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飞行当然不可能一直睡觉，两人一会将冷笑话，一会腻在一起亲热，李天瑜可能兴奋的原因，竟然没晕机。东一扯西一拉的，聊到男人与女人方面。

起因是因为某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各种挑剔，给她茶她要咖啡，给她咖啡又嫌烫，换了一杯又嫌冷。做作的声音，夸张的动作，又说空气不好闷的难受。搅的大家没个安稳，旁人都恨不得出面教训她。更让人不平的是，她的男朋友混血儿，超级帅，心甘情愿的鞍前马后，怎么看都刺眼睛。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作怪。”李天瑜气呼呼的拉过毯子盖住。

“我说你们女人真是小心眼，人家丑怎么了，就不能享受混血儿的服务。”萧凌宇也想不通为啥那男人这么听话。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从古至今，从童话到现实，一眼就看出差别来。”李天瑜承认她是不平，外貌丑不丑无所谓，那脾气真是，欠抽型的。

“童话到现实？什么意思？”萧凌宇揪着她一缕头发绕在手指玩。

“一个女人和七个男人，不一定是爱情故事，可能代表邪恶和正义，比如蛇精和葫芦娃。也有可能代表善良和友爱，比如白雪和小矮人。在女人这个问题上，中外对比是很明显的，蛇精是千年老妖，葫芦娃是小正太，而白雪是美丽的公主，小矮人又丑又矮。一个是老女人和奶娃斗争，她的随从不是蝎子就是鳄鱼；一个是小公主被丑精灵救下，最后吻醒她的是王子。值得一提的是，在一个男人和七个女人上面，请注意，男的是穷屌丝，假文艺，七个是仙女，比如董永和七仙女。七个仙女喜欢一个屌丝，充分满足你们的YY。看出对待男女的差别了吧。”李天瑜一口气说完，在男人错愕的表情中愉快的翻过去睡觉。

“李天瑜，你就是奇葩。”萧凌宇清冽如山泉的笑声从喉咙口震动而出。

冬天去北欧除非是不怕冷，不然最好是六月份到十月份去，繁花似锦，如痴如醉。北欧夏天也只有二十度的样子，很短，冬天很长。李天瑜出发前查了那里的天气，带了很多衣服和保暖的用品。

“打住，你逃难吧，带这么多增加飞机负担小心发生空难。”萧凌宇最不喜欢拖泥带水，他出差常轻装上阵，有钱什么买不到。

所以，他们出发时只带了李天瑜给他织的围巾和毛衣，还有简单的替换物品，真是轻的不能再轻了。

李天瑜最担心的还是她的破外语，到那里恐怕沟通是问题，好在乐天也去，那里还会有人接他们，安排他们的行程。

终于到了哥本哈根机场，候机室非常大，免税店也非常大。到了那里接他们的还没到，李天瑜抓紧时间去逛了免税店，没多久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买什么了？”萧凌宇穿了黑色的羽绒服，一米八六的个子在老外当中也不算矮，英俊帅气。

“太贵了，不如去抢好了。为什么这么贵。万恶的资本主义！”李天瑜穿了桃红色的羽绒服，白色的围巾，小脸气鼓鼓的。

“这里是欧洲四大机场之一，挺有名的。贵怕什么，你还怕我付不起。”萧凌宇扯过她的围巾借势拉她到怀里，李天瑜只有一米六五，人群里小小的一个，东方娃娃似的。

“有钱也不是这么用，你的钱也不是偷来抢来的。”李天瑜节省惯了，有钱也不会给老外赚去。

“妞儿。”萧凌宇一窝心，不顾人来人往固定住她脑袋就是法式热吻。他个子高，李天瑜躲他怀里从背后看还以为他们在说话。

“讨厌，公共场合多不好。”

接的人晚到了一小时，冬天路难走，车子又遇上问题。来人是当地的小伙子，不住道歉。李天瑜犹豫着要不要用她的蹩脚英语打招呼，萧凌宇道:“他中文还可以，你说家长话就行。”

“你好，叫我皮特就行。”小伙子很精神，张罗着提行李送他们去酒店。

“我们今晚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天气好就过来坐飞机去奥尔堡，不行就坐火车。”萧凌宇摸摸李天瑜的手，还好，不算冷。

