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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年与梦想家

2017-12-12发布 4902字

这时,普瑞娅转了转眼珠,突然开口说:“你们去吧!我要去给胖子买烤全羊,否则回到船上肯定好几天都没法消停。买好了我自己回船上去。”

对于普瑞娅一本正经的解释,李瀚丁点儿都不信,这女人肯定是不愿意去搬腥臭气冲天的鲸油桶。

“小姐,烤全羊油乎乎的,怎么能劳动您去拿呢?不如让我和胡尔木一起去搬好了,他对这里也熟悉......”李瀚插口说道,他完全不介意恶心一下普瑞娅,顺便私下跟胡尔木交流一下有关去东方的事。

“小瀚瀚,没想到你这么‘勤快’啊!”普瑞娅转过身,愤怒的大眼睛盯着李瀚,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磨着牙说。

“行啦,反正船上也有人。胡尔木,你带着他们俩去买烤全羊吧。自己小心。”穆辛显然看出了普瑞娅的想法,他摇了摇头开了个口子。不过在转身上车之前,他还是用目光给李瀚示意了一下让他注意保护普瑞娅。

看着马车走远,普瑞娅转过身一把用胳膊夹住了李瀚的头,然后抬起膝盖就狠狠地撞在李瀚的鼻子上,直接把李瀚打出了鼻血。李瀚抬手就准备反抗,可普瑞娅却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匕首抵在了李瀚的肚子上,隔着衣服李瀚仿佛都能感受到匕首上散发的寒意。

“小瀚瀚,你别太淘气了。我是船长,而你现在是我的手下!”说完,她用手背拍了拍李瀚的脸,转身扬长而去,那把匕首也不知道又被她收到哪里去了。

“这大胸女报复心真强。”李瀚瞅着普瑞娅的背影,嘴里嘟囔着。他扭过头,看到了胡尔木有些瑟缩的眼神。想必这会儿看到普瑞娅的匕首,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现在跟一群海盗成了同伙,刚才的热血开始消退了。

李瀚走过去揽着胡尔木的肩膀,笑着跟他说着船上那批鲸油的来源,追向前面的普瑞娅。

半个小时后,三人站在了他们之前喝酒的那个酒馆前。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买到烤全羊的地方?”普瑞娅留露出十分不满的神态。自己这帮人刚刚跟这个酒馆老板谈了生意,但却没谈成,现在又跑到这里买东西,感觉十分奇怪。

“是的,船长。”胡尔木躬着腰小声说,刚才他已经知道了,普瑞娅才是这群海盗真正的老大,所以现在跟普瑞娅说话更加恭敬了。

李瀚一巴掌拍在胡尔木的后背上,揽起了他下躬身子,小声说:“在陆地上你别当她是船长,否则会带来麻烦,就当她是老板的女儿好了。”

“这家就这家吧,反正约好的交易时间是晚上,现在老板对咱们只会更恭敬。”说完,李瀚一马当先向酒馆大门走了过去。

酒馆里此时非常吵闹,尽管方才喝酒的客人们都已经走了。柜台前的地上散落着一些铜币,那个面善的酒保正站在柜台前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脚踢着地上的一个人。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也不还手,只是抱着个酒壶躲避着拳脚。

“老板不在?这是怎么了?”跟着进来的普瑞娅环视了一周,开口问。

“恩。”李瀚点了点头,冲地上被打的那个人努了努嘴,“你瞧那个酒壶,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这时,胡尔木突然插口说:“船......小姐,那个被打的人就是奥登的爸爸。”

“哦?”普瑞娅仔细瞅了瞅地上的醉鬼,在门口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她一点儿也没准备掺手眼前的冲突,只想看看热闹。

这时,酒保发现来了客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拳脚,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几位客人,刚才有些失礼了。”

“哎,怎么回事?”普瑞娅坐在一旁插口问。

“哦,是您啊!您这怎么又回来了?”酒保看到一旁的普瑞娅,惊讶地说。

“我们来买只烤全羊。先不忙,这是怎么回事?”普瑞娅指着地上依然抱着头的醉鬼问。

“这王八蛋就是奥登的醉鬼父亲。刚才我正收拾东西,他抱着个酒壶过来,说发现我们店里的酒比以前好喝了,要再来一壶。我他妈看在奥登的面子上刚才卖给他好酒,现在怎么可能再给卖给他。结果,这个混蛋东西竟然说可以让奥登给我家干活,还说今天晚上就干。那孩子现在每天忙成那副样子,这王八蛋竟然还背着他给他添麻烦。您说她是不是人?!我实在气不过,就揍了他一顿。”酒保说着又踢了醉鬼一脚,“我要是你,就算是就算出去抢劫,当下三滥的海盗,也不再会给儿子添麻烦了。”

