里吧,去过新的生活。”李天瑜局促不安,“你还年轻。”
“我清醒了,第一件事是想怎么报复你,是杀了你还是杀了邱毅。最后我悲哀的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恨,恨邱毅,恨你,有下辈子,我还会继续追着他跑。”周凝的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干枯,李天瑜当然不敢走上前,窗户开着,风很大。
“周小姐……”
“我决定了,我要你后悔一辈子。”周凝忽然笑了,“李天瑜,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不要!”窗口的风依然很大,周凝抱着孩子如断线的风筝,没有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就从窗口跳了下去。李天瑜吓傻了,直到护士尖叫着围到窗口,她还没有回神。
“李天瑜!”邱毅开会出来看到信息就立刻开车过来了,车子刚停好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周凝还抱着孩子,眼神却是飘向他这一边,嘴角扬起奇怪的笑容。那笑让他不寒而栗,只觉得入坠冰窖。
医院里乱作一团,邱毅护着李天瑜先离开。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李天瑜,你说话!”邱毅害怕的要死,李天瑜整个人好像傻掉了,“与你无关,听到没有!”
“与我无关,那就是与你有关!邱毅,你都看到了吗?那是你造的孽!”李天瑜自责的要死,“两条人命!周凝是被你逼死的!”
“李天瑜……”
“不要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停车!”李天瑜摇晃着下了车,邱毅不放心被她骂的半死,死活不让他跟。她在前面走邱毅就远远的跟着,他想不到周凝会清醒,更想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报复李天瑜。她知道,她抱着孩子当着李天瑜的面跳了下去,这辈子李天瑜都活在内疚之中。也许她根本没有疯,只是等待时机。
“老大,出事了。”邱毅冷静下来给萧凌宇打了电话,“我现在在多城区,对,李天瑜很不对劲。”
电话还没说完,前面突然停了一辆车拖着李天瑜上去。邱毅飞快赶上去已经来不及了,车子迅速的离开,而且是没有牌照的。“老大,李天瑜被绑架了!”
别墅里萧凌宇急的团团转,活见鬼,大白天还有人敢在街上绑架人。“是不是绍齐干的?”邱毅追了一路没追上,多城区路很绕,没多久那辆车子就甩了他。“不会,事情很蹊跷,先是周凝清醒,再绑架,好像是有备而来。”萧凌宇否定了绍齐作案的可能性,他们已经摊牌,况且绑架绍齐做过一次,没必要再来一次。
“我已经出动所有人去找,李天瑜不能出事!”邱毅方寸大乱,他眼睁睁看着别人绑架了李天瑜而无能为力,气急攻心,恨不得杀人才痛快。
“不要乱!这是在T市,还是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如果是有备而来,那帮人会主动联系我们。”萧凌宇也担心,但是一向冷静的邱毅都定不下来,他们都乱了就没法救人了。
“萧少,”乐天面色凝重的从外面进来,“找到太太了。”
“真的?太好了。”萧凌宇和邱毅都松了一口气,“在哪里找到的?”
“是有人报了警,说太太杀了人。韩音小姐,死了。”乐天刚听到消息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萧凌宇瘫坐在沙发上,“韩音死了?!”
“是的,报警的人说是太太杀了韩音。现在警察都过去了。”乐天隐约觉得有场风暴要来临,一切都匪夷所思起来。
“别傻坐着,老大,韩音死不死不打紧,乐天带我们去!”邱毅等不及先冲出去,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到底是谁在操作?
“李天瑜!”宾馆里警察已经控制了局面,邱毅进不去,打了电话给警察局长才放行。房间里面大滩的血渍,韩音睁大眼睛僵硬在那里,李天瑜坐在地上,身上也有血。
“李天瑜!别怕!”邱毅抱她在怀里,“有我在。”
“邱毅,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李天瑜上车就被人迷晕了,醒来就发现韩音死了,她手里还拿着刀。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李天瑜激动的哭了起来,萧凌宇赶到立刻眼睛就红了,“韩音!”
“萧凌宇,我没有傻她,我没有!”李天瑜已经分不清怎么回事,周凝突然抱着孩子跳楼,一转眼韩音又死了,到底怎么回事?她不知道,谁来告诉她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沈少,我们得带人回去。”负责案子的警察面露难色,“这案子……”
“去哪里!李天瑜是无辜的!谁也不许带人走!”邱毅嘶吼起来,“我会跟局长说保释!”
“这不行!”警察僵持不下,“沈少,不要让我们难做!”
