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乔装成庄稼汉的黄修明与另外一个兄弟推着一辆独轮车,跟在张迷糊后面,沿着山路向山里行进。为了迷惑土匪,车上装着塞满杂草的几个麻袋包。
张迷糊紧张的观察着四周,心里叫苦不已。
黄修明怀里藏着两把毛瑟二十响快慢机,机头已经打开。他用枪顶了一下张迷糊腰眼,低声警告:“放老实点!你小子胆敢耍滑头,老子一枪崩了你!”
张迷糊赶忙陪着笑脸说:“不敢!不敢!”
正走着,突然从一块岩石后传来一声喝问:“站住!干什么的?”紧接着是拉动枪栓的声音。
张迷糊吓得差点没倒在地上,赶紧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别开枪!别开枪!俺是上张村的张迷糊,给山上送盐来了!”
“是你小子啊!站着别动!”一个满脸猥琐的土匪端着长枪从岩石后走出来,看了看黄修明和另一个兄弟,问:“这两个人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张迷糊忙说:“这是俺村后街的两个兄弟。盐太多,俺让他们来帮忙的。”这是事先编好的词。
“大哥辛苦啦!”黄修明一边客套一边示意推车的兄弟放下车,“俺这儿有两瓶酒,大冷天的您喝点暖暖身子。”
说着,黄修明从独轮车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瓶酒,恭恭敬敬递给土匪。
“嗯,你丫的挺识相。”土匪背起抢,接过酒看了看,“有吃的没有?”
“有!有!”黄修明连声说,一边冲推车的兄弟使了个眼色。
那个兄弟顺着黄修明的眼神看去,只见岩石后隐约露出半个脑袋,忙答应道:“这是酱肉,大哥您尝尝。”一只手从车上拿出一包酱肉,一手悄悄伸向背后的匕首。
土匪毫无防范,拿过一块酱肉扔到嘴里,嚼了几口,说道:“味道还不错。”
黄修明脚步慢慢向岩石挪动,一边说:“大哥您多吃点,这些全孝敬您!”
此时推车的兄弟已经站在非常有利的攻击位置,只等黄修明制服岩石后暗哨的同时,解决这个尚不知自己死到临头的土匪。
黄修明正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岩石,没想到那个土匪听到有酒肉,自己走了出来,骂骂咧咧的道:“嘿!他姥姥的!有好吃的也不给老子留一口,你小子找踢是不是?”也不管站在旁边的黄修明,径直去抢酱肉。
黄修明一看,心想真是天助我也。冲推车的兄弟一递眼色,二人一起动手。还没等两个土匪反应过来,两把锋利的匕首已割开了他们的喉管。
两个土匪捂着脖子,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妈呀!”张迷糊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下子瘫软在地。
垂直的山崖像被刀切过一般,静静的伫立着。站在崖顶的熊谷浩二拿着望远镜,看着崖底的两个土匪被拖到草丛中掩藏,平静地对身边的谢占魅说:“他们来了。”
谢占魁看到自己的两个兄弟就这样白白的丢了性命,心疼不已,无奈地狠狠一拳捶在寨墙上。
熊谷浩二拍了拍他肩膀安慰说:“谢桑,难过的不要!为了胜利,奉献自己的生命是无上的光荣。以后你的保安团团长,士兵大大的有!”
谢占魁暗骂一声:“真他妈的不是玩意!”嘴上问道:“现在该咋办?”