“坐飞机过去要多久？”李天瑜看看时间还早，天完全黑了。

“45分钟，一般情况有八到十三班，很方便。坐火车要接近五个小时，比较远。”萧凌宇为了谈项目以前来过一次，他在国外待了几年，适应力比较强。

“听说这里夏天只有二十度，又在六月到十月，夏天来避暑多好。”李天瑜第一次出国，还去了这么远，兴奋劲还没过。

“这里白天很美丽，湛蓝的天空，巨大的轮船和洁白的海鸥。海水像孩子的眼睛清澈透明深不见底，海边的草丛在微风下此起彼伏。非常舒服，非常放松。不过到了晚上，寒风无孔不入，吹的你五脏六腑都呼呼作响，空荡的街一个人都没有，好像电影里那种空城，黑暗笼罩你，吞噬你。冬天，来北欧是另一种风景。”萧凌宇记起在国外读书的日子，虽然没有这里冷，晚上还总有活动，放浪形骸，但是心里的孤寂与恐惧都一样。

入睡前，李天瑜给小薰发了邮件，“我在丹麦，你去哪里流浪了？希望我们能遇上。”

第二天打开邮箱，小薰竟然回了信息，“真不巧，我去了法国，有机会会遇上的。”李天瑜合上手机，窗外阳光明媚，老天挺帮忙。

萧凌宇到了奥尔堡就和乐天开始忙碌，皮特当起了导游，当地说的是丹麦语，也有英语，不过李天瑜学艺不精，一直没主动和别人说话。

去奥尔堡肯定得去奥尔堡大学，成立了四十年左右，是所很年轻的大学。李天瑜还去了林德霍尔姆海盗遗址，偷偷许了愿，希望会遇上传说中的海盗船长。第二天萧凌宇接着忙，她去了北日德兰博物馆。第三天，她没有明确目标到处走走，逛了逛周边的商场，小店。

萧凌宇的谈判似乎不太顺利，比预期的耽搁了两天。李天瑜拿着相机到处拍，就是饮食不习惯，各种不能消化。她运气还不错，竟然在当地找到了一家中国菜餐馆。李天瑜借他们的厨房做了几个拿手菜，炖了汤，香气薰的皮特直流口水。

“试试我炒的菜，汤要给萧凌宇和乐天喝。”李天瑜还煮了粥，材料比较多，她尽可能多煮了些。

正时用餐期间，客人还以为推出新菜色了，点了李天瑜的菜，弄的她哭笑不得。皮特连连夸奖，“中国女孩子长的漂亮，手艺也好，我将来也要娶东方女子。”

萧凌宇很晚才回来，李天瑜热了又热，后来趴桌上睡着了。“妞儿，怎么睡这里，小心着凉。”萧凌宇进门就闻到香味了，久违的家里才有的菜。李天瑜揉揉眼睛，“我去给你盛汤。乐天也让他一起过来吧。”

大冬天的，半夜有热汤喝真是幸福的事。“你们吃慢点，我烧了好多菜，再来两个也有的吃。”李天瑜心疼死了，“是不是不顺利啊？连饭都没的吃。”

“欧洲对东方人一直有偏见，近些年虽然有好转，还是摆明了欺负人。尤其咱们国家来的，不过没有我萧凌宇谈不拢的，事情办妥了我们去周边国家转转，芬兰，冰岛，挪威，都很近。”萧凌宇很累但也开心，是一种忙但是忙有所得的满足。“以后出差还得带你，有吃有喝的。”

等萧凌宇忙完李天瑜对周围的地形都摸熟了，逗留了一个礼拜。萧凌宇本想飞到冰岛去，李天瑜惦记着小说里那个国家，执意要去挪威。“挪威的森林，咱们去看看到底什么样子。”

冬天的挪威非常的冷，李天瑜穿的像企鹅一样，走路都摇摇摆摆。挪威Lofoten群岛是很多游客去看极光的圣地，到那里天气不太好，导游说可能会看不到极光。

“太阳，天气，人和，运气好能看到极光，运气不好等一个礼拜都没有。”因为游客众多，李天瑜想这么冷，又是陌生地方，一起去有个照应。

第一晚，夜朗星稀，等了很久全身都冻僵了也没有看到大规模的。萧凌宇裹住她，源源不断度热气给她。“我的嘴唇都肿了，不要再亲了，讨厌。”再冷跟连体婴一样粘在一块也累的慌。

第二天，萧凌宇每隔十分钟就查一下当地监控极光的气象台，等到凌晨，突然有非常明显的极光。但是时间很短，等大家手忙脚乱的准备去拍，云越来越厚消失不见。

连着冻两天李天瑜觉得潜力都爆发了，热水，暖宝宝，手套，帽子，厚靴子，防潮垫……能多穿就多穿，在室外零下十几度，贴上暖宝宝穿了一件又一件羽绒服，熬不了多久就会成冰棍，手指按相机都没知觉。

“熬，当初打小日本怎么熬的，抗美援朝怎么熬的，这点苦算什么。”萧凌宇给她打气，“熬过生命的极限，极光会在生命中出现，一颗对大自然敬畏的心，极光是生命之光。”