“海盗?能抢来酒吗?能抢来酒我就去,我会抢,不信你看!”醉鬼拽着酒保的裤脚,从脖子里掏出一个亮晃晃的东西。

“这什么东西?”酒保弯腰抓过看,还用指甲抠了抠,“哎呦?银的?行,你把这玩意儿给我,我给你四壶好酒。”

说着,酒保用力抓着醉鬼的肩膀把他拉了起来,要解开他脖子上的挂绳拿走那个银挂件。

酒鬼突然挺起腰,伸手推开了酒保,晃着脑袋说:“不行,这个,不能换酒。”那个圆形的挂件从酒保手里飞了起来,转到了酒鬼的背后。

“嗯?哪里去了?”酒鬼伸手准备把挂件放回衣服里,可是摸了几下却没摸着,他低头像耗子一样左看右看。

这时,普瑞娅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她从醉鬼背上抓住了那个挂件,用匕首把挂件绳割断,然后一脚踹倒醉鬼踩在了他背上。

“有意思,竟然真的是维京海盗的徽章!”普瑞娅仔细端详着那个挂件说。

“值钱吗?”

“恩?我看看。”

维京海盗的大名李瀚可是听说过的,无论是迪戈岛上的阿拉伯人还是欧罗巴人,都说维京海盗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盗,只是现在的维京海盗已经几乎彻底消失了。听了普瑞娅的话,李瀚好奇地凑上前看。这是一个圆形的不规则银质徽章,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有些发黑。徽章正反两面都刻着一些奇怪朴素的图案,像是几柄钢叉交错在一起。徽章似乎并不是浇铸出来的,反而像是银匠直接用一块银子切割然后直接用匕首雕刻出来的。

“这是维京海盗的徽章?这么粗劣?”李瀚有些不太相信。

“你懂什么?”普瑞娅鄙视着李瀚:“我曾在我父亲的书房看到过这种收藏品。维京人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花纹,这个钢叉标记代表着勇气、力量和财富,是出海者的庇佑。而且,这种银质的手刻徽章是维京海盗独有的做工方式。看不出来,这醉鬼以前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维京海盗中的一员!”

“未必吧,说不了他也只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的。”李瀚看了看还在普瑞娅脚下挣扎的醉鬼,他实在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家伙跟那些勇敢无畏、强悍凶猛的海盗传说联系在一起。

“就他现在的样子,捡来的东西可能不用来换酒喝?”普瑞娅松开了脚,醉鬼攀着柜台站了起来。

“喂,醉鬼,这玩意儿我捡到了,归我。我请你喝一桶好酒怎么样?”普瑞娅轻轻踢了踢醉鬼的腿说。她似乎想把这个徽章买回去玩玩。

醉鬼迷迷糊糊的转过身,看到普瑞娅手中的徽章后大叫了一声便扑了过来。李瀚连忙伸手将普瑞娅扯到一边儿,可醉鬼的速度此刻却快得惊人,他撞到了普瑞娅的胳膊,那个徽章掉在了地上。正好滚到了胡尔木脚边,他弯腰拾起徽章还没说话,醉鬼再次冲了过来,直接把他撞飞了。干瘦的胡尔木像个马猴一样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而眼睛通红的醉鬼则捡起徽章抓在手里转身跑了出去。就在醉鬼冲到大街上时,一辆疾驰的马车刚好从冲了出来,高大的阿拉伯马直接撞在了醉鬼的胸口,随后又从他身上踩了过去。驾车的车夫慌忙停下了马车,跳下来看醉鬼有没有问题。

街上周围的行人都围了过来,酒保和普瑞娅他们也走出了酒馆靠近去看。

车夫还没走到醉鬼身边,醉鬼反而自己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提起酒壶就往嘴里倒。围观的人们都松了口气,准备散开。没想到,醉鬼一张口却吐出了一股血箭。他耷拉着脖子,慢慢跪下,大口大口地往胸前的酒壶里吐着鲜血,眼神逐渐涣散,最后歪倒在了灰尘里一动不动。车夫惊叫着跑过去,急得不知所措。

看到醉鬼吐血,李瀚准备走上前看看,普瑞娅却拉住了他摇了摇头。一旁的酒保虽然无数次巴望着醉鬼早死,可这时候他却第一个走了过去。

这时,那辆马车的车厢里传出一个声音,“混蛋!你怎么驾车的!”说着,两个人从车厢里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黑衣人看起来孔武有力,面色阴沉,一幅侍卫的打扮。走在后面的则是一个面色苍白、眼袋浮肿的青年男人,他手里拎着一瓶酒,胸襟上酒水淋漓,显然是被惊马弄洒的。

这年青人一下车,原本蹲在醉鬼旁的车夫反应了过来,连忙站起来给他鞠躬,手指着醉鬼的尸体,嗫嗫喏喏地说:“阁下,这个醉鬼突然冲了出来,我没停住车,好像把他撞死了......”

