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便有几名士兵迅速跑过去,将那几名尸首抬着扔进了火堆里,这几名叛军膘肥肉厚的养得很壮,果然一扔进去便加大了火势。
一直等到化为灰烬,杜建徽才带人离开。至此,徐綰的计划早已在一阵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
听说杜建徽前来支援,钱镠大喜,迅速开门迎他入城。
湖州刺史高彦听闻钱镠一向信赖的徐綰带领武勇都反了,顿时心急火燎地将儿子高渭找来,对他说:“儿砸,越王有难,你赶紧带人与屠瓖智一起前往支援!”
高渭哦了一声,便转身走出了房间,随手将门也关严实了。
高彦以为儿子是去准备支援钱镠了,结果,没多时,门吱嘎一声又被人推开了。
高彦抬头一看,高渭手里拿着一根摇卦的签走过来往他面前的桌子上轻轻一放,说道:“爹!儿子刚才卜了一挂,你瞧,这上头写的今日诸事不利啊!要不,再缓缓,等明天再看看?”
高彦被儿子的举动弄得是又气又急,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顺手从桌子上拿起那根挂签二话不说咔嚓一下用力折断。
而后将那挂签往儿子脸上一摔,指着这没出息的儿子厉声咆哮道:“这救的是急难!你还挑什么日子?我高彦怎么能养出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说罢,便气呼呼地冲出门外,亲自点兵前去支援钱镠。
迎面碰到将领屠瓖智,便没好气地问道:“那不孝之子竟公然违背老子的命令,声称今日诸事不利不愿前往支援越王,我问你,你去也不去?”
屠瓖智胸脯一拍大义凛然道:“违背主子的命令便是不忠,畏缩不前便是无勇,既然主子下了命令,哪怕肝脑涂地末将也愿意前往!”
“好!不愧是我高彦的良将,事不宜迟,我们即可动身前往支援越王!”
说罢,高彦便与屠瓖智一道,跨马直奔杭州城。
二人在灵隐一代与徐綰的部队厮杀了整整一天,杀灭了大批敌人。怎奈徐綰的部队训练有素而且异常骁勇,二人身受重伤多大百处,浑身鲜血淋淋,最后累到刀都扛不动了。
最终,这两位铁骨铮铮的忠义之士因孤立无援而壮烈牺牲。
看来,还真应了高渭的那今日诸事不利的一签啊!
此时身在内城的钱镠并不知道外面有人为了救他而丧命,此时,他正站在城池之上镇定自如,不带一丝慌乱地调动兵马加以防御,其临危不乱的王者风范在此刻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因为城内人马甚少,所以有人提议说:“主公,徐綰人马众多,不如让将士们护送您暂时去越州躲一躲,等平了这徐许之乱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这原本是好意,是不想让钱镠有一丝危险,但这话说得钱镠很不爱听。自己是战场上一路杀过来的,这徐綰和许再思的反叛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今大祸已然酿成,让他钱镠丢下老婆孩子和一城的百姓和将士们一个人撒丫子跑路去避难?
这分明是对他的侮辱!
但这些是他的心里话,他作为身份尊贵的越王没有办法说得那么琐碎。
索性有人懂他,此人便是杜建徽。
杜建徽见有人怂恿钱镠逃跑,站出来厉声呵斥道:“为今之计正是鼓舞士气之时,大家应该齐心协力一致对外抗敌,你怎能说出这般丧气的话?倘若主公真的一走了之,那剩下的城内将士们还能信心作战吗?你这分明是在处心积虑地削减将士们的士气!是死罪!”
那人随口问道:“那倘若抗敌失败呢?你又将做何打算?”
杜建徽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毫无畏惧地说道:“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总比还没打就先想着逃跑要来得坦荡!”
钱镠对杜建徽的言辞大为赞赏,忍不住夸赞道:“说得好!如今杭州有难,众部将应该心往一块使,只要上下一心全力以赴,本王不信搞不定这群放恩负义的宵小之辈!”
“主公英明!”众部将齐声说道。
“监使吴璋!都指挥使马绰!”钱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粗野。
“末将在!”吴璋和马绰闻言后迅速出列。
“本王命你二人死守北门,记住!连一个苍蝇也别放进来!违者,斩!”钱镠说道。
“末将领命!”吴璋和马绰领命后迅速退下,大步流星地朝着北门方向奔去。
“内城指挥使王荣!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钱镠粗野的声音再次在大殿上响起。
“末将在!”王荣和杜建徽迅速出列。
“你们二人守住南门,同样,一只蚊子也莫要放进来!”钱镠说道。
“是!”二人领命后迅速奔向南门。
此时,还有顾全武尚未派上用场。钱镠想了想说:“顾和尚,本王觉得徐綰等人恐怕会趁机去攻打越州,要不你带人去加强月州的防守?”
顾全武并未马上作答,他拧着眉头思忖了片刻方才回到:“主公,末将认为越州不值得去,此刻我们应该去防守的是扬州!”
“喔?这是为何?”钱镠不解地问。
“我们当务之急首当其冲要防备的是徐綰万一召来淮南田頵,万一田頵来了,两强联手对付我们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顾全武这番话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所以说出来之后钱镠便陷入了沉思。
见钱镠半晌没有回应,顾全武继续说:“如今能够阻止田頵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上司杨行密。当年孙儒发难时,主公曾经出手相助杨公,现在我们如果求助于他的话,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拒绝的!”