第三天，出发前李天瑜对天发誓，“今天看不到我们就打道回府，以后再来，等一个茫茫然的未来，冻死了都不知道。”

“没耐心了吧，吃不了苦。”萧凌宇糗她，“外面可是很苦的，没饭吃没觉睡。现在知道了以后就安稳在家里，打消杂七杂八的念头。”

这天看极光的人特别多，旅行社组织了“极光团”，冰天雪地里围了好多人。“传说极光有绿色和紫色，能看到极光的人，许的愿望会实现。”受到人多的影响，李天瑜今晚精神特别好，今晚的天气也很给力，导游说气象台观测，如无意外这次的极光可以持续较长时间，范围也会很广。

“你相信这些？”萧凌宇也是第一次来看极光，想不到这么冷的地方天空出奇的美，星星好像伸手就能够到，天空像上好的绸缎，点缀着无数钻石。

“信啊，人总要有信仰。就像知道圣诞老人是哄小孩子的，但是还会期待过节，期待老人会从烟囱里钻进来，送礼物。即使知道是假的，也会期待。”李天瑜认真的看着他，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在平常琐碎的生活中，需要力量，在最疲惫压抑绝望的时候，祈祷上天给人希望。像现在，假如一个人在茫茫雪野，万籁俱寂，极度黑暗，时间空间都逐渐模糊，没有光芒还怎么坚持？天上要是有星星，天边要是有极光，人就会本能的往前走，星光闪烁，内心的希望也会被放大。”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听李天瑜在那里讲。虽然不知道这姑娘说什么，但一定是最美好的话。来这里，谁不是被大自然感动了。萧凌宇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天地冰冻住，他和他的女人，在极地看极光。

“要是我们回不去了，这一刻是我们最后相处的时间，你最想对我说什么？”李天瑜的睫毛都冻上了雾气，她很冷，手脚麻木，可她像傻子一样开心，来北欧后，每一天都很开心。现在，她要听到最开心的。

“我也要听，你也说。”有的小情侣感动起来，吵着要男朋友说情话。安静的四周热闹起来，还有人对着远处喊“我爱你某某某，”好不浪漫。

“我会说，”萧凌宇贴上她的唇，盯着她期待的眼神，“要是不用冷的要死看极光就好了。”

没有人听到他说的话，因为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没有人看到李天瑜明亮变成灰暗的眼神，因为天太冷光线太暗帽子戴的太下。萧凌宇和周围的人聊着天，李天瑜抓起地上的雪，悄悄滑落的泪珠掉进去，瞬间消失。

喜悦没有持续太久，一层一层的云堆起来，星星被慢慢掩盖。“诶……”失望声此起彼伏，看来今天要白跑一趟了。

时间尚早，没有人愿意离开，好不容易来了又等了好久，不到最后谁愿意放弃呢。有人提议喝酒等待，还能暖和一点。好多人带了帐篷，几个一组钻进去，什么肤色都有，说着自己的语言。令李天瑜意外的是，还有来自中国的。

“真开心啊，这里还能遇上中国的，比中彩票还开心。”那个小姑娘年纪也不大，和男朋友亲亲我我。“姐姐想许什么愿？”

李天瑜失神的看着她，同样是年轻女孩子，别人活的多简单多自在，而她，茫茫然不知道未来。“哎呀，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她男朋友嘀咕道，“要许只能放心里。”

萧凌宇推推她，“想什么呢，不开心？”李天瑜垂下眼睫，默默摇头。

“我听说，冰岛可以边泡温泉边看极光，我有个朋友，去了两天都看到了，运气真好。就是贵，欧洲什么都贵，冰岛更贵。”小姑娘不无遗憾，一眨眼忽然激动起来，从包里掏出啤酒来，竟然还有拖鞋。

“来，为我们翻越半个地球，在零下十几度的雪地里相聚，干杯。希望，明年，后年，以后的以后，我们还能再相见。”那么冷李天瑜还以为啤酒会被冻住，拿到手里竟然还有点暖。“我在包里放了保暖杯，包本身也能防冻，应该不会冻住。”李天瑜摆摆手，她可不敢尝试，可别冻成冰块了。

“还有这，拖鞋，我打算穿拖鞋在这里走，有创意吧。”小姑娘得意的挥了挥，李天瑜咋舌，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这里喝啤酒穿拖鞋，真够勇敢的。

那个男孩子没劝，反而也跟着疯，李天瑜替他们拍视频，记录他们勇敢疯狂的爱情。这样也好，总是有理智，太累，太压抑，撒野也是要有底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