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的掌柜的叫田文镜,一听胡三儿来打听二少爷,不敢怠慢,立刻去禀告给东家。正巧李德海不在,老夫人顾氏在,顾氏热情的招待了胡三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才抹着眼泪说,她也好久没看见儿子李德江了,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李家上上下下不少人都在找他,三四天了也没音信,正要去报官呢,胡三儿正好来问这事儿,也算是报了官了。老太太以茶代酒,恳请官老爷替她找找儿子。胡三儿拍着胸脯答应下来,回到警察所,报了一句李德江失踪了,连家也没回,就算交了差。
康为民一阵奇怪,王瘸子失踪了,李德江也失踪了,和玲花尸首丢失相关的人都躲了,看来他们消息灵通,一定知道警察所正在查办盗尸案和配阴婚案,所以才躲了起来。
康为民正在发愁之际,唐小七又来了,拎着一只食盒,说是要见秦二婶。康为民因为和唐小七打了赌,不好说什么,于是吩咐栾磕巴带着唐小七去见秦二婶。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奇唐小七找秦二婶什么事儿,万一被唐小七撬开了秦二婶的嘴,那自己岂不是要输了。他想着,偷偷的来到审讯室外的窗下,偷眼看着。
唐小七很是关心秦二婶,打开食盒,喷香的酒菜,馋的秦二婶立刻瞪大了眼睛。栾磕巴松开秦二婶的手铐,他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唐小七坐在对面,嬉笑道:“秦爷,好吃吧?这可是我特意从醉仙楼买回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秦二婶闷头吃着,一言不发。唐小七自顾自的接着道:“我知道不是你杀的玲花,你又何苦受这份罪呢,康为民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有你的苦头吃!”
康为民眼睛一瞪,这个黄毛丫头竟然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气得他紧紧攥着拳头。
“你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说,我要是帮不上你,就去找张县长,张县长你要是还不放心,那就去济南府,这天底下总有说理的地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唐小七念念叨叨的说了好半天,秦二婶几乎连气都没喘,将所有的酒菜吃得一干二净。吃完抹了抹嘴,抬眼看了看唐小七,道:“谢谢七小姐的酒菜,老夫这辈子怕是无以为报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达七小姐的!”
康为民很是惊讶,秦二婶被抓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开口,真没想到醉仙楼的一顿酒菜就让他开了口。
“秦爷,我不用你报答我,我是个私家侦探,我只想破案,将坏人绳之以法,你要是能和我说说玲花是怎么死的,就算是报答我了!”
秦二婶目光迷离,粘连的头发遮着半张脸,好半天,才叹息一声道:“我老秦杀人太多,这就是报应啊!”
“秦爷,你忍心看着玲花惨死么?她地下有知,死不瞑目啊!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亲人了,嫁给你,就是你的女人,你应该为她报仇才是!”
“她不是我的女人!”秦二婶呼的站了起来,气汹汹的嚷道。
唐小七眼珠一转,道:“秦爷,你这又是气话了。她的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
“孩子?”秦二婶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你想不想见见她?”唐小七突然道,“她的尸体就在警察所,你要是不见见,估计就要下葬了!”
秦二婶愣了半晌儿,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小七冲着栾磕巴使了个眼色,栾磕巴不敢做主,急忙出来找康为民,一出门正看见康为民站在窗下,还没说话,就见康为民比划了个手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栾磕巴会意,带着秦二婶和唐小七来到了停尸间,天气冷,所以玲花的尸首还能放得住。
玲花被一张白布盖着,栾磕巴上前轻轻揭开头上的布,秦二婶踉跄着走了过去,一见玲花惨白的脸和脖颈上两道深浅不一的勒痕,他忍不住老泪纵横,毕竟夫妻一场,一个惨死,一个锒铛入狱,换了谁也不会好受。
“秦爷,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所以一直不说。可是,你不说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你怕家丑外扬,没脸见人,可是有些人什么也不在乎,巴不得你把罪顶了,他好逍遥法外。”唐小七说着,将白布全部揭开,指着玲花的肚子道:“这里面的孩子,不是秦爷的吧?”
秦二婶大吃一惊,惊慌失措的望着唐小七,“你......你怎么知道的?”
唐小七冷笑几声,将白布重新给玲花盖好,道:“家门不幸,义子偷母,法理难容,天诛地灭!”
“你......”秦二婶惊恐的看着唐小七,连连退步,最后摔倒在地上。栾磕巴想过去扶,被唐小七拦住,唐小七紧走几步,来到秦二婶跟前,双目如电,厉声道:“玲花是你的老婆,你是他的男人,你不能保护她,不能给她幸福,她被人害了,你又不替她报仇,难道你不怕她变成厉鬼来找你么?你心何安?”
“啊.....”秦二婶惊恐的叫着,“我是王八蛋,我是畜生,我不是人......”秦二婶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狠狠的扇着自己的脸,一下一下,看得栾磕巴都替他疼的慌。
唐小七一直看着秦二婶,既不阻拦,也不说话,直到他打累了,嗓子骂哑了,唐小七才来到秦二婶身边,抬手将他扶了起来,语气温柔的说道:“秦爷,你别难过,也别为了脸面,包庇真凶。即便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抓到凶手,只是查找证据费些周折罢了。可是,你要是能帮我,就不一样,很快我们就能抓到凶手,将他正法,以告慰玲花的在天之灵。虽然天气冷,可是玲花的尸体也放不了多久,迟早要埋掉,我希望她能不带遗憾的入土为安。”
秦二婶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惨白的嘴唇颤抖着,凝望着被白布盖着的玲花,眼睛一闭,瞬间,泪流如雨。
“秦爷,你能帮帮我,也帮帮玲花么?”
“我说!我说!”秦二婶哽咽着说道。
唐小七的心里无比激动,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康为民站在外面一阵钦佩,黄毛丫头真不简单!
“张麻子,张麻子!”秦二婶道,“是张麻子害了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