“撞死就撞死呗,你这么慌干什么!”说完,年轻人走到醉鬼身边,伸脖子看了看,提起酒壶一倒,殷红透亮的上等葡萄酒浇在了醉鬼脸上。眼看醉鬼毫无反应,年青人怒骂了一声,随手把银酒壶摔了出去。他挥了挥手,站在马车边四处观察护卫的侍卫走了过来,低头检查了一下,冲他摇了摇头。

围观的人群看到这一幕,发出了一阵嘈杂声。尽管不少人都低声说着死得好,可是眼看着醉鬼这么被人撞死,大家还是难免有些议论。

这时,那个侍卫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掰开了醉鬼紧紧攥着的右手,捻起了一个东西。围观的人们看得不太清楚,可李瀚和普瑞娅却都一眼认出来了,是那枚维京海盗的徽章。侍卫看了看徽章,站起来开始低声跟自己的主人窃窃私语。

忽然,嘈杂的人群似乎被一阵大力劈成了两半,那个憨傻的少年奥登从人群中崩了出来。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奥登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那个熟悉的人,有些惊惶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停下了脚步,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原本正在低声交谈的青年和侍卫也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这个靠近的少年。

“爸。”奥登蹲下轻轻推了推醉鬼的肩膀。眼看着毫无反应,他又用力推了一下,伸手捡起摔在一旁的酒壶,在醉鬼的脸侧摇了摇,再摇了摇。看到酒壶里摇出的血,奥登似乎才彻底明白了自己眼前的一切,他低下头,开始不停地发抖,发出一阵小兽般的哀鸣。

眼看着奥登近乎崩溃的样子,酒保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他冲着那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弯腰致意,解释说:“他是这个醉鬼的孩子。”看到年轻人淡漠的眼神,他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是个好孩子,真的,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年轻人还没说话,车夫开口说话了:“你们都看到了,他突然冲出来的,我没来得及拉住马......”话还没说完,地上跪着的奥登突然暴起冲了过去,面目狰狞地掐住了车夫的脖子,他的手臂青筋凸起,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人群顿时一阵惊呼。在奥登暴起的同时,那个彪悍的侍卫也动了,他先是前跨一步挡在了主人身前,随后飞掠过去用手中的弯刀连鞘砸在了奥登的后脑勺,把他砸晕了过去。死里逃生的车夫捂着脖子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发出一阵干呕。

奥登被砸晕时周围许多人都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镇上的人对这个少年还是充满了关切。可那个侍卫又飞快地挡在了年轻人的身前。这时,那个年轻人在侍卫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随后,侍卫不假思索地举起手里的弯刀,高声说:“这是苏莱曼领主大人的儿子,来这里视察海盗抓捕工作,你们骑士官可以证明。”

“咳咳......是的,是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骑士官大人那里问问。”跪在一旁的车夫也抬头喊道。

“这个少年的父亲从街边的酒馆里突然冲了出来,撞在了我们的马车上身亡,这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全在我们的车夫身上,更与车上的贵人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身为领主大人的儿子,他不忍心目睹这个少年失去亲人,目睹领地里有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因此,我们主人决定把这个少年带回家收为仆从,以后一生都不会再愁吃穿。这是他高尚的恩赐。刚才我打晕了他是为了让他冷静下来,之后我们查清楚他的身世就会把他带走,希望各位不要阻碍我们。”

“他确实是个贵人,我昨天看到他们从骑士官大人家里走了出来,大人还亲自到门口欢送。”一个商贩模样的人说了句。

原本安静的人群再次窃窃私语了起来。最后众人推举出一个老者,这人也就是之前李瀚他们曾在酒馆看到过的一位客人。老者上前行了大礼,对年轻人说:“我们没有恶意,尊贵的客人,这个醉鬼死有余辜,我们只是很担心这个少年罢了。既然您为他想好了这样光明的未来,我们自然不会阻止。只希望他醒来后能够理解您的苦心,能够尽心为您效劳,永远富贵安康。”

说完,老者转身便开始驱散周围的人群。人群慢慢散开,李瀚他们不想太显眼,于是跟着酒保回到了酒馆。李瀚在转身前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个领主之子和侍卫,看到他们依然在对着那枚徽章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太怪异。

回到酒馆后,三人都有些沉默。普瑞娅似乎心情不是特别好,李瀚猜想着她可能是有些自责不该抢酒鬼的徽章,不由得心一软,出声安慰她。没想到普瑞娅嘟囔了半天,来了句:“真是可惜了那枚徽章,多有收藏价值啊!”气得李瀚直翻白眼。转过头,李瀚发现胡尔木正低着头对着怀里傻笑,他凑过去一看,原来这家伙把刚才领主儿子丢的银酒壶抢到手了......

普瑞娅向酒保报了一只烤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