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铜柱

听到这里，冯小如全身轻轻一震。

“就这样，我们四人就结识了，最后，我跟小如妈妈结婚了，做点小生意，小如妈妈一家是北方迁来的，很有学识，通晓各类术数，我也因此才对这方面产生了兴趣。我们婚后不久，魏方提出要寻找那个邵夫子，要拜他为师，我与蒋必武不置可否，但小如妈妈却极力赞同，最后，我们还是找到了陈家老宅，也真的拜了邵夫子为师。但小如妈妈没有。”

“陈家是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后来我才知道，那子午谷中的农田山林，解放前大部分是陈家的，所以，邵夫子那天的出现，其实也不奇怪。或者，他是想用一种吓人的方法，阻止当时的建造水库行动，但偏偏又让说中了一些事……那段时间，我们三人，学得了邵氏易学里面的八卦之术，一直到邵夫子病逝前两年。邵夫子病逝后，留下假坟，令我们心生疑惑，而我当年利令智昏，在陈家奶奶和幼子出国后，认为他家中的贵重之物，一定不能及时带走，便生出了歹意，要在宅中寻找，那魏方也已对邵氏易学沉迷不已，希望能找到邵氏易学典籍……后来的事，你们大概也知道了一些。”

凌辰光说到这里，冯小如抢声道：“妈妈的事，为何你不敢说？！她是如何死的？！”

凌辰光神情呆滞了一下，叹了口气，才说：“我们还是将邵夫子想象得太简单了，以为他病逝了，陈家的人也走光了，而魏方又控制了陈家老宅，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料老宅之中藏着诸多无形的机关，多次令我们进退不得，幸好我们三人都熟习八卦之术，方能全身而退。就象你们一样，我们一路也追寻到了龙湖水库，你妈妈，就是在那里出事的！”

冯小如牙关咬得紧紧的，血红着眼，盯着他不说话。

“那龙湖水库，跟陈家老宅一样，下面不知什么时候被排成了一个先天八卦阵，而上面则依山峰排成一个后天八卦阵，两阵互相缠绕，混成一股无形又强大的卦气，这股卦气沿着东南而下，直入陈家老宅，所以宅中各种设计才能运行！”

我听得又是一震：“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

冯小如此时也怒道：“这些事，为何你从来不跟我说？！”

凌辰光急道：“我是不想你涉及这些事，跟你说过多次你都不听！”

冯小如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我见气氛不好，只得圆场：“二师兄，下面的事又怎样了？”

凌辰光拿起白开水喝了一口，缓了一下才说：“后来，我们知道龙湖水库两侧各有一处，就是八卦的乾位和震位，各被一人承包了，种植荔枝和养蛇，这两人的承包期都是二十年，到2002年才到期，慢慢也明白了，邵夫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二十年，所以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只能一直等待这二十年过去！然而，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

是啊，邵夫子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为了自己的复活？真有复活这等事存在吗？

“可是，你妈妈经过一翻计算，认为不用等上十多年，可以有办法将龙湖水库的两个八卦阵破了，陈家老宅得不到卦气支持，里面的设置也就失效了！她认为关键之处，就是当然炸掉的那个石柱，只要想办法恢复那条石柱，那么水下强大的先天八卦之气就会转变成九宫八卦之气，而九宫八卦之气，九宫八卦之气跟先天八卦之气不同，只会绕着中心周转，不会跟上方山峰的后天八卦之气混和，这样，水库的卦气便大大减弱。”

我听得有点发晕，但这三人得邵夫子八卦之术真传，还有冯母，一定也是这方面的绝顶高手，他们对八卦的认识，已经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水平。想到这里，才知道自己一下以来的做法，是多么简单和缺乏考虑，对邵夫子的三个徒弟，也看得太简单了，这几人一直没有大的行动，就是等二十年之期过去。

“1990年夏天，我们经过一番的计算，终于下定决心，要在当年大石柱所在的位置，插下一条大铜柱，以改变卦气。在这之前，你妈妈不理我们劝阻，多番进入龙湖水库，说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听到这里，我觉得当年那个《泽天夬》☱☰之卦，算得也是丝毫不错，水下的确有金属存在！

“她在里面足足钻了半年之久，不知道查到了什么，也不跟我们说，但在这半年里，水库又出了些事，那里，出现了水鬼！”

水鬼？！难道真有水鬼吗？莫非……

“妈妈被水鬼害了？！”冯小如失声道。

凌辰光摇头：“这事，我也说不清。”

“你快点说！”

冯小如催促道。

我看看时间，都快近晚上十一点了，我跟她劳累了一天，体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幸好有酒提神，又被凌辰光说的事刺激着，所以精神还在亢奋的状态。

“到了后来，你妈不时的说，邵夫子还有些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这邵夫子的秘密可多了，特别的他那几样本事，我们只就学了一样，还有他的出身来历，也是个谜，所以我们劝阻你妈不要继续查察下去，只安下铜柱，看看有没有效果就算了。但你妈的性格，非常执拗……唉……也怪我当时没有坚决的制止。”凌辰光神色懊恼，不断的摇头叹气。

我心中却想开了，如果那件的确凉衣服真是冯母的，说明她出入过蛇场不止一次，说不定还发生过什么事，而那些的青蛙与陈家老宅的青蛙，一定与此相关，说不定冯母当年就是发现了青蛙的事，感觉到了些什么。这事，回头跟冯小如再找那驼背人问问就知道了。冯小如不让蒋必武知道这件事，一定也是另有打算。

“所有人，除了我，或者还有冯母，其余都不知道青蛙这回事，这可能是关键所在！”