钱镠抬头看了看自信满满的顾和尚,再回想起这几年来与杨行密的种种明争暗斗,两人可谓是勾心斗角水火不容,恨不能都立刻让对方化为灰烬马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上一次杨行密听说钱镠被贼寇杀死的假传闻一传到杨行密的耳朵里那老东西不就马上派人前来攻打衣锦城了吗?可见这老杨头是巴不得自己早死的。
但是,因为双方实力相当,所以谁都没办法把对方从地球上抹去,所以互不服气也没啥好的办法,只能靠着你穿下我的钱眼我砍你的杨头这样的把戏来寻个心理安慰罢了。
一句话,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其实谁都动不了谁!
钱镠深知,自己的痛点便是敌人的笑点,现如今自己被手下人造了反,这么丢人的事儿要是让那杨柳条子知道了,那还不笑岔了气儿?
想到这儿,钱镠眉头微微一皱,觉得很是为难。
顾全武知道钱镠心里的顾虑,于是接着说道:“主公无需多虑,徐綰和许再思等人曾经都是孙儒的部将,他们既然能跟有恩于他们的您翻脸,难道杨行密就不怕留着这群祸害以后对他们不利吗?”
一句话,让钱镠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没错!顾和尚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当初杨柳条子与孙儒大战之时差点儿就死在孙儒手中,若不是自己不计前嫌仗义相助(当然,也有自己的利益部分在里面,但这不能承认),还能有他杨柳条子的今天?
而徐綰与许再思原本都是孙儒的部下,若是此时不帮自己除掉他们,那将来后患无穷啊!
想到这儿,钱镠觉得此时有点儿眉目,终于开口说道:“你说得没错,不过,我们近年来与杨柳条子打得你死我活的,让他这么平白无故地帮我们他恐怕心有不甘哪!”
顾全武说:“这好办!主公找一位王子去作人质便可!”
钱镠点了点头说:“这个方法可行!这样,本王派一位王子前去与那杨柳条子结亲,出手帮自己的亲家这事儿可就是天经地义了!”
众人一听连连称赞钱镠好谋划。
可是该选哪个儿子去呢?
已经婚配的肯定得排除,年纪太小的也不合适,众人商议了一下,觉得六王子钱传镣尚未婚配,而且年龄也与杨行密的女儿 年龄相当,他去正合适。
于是,钱镠便在众人的一致推荐下选择了第六个儿子钱传镣。
钱镠语重心长地对顾全武说:“此行任务艰巨,请你务必小心,切莫让人发现了你们的真实身份,一旦让徐綰等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顾全武拍着胸脯说:“主公放一万个心!有我顾和尚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六王子一根毫毛!”
钱镠想了想说:“本王自然是相信你的实力和忠心,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让传镣扮作你的仆人比较好,免得惹人耳目!”
顾全武双手抱拳道:“末将领命!”
之后,顾全武便带着仆人打扮的六王子传镣一起出城,直奔广陵。
“王子就是王子,穿了仆人的衣裳也是眉清目秀器宇不凡哪!”钱镠身边的一位部将目送着二人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
“你这话说的,王子靠的又不是一件衣裳!你让个叫花子来穿上王子的衣服他也没那个气度不是?”另外一位部将说道。
这两位说得倒是不假,这传镣平日里习武练字,教养又好,虽然在诸位兄弟里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在钱镠的教育下出落得也是知书达礼,在加上长得眉清目秀的,器宇不凡的,即便是穿上了仆人的衣服也照样很扎眼。
引人注目是好事儿,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就看在什么场合下了。
如今两人身负重任,自然是不希望被关注的,他们以为换了件普通的百姓衣服就能变得普通,其实,在别人眼里依然是那么地出众。
两认一路倒是顺利,但是,途径镇江时,杨行密手下的团练使安仁义前来接待。
顾全武只说自己是奉越王之命前来拜见杨行密,并未说真正的意图。那安仁义见传镣长得眉清目秀彬彬有礼,便随口问道:“顾将军,这位是?”
顾全武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传镣,赶紧说道:“喔!你说他啊!这是我的仆人!负责路上好照顾我的!”
安仁义大喜,连声问道:“果真是你的仆人?”
顾全武还以为自己演技太差,被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了呢,于是打着哈哈说道:“呵呵,这还能有假!自然是我的仆人!难道这小子还能成为我的主子不成?”
安仁义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地走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绕着传镣转了一圈儿,然后忍不住连连点头称赞道:“好一位眉清目秀器宇轩昂的仆人啊!顾将军,既然是你的仆人,那你看咱俩做个交换成不?”
顾全武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鬼注意呢?
虽然心里紧张得要死,但表面上还是假装很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喔?不知安大人想要与顾某作何交换?”
安仁义笑眯眯地指着六王子传镣说道:“我用是个上等的家丁换你身边的这名仆人!”
“啊?这个……哈哈哈~!”顾全武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以大笑来掩饰心中的不安。心说你还真敢想,别说是个仆人了,就算给我一万个仆人我也不能跟你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