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胖子闻言也是嘴角一扯,扯出一道诡异的微笑,不等李元吩咐,身形一纵,便出了校场。
李元却是吩咐身旁的闽冉道:“你速回沉香楼,让下面的人将这里的发生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洛阳,最好是弄得满城风雨,特别是要让朝廷的缇骑最先得悉此中情形。另外就是让武三爷知会那些平日里供养的言官御史,这个时候使他们发挥其笔杆子作用的时候了。”
闽冉一听,沉吟了片刻道:“这样会不会太早的泄露了我们的势力?”
李元微微一笑道:“这样不好么,起码以后我在前线作战,后面想捣鬼的人该有所顾忌才行啊。再说,暴露的这些许力量也不打紧的。”
闽冉恭声道了一声:“是”后,便身形矫健的飞身离去。
自辰牌时分,一直到午时,李元足足等了三个时辰,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正在此时,闽冉已经速速赶了回来,一见李元,就远远的点了点头。
而杨胖子也是适时的出现在了校场之中,单手提着一名瘦弱,白脸掉眉男子,正是兵部武库吏员。此时的这名吏员面色更加苍白,眼中尽是惊惧之色。
杨胖子将武库吏员像死狗一样的丢在地上,冷冷的道:“你自己看看这校场上的军械物资,能不能带到战场上?能不能派上用场?如果你敢说一个‘能’字,现在就叫你人头落地。”
武库吏员战战兢兢的的道:“本官好歹是朝廷吏员,不相信你们能擅自将本官斩杀。”
李元低头凝视着了这名吏员片刻时间,缓缓的抬起头道了一声:“杀。”
武库吏员先是见李元那冰冷的眼神,心中一个激灵,再听到李元淡淡的一个“杀”字,顿时亡魂皆冒,一脸的难以置信。
杨胖子冷冷一笑道:“居然消遣到杨大爷我的头上来了,看谁能救得了你。”说完缓缓的从腰间抽出配剑,欲势斩下。
远处角楼里的杨雄和程忠见了,皆是眉头一皱,几乎同时出声道:“鲁莽。”
“剑下留人。”一声呼吼自校场外远远传来。
杨胖子脚下一顿,冷冷望向校场之外,只见数十衙役纵马而来,两边一份,露出中间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的向场中行来。
李元双眼一凝,见得来人,正是兵部尚书卫宏。
“李元,你好大的胆子,兵部官员是你们擅自擒拿、斩杀的吗?你眼中还有没有我兵部,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皇上?”卫宏一上来就给李元戴上了几顶大帽子。
李元上前一步,浑身煞气四溢而出,对面连卫宏在内的十几头战马都是不约而同的倒退了数步,发出凄厉厉的吼声,显然是被李元身上所散发出的煞气所摄。
卫宏心中一凛,赶紧提疆,安抚胯下战马。心中暗暗叫苦起来,这个李元自己早有所闻,以前都是远远的在内宫中所见,平时一脸灰白之色,不成想有这般威势,连久经沙场的战马都惧怕他身上所散发的出来的煞气。
煞气这种东西,只有手中染上无数献血之人才能生成的。
卫宏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般冒然前来了,但是自己的坐主贾充就在先前急令自己前来弹压此事,自己不得不来。
“李元,你想怎地?”卫宏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中的波澜。
“我李元毛遂自荐,远赴沙场,为国而战,手下的三千甲士更是不畏凶险,欣然前往,陛下当日在太极殿中也有严旨,让兵部全力配合,卫大人睁眼看看这校场上堆放的这批垃圾和羸弱的马屁,让我等如何出征,如何战斗。卫大人不应该给在下和三千军士一个交待么?”李元冷冷道。
卫宏扫了一眼校场上所堆放这批以次充好的物资,自知理亏,但依然硬着头皮道:“朝廷连年征战,国库武库已经亏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能凑出这些物资来已经是不易了,李大人就将就着用吧。”
李元闻言眉头一皱道:“既如此的话,在下也不好说什么了,杨副使听令,斩杀这武库吏员,以泄三千甲士之愤。”
杨胖子得令,脸上丝毫表情没有的一舞手中剑,只见一颗人头滚落,滚落的人头上依然露出难以置信和不甘的表情。
“李元,你大胆......”卫宏没想到李元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杀就杀,丝毫没有任何顾忌。
杨雄和程忠远远见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原本以为李元只是做做样子,与卫宏讨价还价,没想到真就这么杀了武库官员。
这如何收场?
李元身形一动,一出现在卫宏身前,冷冷道:“给老子滚下来。”卫宏只觉眼中一黑,一股巨力将自己拽下战马。
此时的李元的右手已经牢牢钳住了卫宏的颈脖,看向卫宏的目光犹如看向一个死人,冷冷道:“把你先前的说辞再说一遍。”
卫宏深深的感觉了近在咫尺的杀意,心中惊惧异常,满脸憋的通红,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将军好大的威风,如果将这等威风耍在战场之上有多好啊?”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校场上响起。
李元抬头望去,见得出声之人,正是冯枕。
冯枕此时手中托着一卷圣旨,缓步而来。
“圣旨到,都跪下接旨吧。”冯枕朗声道。
李元冷哼一声,松开了钳住卫宏的手,单膝跪倒在地。
卫宏如蒙大赦,领着一干衙役跪倒在地。
“兵部没有按照朕的意思办事,需严惩不贷,罚没卫宏俸禄三年,降为兵部侍郎。李元行事鲁莽,需严厉斥责,下不为例,朕还指望你在战场上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呢。至于李元所需的物资,武库中无法供给的,一应在内库中调拨。还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的厚望,切记你在殿前所立的军令状。”冯枕缓缓念着圣旨。心中也是一阵无奈,一看这道圣旨是武帝司马炎在仓促之下所拟,语气平时,就像平时训话一般。
冯枕除了心中无奈,更是震惊,因为就在自己前来传旨的路上已经有人向其透露了消息,消息的内容是整个洛阳,无论朝野上下,居然一同对兵部进行口诛笔伐,甚至有舆论直指贾充和陛下对西征将士处置不公。让冯枕不要再生事端。
李元居然在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里左右了整个朝野上下的舆论,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逼迫武帝司马炎在这件事情上表态。虽然犯了大忌,但是却打出了名声,让人不得不对其心生顾忌。
在圣旨中也能听出武帝司马炎的阵阵怒气,但是李元却是站在大义之上,武帝也不得不迁就一二。
所有的一切,冯枕虽然心惊,但是有些窃喜,因为已经笃定,这李元在出征之前怎么行事,朝野上下甚至连皇上都会谦让三分,但是如果寸功未立的话,李元的下场唯有一死了。
作为当事人的李元心中何尝不知司马炎言中之意,只是心中冷笑,面上恭敬的道:“臣令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