“去警局录笔录吧。”乐天还算冷静,“配合警官把事情弄清楚。”
李天瑜根本说不清怎么回事,警察的盘问她完全不在状态,一味重复没有杀人。萧凌宇和邱毅废了很大力气才保她出去,回到别墅李天瑜近乎崩溃。萧凌宇心里乱的很,关照管家看好她就出去调查了。
事情选没有结束,媒体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什么豪门太太杀人逍遥法外,官商勾结,滥用职权,草菅人命等等说法铺天盖地。还有人去别墅附近蹲点,等着拍李天瑜的照片。更有甚者有人爆出李天瑜曾有过艳照流出,更与欧阳俊同居一年,二人是私奔出去。沸沸扬扬,每天都有新的版本登在头版,关于死者生前与豪门的牵扯,也被人挖了出来。蝴蝶效应,淋漓尽致。
“太太,你不要出门。先生会处理好的。”管家唉声叹气,他们家太太人这么好,怎么就总没好事呢?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管家,萧凌宇呢?”李天瑜在家里待了几天,萧凌宇一直没有回来。
“先生很忙。太太,好人有好报,你别害怕。”管家接到通知,为了防止记者溜进来,别墅里只进不出,任何人都不许和外界接触。
“知道了。”李天瑜回房躲进角落里,陶子媛来过电话安慰她,因为大肚子的关系不能出门,只能时不时来个电话。李天瑜大多时候就躺着,翻来覆去的想怎么回事,她闭上眼就做恶梦,苦不堪言。
“姐姐,是我!”欧阳俊瞒着左翊偷偷溜回了T市,李天瑜接到他电话眼泪涌了出来。“海空,我……”
“没事,姐姐,我相信总会水落石出的。”欧阳俊得到消息后寝食难安,左翊答应他会出面解决可是他不放心啊,那些人在暗处,李天瑜在明处。
“我过来看你。”欧阳俊刚到车站,“没事的,别担心。”
“我过来接你,海空,我开车过来。”李天瑜忍了很多天快疯了,她像逃犯一样躲着,迫不及待想看到海空。
车子就停在外面,李天瑜趁人不注意拿了钥匙开了出去,管家急的跺脚,慌忙给萧凌宇打电话。李天瑜的车停在了车站外面,她下车到处跑没找到欧阳俊,暗处有辆车子发动向她开去她也没发现。
“姐姐!”欧阳俊从另一个门出来,远远就看到了李天瑜有危险。紧张到永恒的一刹那,车声,碰撞声,尖叫声,一同发生。
“海空!”李天瑜痛不欲生,车子把欧阳俊撞了出去,又快又准,见没有撞到她调头还想再撞过来。车站的人尖叫着四处跑,车子不受控制,斜斜的撞向旁边的墙壁。
“海空!”李天瑜堵不住他的伤口,血像潮水一样涌出来,“叫救护车!快救人!”
“姐……”欧阳俊一开口血就冒出来,李天瑜撕心裂肺,“不要说话,不要再说了……”撞她的那辆车似乎没了动静,一直到警察来临,打开车门才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中年妇女。
“是左天一的妈妈。”萧凌宇在李天瑜清醒后把事情经过全说给她听。“左天一的父母一直在伺机报复,周凝的清醒是意外,韩音的死是他们安排的。眼见你没事,左天一的妈妈一直在外面等着跟踪你。她当时撞墙上,也死了。”
“海空呢?”李天瑜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
“左翊带他走了。”萧凌宇不忍心告诉她,欧阳俊伤的很严重,能不能醒过来谁也不知道。左翊坚持要带他走,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左翊哭。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是真心的爱上了欧阳俊。
“我睡了多久?”李天瑜失神的看着外面。
“两天。”萧凌宇两夜没睡,眼睛全是红血丝。
“等你好了我们去旅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天瑜不说话,她很困,眼皮都抬不起来。
一个星期后。
“你要走?”萧凌宇不能理解,“去哪里?”
李天瑜收拾好行李,“我想到处走走,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你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萧凌宇不认同她逃避,“事情已经发生了。”
“萧凌宇,我们都要学会成长。原谅你的妈妈吧,这是她地址。”李天瑜把地址给他,“爷爷身体不好,有生之年能让他们再团聚,也是积德了。”
“李天瑜,你要去哪里?”萧凌宇留不住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回来的。保重。”李天瑜也不知道会去哪里,她想做背包族,这里有太多的故事,她负担不了。
两年后。
李天瑜再度踏上T市,忽然害怕再碰到以前的人。她黑了,瘦了,去了很多地方。小薰告诉她,她回国了,还找了很好的男朋友。李天瑜到了T市就约了她,顺便见见她男朋友。
“乐天!”李天瑜惊讶的要死,“你们怎么在一起?”
“我们的事情,以后再告诉你。去看看萧少吧,知道你要回来,一晚上没睡。”乐天开车带她过去,“萧少很想你。”
“T市变化很大。你知道陶子媛怎么样了?”李天瑜坐在车里,T市的空气还是原来那样。
“离婚了。嫁给了陈劳实。她生了一个女儿,日子不好过,没多久就离婚了。”乐天乐呵呵的告诉她,萧凌宇的母亲也回来了,跟着夏柏天出国陪他治病。邱毅带着妮妮去了美国,只有萧凌宇仍然留在这里,等她回来。
“太太, 你还会走吗?”乐天心疼萧凌宇,“箫少很可怜,每天等你回来。”
“他人呢?”李天瑜未置可否。
“在公司,成了工作狂。”乐天停好车,“不上去看看吗?”
“不用,你先走吧。”李天瑜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下来吧,有人暗恋你。”她走到大厅去等,她知道,这一次谁也不会错过幸福,因为左翊打电话告诉她,欧阳俊醒了,昏睡两年终于醒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阳光,永远不会让你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