只是其中的联系，我没能弄明白，甚至连个方向都没有，只有先等铜镜的秘密揭开再说了。

“到了后来，可能是太劳累了，她身体好象出了些问题，但就是什么都不说，只是说还要等一下。因为那时候出现了水鬼的说法，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一直拖到1991年的夏天，那时候，小如也十六岁了，在上初中，初中那几年，你一直住在学校里，对这些事，一点都不知道……这也是我们故意这样做的，不希望你知道这些事。”

凌辰光看了小如一眼。

我与冯小如知道当年的事，到了最紧张的关头，谁都没有接话，只望着凌辰光，等着他说下去。

“那时候，你妈的身体时好时差，忽然有一天，她说，没办法弄明白邵夫子还有什么秘密，只好将那铜柱插下去再说了。于是，我们挑了个时间，骗过了水库的工作人员，在一个晚上，将铜柱运进水库。为什么选了铜柱，因为按照九星玄空学的说法，1984至2003年这二十年，属于七赤金主事……这方面的修养，小如妈妈远比我们三人要高深，我们都听她的。”

“至于水鬼之事，一直也只是传说，没有真实出现过，所以，我们也不担心。唉，可能就是因为这样……”

我听得心里一紧，冯小如的脸上也绷紧了。

“当晚，我们在岸边将铜柱用粗绳将五米长、十公分粗的铜柱，绑上十米长的粗木棍，准备由水性最好的蒋必武拖到水中插下去，但你妈妈却临时提出也要下去看看，她水性也不错的，所以，我们也没反对。湖中水深有十多米，他们也不用潜到底部，只在上面将铜柱往下放，然后上面用粗木棍往下插，直到插牢了，然后潜下去将绳解开，取掉木棍就是。”

我想了想，这个办法不错，一来铜柱沉重，绑上木棍，水的浮力会减轻重量，二来也能在上面用力往下插。海边的渔民就是用这种方法在海边插杆围网的。

“我与魏方看着他们两人拖着绑上了木棍的铜柱往湖中心游去，心里虽然紧张，但那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他们两人游到中心，开始将铜柱往下插，这时候，出现了异常情况了！”

我听得心里一跳，冯小如不由得脱口而出：“什么异常？”

凌辰光拿起酒杯，努力吞咽下去，才说：“铜柱刚沉入水中一半，水下就‘咕咕’的往外冒出水泡，就象当时刚炸掉大石柱时一样！”

我与冯小如此时都屏住了气，看着他。

“当晚月色明亮，我与魏方两人，离开湖中心虽有几百米，但那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后来，听蒋必武说，那个时候，他心知有异，想先返回岸边再说，但小如妈妈却坚持要潜进水中看看！”

“要是当时我在那里，是决不会让她下去的，因为水深有十多米，我们也没有准备能在水中照明的电筒！但你妈妈的性格，是拉也拉不住的，所以，蒋必武也只得由着她……她潜下去一会，没有上来，水下的涌起的泡泡却越来越猛烈，蒋必武担心，便也潜了下去……最吓人的事，就发生在这时！”

凌辰光说到这里的时候，拿着酒杯的手发生了颤抖。

“蒋必武后来说，他潜进水中以后，因为头上月光明亮，所以水下隐约也能见物，很快，他就看到你妈妈的脚！她在脚在上面，头却朝下，这是极不正常的！”

我听得一愕，但马上明白过来。要是刚潜入水时，头是往下的，但到了一定时候，身体是会稳定下来，浮在水中，是头上脚下。冯婕当时潜下去的时间也不短，不会一直保持头下脚上的姿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双手在水下一定是抓住什么了，或是被什么抓住！

冯小如的脸马上变得煞白，她应该也马上想到这个可能。

“妈妈……”她嘴唇颤抖着说。

“蒋必武一看不对，马上将她的脚抓住，用力上拉，但是，据他所说，当时你妈妈、你妈妈双手好象被什么缠住了，在水下挣扎着，要努力挣脱，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她拉动，当时，他隐约看到有几条黑影从水中逸去！”

“水鬼？！”我与冯小如同时叫了起来！

凌辰光双手抱头，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妈妈怎么了？！”

“她、她从水中出来，就昏迷了，那时候，我们吓呆了，急急将铜柱拉回岸边，将木棍解开，让铜柱沉入水中，然后将你妈送到医院……医生说她在水下时间太长……呜……”凌辰光说到这里，禁不住呜咽起来。

冯小如听到这里，双眼呆滞，眼中有泪，也不再盯着凌辰光了，只是看着面前的酒杯，片言不发。

“你妈妈在一个月后，就去世了，临去世那一刻，她清醒了一下，跟我说了句话，叫我千万不要再想着陈家老宅和龙湖水库……”

凌辰光说到这里，冯小如忽然一拍桌子，狠声道：“你们男人，最喜欢一件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妈妈死了，你急不及待就再娶了一个！你一直巴不得妈妈死掉，是不是？！一定是你们合着算计妈妈，害死了她！”

凌辰光颓丧地低着头，不敢正视她，口中低声说：“我们凌家，三代单传，你妈妈一直不想再生……所以……”

冯小如听到这里，“呼”的一记耳光扫了过去，打得凌辰光在座位上侧跌出去，落在地上！

冯小如疯狂地叫了一声：“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男人！”

说完，刚要追出去，地上的凌辰光站了起来，将一些东西放进我手里。

“这是我们破解出来的龙湖水库和陈家老宅的一部分设计图，小如就托付给你了！再等两年，邵夫子那些设置就过去了，我们犯不着现在冒险，你帮我劝劝小如……”

我将东西放进口袋，推开房门，冲了出去。