“放警备团上进!”熊谷浩二命令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山下的赵明训从望远镜看到黄修明得手,打出一个前进的手势。警备团的弟兄们按照预先部暑,五名机枪手端着捷克式轻机枪在前,两个连的兄弟紧跟其后,迅速向山上扑去,狭窄的山路上顿时被挤得满满当当。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预先的设想发展,赵明训领着一个连的官兵殿后。多年的行伍经验告诉他,眼前的一切太过顺利,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为防万一,他止住了正准备冲锋的最后一个连,用望远镜紧张的在山顶搜索。
两个连的官兵很快冲到半山腰,山顶上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看着两百多人挤在一起,赵明训大叫不好!此时山上的土匪如果早有防备,后果将不堪设想。
赵明训赶忙命令道:“撤下一个连来!”但是已经晚了,就在机枪手即将冲到山顶时,突然枪声大作。
几个机枪手转眼被密集的子弹打中,紧接着是手L弹的爆炸声。还没看清对方的阵地,十几个警备团的兄弟顷刻间就丧了命。
余下的兄弟拼命开枪还击,但由于是仰攻,中正式步枪根本无法有效的压制对方火力。
这一段山路笔直而上,一侧是十余丈高的峭壁,一侧是深谷。警备团的官兵找不到任何掩体,不断有人被爆炸的气浪掀下山下。而山上的土匪居高临下,凭借地形的优势,从容的瞄准射击、投弹。
黄修明被溅起的石块击中左臂,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不住的往外流。他背靠峭壁,单手举枪,二十发子弹瞬间向山顶扫去。
几十个土匪们躲在掩体后,任凭子弹打在沙包上。血腥味与弥漫的硝烟让他们进入亢奋状态,怪叫着,疯子一样拼命射击。
几个警备团的兄弟在其他人火力掩护下,试图冲上山顶。在离掩体十几米的地方被三八大盖的子弹击中,纷纷滚落悬崖。
黄修明急眼了,大吼一声:“扔手L弹!”从一个死去的兄弟身上抽出一颗手L弹,用牙咬弦,用力扔了出去。轰的一声,手L弹在土匪的掩体前爆炸,巨大的气浪将沙包连同两个土匪掀向半空。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兄弟俯在地上,连继将手L弹投了过去。接二连三的爆炸给了警备团喘息的机会,借着腾起的烟雾,两个兄弟迅速冲上前,捡起轻机枪, 密集的子弹带着死亡的呼啸,泼水一般扫了过去。
二彪子趴在沙包后面打的正起劲,突来的爆炸将他的耳朵震的嗡嗡作响。他抖了抖头上的尘土,一排子弹擦着脑袋飞了过去。身边的一个小土匪,还没来得及缩头,便被无情的机枪子弹击爆,鲜血脑浆迸的二彪子浑身都是。
“我操!”尽管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还是被吓得心惊肉跳。
另一个土匪见势不妙,刚爬起来想往回跑,被后面督战的熊谷浩二迎头一枪,击毙在地上。
“八嘎!用手L弹!你们这群笨蛋!”熊谷浩二怒不可遏,大声咆哮。
趴在熊谷浩二身边的谢占魁也大叫着:“谁敢跑,老子崩了他!”
另外几个想跑的土匪一看架势,乖乖的趴回掩体。几个投弹手杀的眼红,纷纷拉响手L弹扔了下去。
前面的机枪瞬时哑了,两个身躯连同机枪,如狂风中的落叶,飘向深谷。
短短的山路,在黎明破晓前的时刻,变成了血与火的地狱。
和青山身边的两个兄弟也倒下了,他端起枪,以跪姿瞄准掩体后的一个黑点扣动扳机。高速旋转的子弹准确击中目标,那个黑点一晃倒下了。拉动枪栓再瞄准,射击,子弹出膛,又一个黑点应声而倒。
两发两中,和青山又一次推弹上膛,准星套住了第三个黑点。
突然,“嗖”的一声,和青山只觉右肩一麻,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撞倒在地。
“排长!”两个兄弟高喊着将他拉起。
和青山用手一摸肩头,血流不止,大半军衣已染红。右肩被三八大盖的子弹击穿,火辣辣的疼痛。
“用你的肩膀给我扛着枪。”和青山忍着痛,把步枪支在一个兄弟的肩上,再次寻找目标。他的右臂已经抬不起来,用左手握枪,顶在肩头,再次扣动板机。
“呯!”子弹打偏了。
“换枪!”和青山冲另一个兄弟喊。
那个兄弟立即把自己上好膛的步枪递上,将换下的枪推弹上膛。
和青山感觉自己的右臂完全不听使唤,鲜血顺着手指滴在地上。他努力调整好呼吸,瞄准掩体后的一个脑袋打过去。
那个脑袋立马不见了,“打死没?”和青山心里暗自嘀咕。
此时,此起彼伏的枪声爆炸声响彻山谷。冲在前面的兄弟在三八大盖和手L弹的压制下攻不上去,后面的兄弟挤在一起无法展开,形势越来越危急。原来以捷克式轻机枪集中突破,强攻寨门的预定方案被彻底打乱。
赵明训紧锁眉头,通过望远镜发现,土匪显然早有准备。这种紧凑严谨的打法完全不像是土匪所为,倒像是一支久经沙场的正规军队。仰攻的警备团完全处于劣势,而对方的三八大盖在距离警备团二三百米的有效射程内,恰恰发挥了最大的优势。
“三连长!”赵明训回头喊道。
“到!”一直待命的三连长立刻跑过来。
赵明训一指左边的山坡,对三连长说道:“看到山坡上的那块巨石没有?”
三连长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陡峭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与土匪的阵地遥遥相望。
“看到了!”
“你还有几挺机枪?”
“报告长官,我们连还剩一挺轻机枪,其余的都调拔给冲锋的兄弟了!”三连长立正回答。
赵明训命令:“你立刻带领一个班,爬上那个山坡,把机枪架在岩石上,进行火力压制!”
“是!”三连长敬了个礼,回头喊道:“一班带着机枪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